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太多电影与狗血电视剧,每每遇到这种生死关头,比如男主人公拼命挡住了杀手/巨兽/丧尸/太监/稽查/老板等要命角色的时候,女主人公总会凄凄惨惨戚戚挤出几滴并没有什么必要的眼泪,要死要活的不肯走,最后错过了最佳逃命机会,双双死无葬身之地。
郑清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假如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认真逃命,带着牺牲者的那一份逃出去,让牺牲者的牺牲不至于白费。
现在,他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了。
而且,他也如脑海中模拟了千百次那样,非常理智、非常认真的逃命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心里堵得慌。
专注!专注!
男巫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
他还要回去照顾波塞冬!他还要帮苏苏把老姚的办公室砸了!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能在这个时候走神。
郑清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片横七竖八的雪地——他要想办法把昏过去的助教们弄醒,想办法把他们身上的伤势止一止,然后再想办法穿过碎月旁边那处的那处临时通道——苏大美女说了,他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秒针滴答滴答响六十下就没了。
现在已经滴答了四五下了吧?!
郑清脑海里飘过这个念头,但他却没有真的拿出怀表去计算一下时间。现在的时间每一秒,每一秒都很宝贵。
幸运的是,之前牛头冲击助教们的防御战阵时,宥罪猎队的几位猎手都在战阵的最中央,受到的伤害最小,所以郑清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而速度最快的张季信已经跑到了一位伏地不动的助教身旁,将其扶起,给他灌了点蛇油。紧随其后的辛胖子也飞快的翻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冲向其他受伤的助教们。
事情似乎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郑清心底这么想着,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苏施君所在的方向——曾几何时,他是那么鄙视这种优柔寡断的行为。而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有的时候,正确的选择并不一定正确,错误的选择也不能说真的错了。
然后他看到了令人目眦欲裂的场景。
一只枯瘦的、长了六根手指的大手,刚刚从牛头人吹出的那个直径两米左右的黑洞里探了出来,捏出弹指的模样。
郑清回过头的时候,那只大手的中指恰好急速向外弹出。
“啪!”
一股急促的气流重重打在了苏施君的身上,将她打的吐血飞起。女巫原本硬撑着稳固下来的空间在这一弹指之后再次发出了哔哔啵啵的碎裂声。
“真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沙哑的声音从那口黑洞深处传了出来,嗡嗡作响,震得郑清浑身发麻。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股强烈的嗡嗡声还帮了宥罪猎队的年轻巫师们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它将许多原本陷入昏迷中的助教给震醒了过来。
只不过,此时的郑清,已经完全没有心思逃命了。
因为他看到那只大手的六根手指已然收回、握拳,重新砸向了苏施君。
“滚开啊!!”
年轻的男巫终于没有办法继续骗自己理智下去了,他怒吼着,从怀里抽出两支符枪,左手柯尔特蟒蛇,右手雷明顿,不管不顾的冲那只大手开枪打了过去。
“砰!砰!砰!砰!”
左轮枪的弹匣咔咔转动着,喷出了一道又一道颜色各异的符弹。
“砰……咔嚓!砰……咔嚓!”
雷明顿的节奏明显比柯尔特的节奏慢许多,但它出众的威力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缺点。
男巫怒吼着,举着枪向那只大手冲锋而去。
他的自尊、他的信念、他的思想、都不能、而且不允许他继续坐视不管了。
活着,是要挣扎出来的。
如果真的要死了,那就堂堂正正的去死吧!
“真…是个……笨蛋呐。”
苏施君跪坐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也挂着一丝微笑。她身后的红色大氅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而且上面沾染了许多泥点。原本招摇着的三条狐尾更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嚯……刚刚还担心你跑掉呢。”黑洞中的那个声音似乎可以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对于年轻公费生冲过来的举动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语气中多了几分惊喜:“过程很糟糕……但运气看上去还不错?”
说话间,那只原本握拳砸向苏施君的大手忽然重新展开,顺势一拐,就地抄向狂奔而来的年轻男巫。
郑清眼看着一枚枚符弹砸在那只大手上,最多溅起几点火星;而他最熟悉、也是号称可以‘束缚一切’的葛藟,更是在沾到那只大手之后迅速枯萎、碳化,最后变成一道道黑灰,窸窸窣窣的落在了雪地间。
巨大的手掌铺天盖地抓向郑清,破碎的空间裂纹对其形成不了丝毫阻碍。
年轻的公费生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只手掌间纵横交错的掌纹,可以看清那六根手指指尖略带焦黄的痕迹,甚至可以看清指缝间探出的一根根细密绒毛。
“跟我走吧……你的未来不应该局限在这座小岛上。”
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得意、几分迫不及待。
“喵?!”
郑清耳畔响起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猫叫,随即肚皮上感受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
“砰!”
“诶呦!雾草!!”
年轻的公费生捂着肚子惨叫着,以比冲上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去。
当他吸着冷气,从雪地里爬起身后,立刻看到了造成他那份痛苦的罪魁祸首。
一只竖着尾巴、弓着身子的黄花狸,正在与那只大手对峙。
“嘶……黄哥?”郑清迟疑着,打了声招呼。
“嗷!!”黄花狸没有说话,而是从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声音。只不过这个声音是针对那只大手,还是针对郑清,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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