“另外,你运气不错,这不是一份能够登报的消息。”
流浪巫师祝贺黑猫的玉币没有浪费,举了举杯子,小呷了一口杜松子酒:“估计出售这条消息的猎手有其他理由,所以设定了时限……”
如果能够公布,早几日就该上了报纸被辛胖子看到,也不至于现在还需要自己花钱买了。黑猫赞同的点点头,也低头舔了几口羊奶。
“……但重点不是那些面具,而是另外几张照片。”
酒吧主人指点着那几张与实验体有关的照片上滑过,语气非常肯定:“这个实验室在做妖魔血肉移植的实验……仔细看,这几个实验体脖颈、腹部以及后背翻出的肉芽呈现标准的放射状,排列非常对称,这是实验体在妖魔血肉刺激下畸变的经典形态……还有它的眼眶轮廓,有浓郁的阴影,那是积淤在眼皮下的血色……眼球中遍布血丝,这点就不需要我强调了。”
老巫师枯瘦的手指在几张照片上缓缓滑过,耐心而又细致的向黑猫分析着这份情报中蕴含的种种不起眼细节。
末了,他慢慢缩回手,拢着酒杯,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表情:“真是古老而又顽强的实验思路呐……从妖魔与巫师见面的第一天起,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实验……失控、毁灭、再失控、再毁灭……偶然的成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一场无休无止的循环。有人说这是坚持,但我更愿意将其称之为‘偏执’,就像推着石头的普罗米修斯或绑在面山下的那条狗一样,穷尽无数时光,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却期待会有一个不同的结果。”
“……移植妖魔血肉的实验吗?”
黑猫低声念叨着,脑海中不由闪过先生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巫师将猎杀的妖魔血肉移植到自己身上,用符印与咒式控制妖气扩散的速度,通过妖气刺激完成魔力蜕变,最终达到进阶的目的。
只不过在黑猫印象中,先生也曾经说过,因为失控风险极高,所以有关妖魔血肉移植的魔法技艺已经被联盟封存,严禁任何巫师使用。
“学校范围内,掌握这种禁术的巫师应该很少吧。”黑猫喃喃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魔文课教授那张清瘦严厉的面孔。
这是他唯一知道曾经涉及过相关方面研究的教授。
流浪巫师摩挲着手中酒杯,轻笑一声:“何止学校范围内,就算整座布吉岛,整个巫师联盟,知道并且掌握这种禁术的巫师都是凤毛麟角……其中每一位都可以称得上是‘位高权重’‘年高德劭’……啧啧,我几乎已经能够看到学校管理层那些家伙焦头烂额的模样了,嘿,嘿嘿……恐怕这段时间大巫师会议上又会吵成一锅粥了。”
话里话外,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情绪。
黑猫赞同的甩了甩尾巴。
确实,非常棘手。
有资格研究禁术的巫师,有一位算一位,哪一个不是两鬓斑白?哪一个不是巫师界栋梁?哪一个不在联盟里沾亲带故、门生故吏遍布?
怀疑他们,是要出大问题的!
即便那些老巫师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心肺肠子都掏出来,拾掇拾掇、清洗清洗、任人观瞻,但学校呢?学校的脸面不要了?还有联盟,联盟的稳定也不要了?
黑猫只是简单想了想,就感觉这个马蜂窝大到没边——同时,他也醒悟,在那些乌鸦做出更过分、更糟糕的行径之前,助教团的调查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即便他们做非法的人体实验?”黑猫语气有些阴郁。
流浪巫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委婉的举了一个例子:“在小科尔玛之前,北区巫师是《巫师法典》明文规定的巫师……但北区之外,有谁真的把他们当做巫师吗?即便北区人,当年忘记自己身份的,也不知凡几。法律是公平的,但它的公平只存在于同阶层的人身上;而那些有能力在沉默森林里设立实验室的巫师,恰巧与躺在试验台上的实验体们不属于同一个阶层。”
或许只有游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流浪巫师,才敢用这样讥讽的语气谈论联盟最重要的根基之一吧。
黑猫默默看着那张记录了情报的羊皮纸冒出一缕青烟。
看着它缓慢而又坚决的化作一团灰尽,在光洁的吧台上堆砌出一个小小的坟堆。黑猫支付的三枚玉币与一粒金豆子躺在‘坟堆’前,彷佛无声的祭奠。
流浪巫师枯瘦的手指落下,指尖在那三枚玉币上滑过,最终只收下一枚玉币与一粒金豆子,将另外两枚玉币重新推到黑猫面前。
“什么情况……还有优惠?”黑猫诧异的抖了抖耳朵,爪下却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两枚玉币飞快的收进红宝石戒指中。
“不,这是另一个交易。”
流浪巫师抱歉的扯了扯尖顶巫师帽的帽檐,对黑猫笑了笑:“有一句诗说的好,你站在阳台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着你……你悬赏的有关乌鸦的情报被某些仍旧私下调查‘乌鸦’的助教们知道了……在他们砸烂我的酒厨前,我把你知道的与乌鸦有关的情报又卖给了助教团……这两枚玉币是你那些情报的报酬。”
黑猫甩了甩尾巴,倒没感到恼火——毕竟与黑巫师打交道之前,它已经做好了被花样背叛的心理准备——它只是有些感慨。
“果然,老话说的不错。”
黑猫低下头,又舔了几口杯中羊奶,咂咂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你这样坐在酒吧,听着小曲喝着酒,过手就沾两层油,还能听无数八卦小故事……啧啧,简直神仙日子啊。”
96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