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聘婷微微笑着:“这也怪不得顾二夫人,做爹娘的自然是想着自己的儿女好,就如当初我想到江南来,我娘就担心得不行,害怕我会水土不服,还好,这好几年都跟着表姊每日练武打拳,身子骨强健了许多。吾家表兄常说,钱财权势都是身外之物,唯有这身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哦,这身心,包括身体和修养品德。顾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顾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雒阳郡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顾家的品德修养不好?也怪不得人家会如此说啊,的确是亏心了。那么,即便不是崔氏不满,武阳郡公的那几位岳家肯定也会为他抱不平了。她很是沮丧。就不说作为天子的那位了,即便是雒阳郡君的父亲赵国公,天子亲信,平素倒是和气,唯一的便是“护短”。而今科,他可是主考官,而霖儿却中途因上吐下泻不得不提前退场。是不是食物中出现了什么问题?若是考场上统一发放的饭食,倒是有这个可能,但那些糕点都是自家亲自做的,并未在外购买。哎,真是糊涂了,毫无证据的事情,哪里由得自己胡乱猜测,即便真是如此,也是对顾家的一个小小教训罢了。
看到长孙聘婷频频看屋内的那口坐钟,而门外仿佛有几个婆子等着禀告事务,顾老夫人知趣地告辞,又再三感谢崔府的点心。车上,看着那精致的包装盒,顾老夫人不由长长地叹口气。想必当初武阳郡公答应纳霜儿为妾,不过是看在霜儿病重的份儿上。无论是雒阳郡君,还有范阳卢氏嫡女、晋阳公主、邕川郡君武氏,霜儿哪个比得上?据说,因为京城中产业无人打理,武阳郡公此次已经将邕川郡君迎进崔府,那么,邕川郡君或许比这雒阳郡君更能干吧?可不是呢,每日见到的那些报纸都是武家小娘子的产业呢,即便是男儿家,不少人都无法打理得下来,可见武家小娘子精明能干了。哎,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在京城,霜儿哪里能够寻到好亲事?罢了罢了,让他们回江南吧!若是实在不行,只得放弃了。
顾老夫人心头千番思绪。长孙聘婷哪里还管她,将中午的菜式与宁大娘、荣大娘仔细研究定下后,寻到隽娘提起开设点心铺子的事情。隽娘极为赞成,不过提出将长乐公主也算在其中,都是自家人,不必分得那样清楚。
长孙聘婷亲昵地靠着隽娘,道:“珺表妹如今也大了,该学着管理产业,这铺子以后便让她多管管。聘婷还得多多研制新的化妆品和香水呢!”
隽娘拍拍她的手:“你倒是有心了。不过,你作为嫂嫂的,多教教她也好,看着看着,便长大了,哎,我如今都不敢多看镜子了,就担心哪一日猛然间一瞧,会认不出自己来。”
“婶婶年轻着呢,您每次出门儿,哪家的夫人小娘子们不羡慕嫉妒,说您刚来苏州时便如此年轻貌美,如今几年过去了容貌丝毫未减,反而越发美丽。嘻嘻,聘婷对外宣称,您是用了我研制的化妆品哟!”长孙聘婷笑嘻嘻地讨趣。
哪有女子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美丽的?隽娘心里得意。或许是这些年过得太过舒坦,心情大好,身体大好,连容貌也没减退,若以前是那清丽芙蓉,现在便如国色牡丹。
次日,顾夫人差人送来贺礼,长孙聘婷请示隽娘后,在其价值上加了一成作为回礼。崔家,从不占人便宜,人家也不要想着轻易占自家便宜。
半个月后,崔芮收到长子让人送来的书信,已顺利到达吕宋,兵分四路进入岛屿。分作四路,各自领兵两万。其中,崔瑾与李崇真一路。
“小十三郎,已经找了好几天,看来,卡登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李崇真看着面前的小土包,脸色有些慎重。
一路上,他们不断发现尸体,有阿格部落的,也有其他部落的,未来得及收敛,最后发现的这些尸首,从腐烂程度上看,至少在七日以上。按照这些部落的风俗,除了以前那个食人族,部落之间作战结束后,无论是自己的族人还是对手,都会将所有尸首火化埋葬在树下,以保佑岛上生灵延绵不息。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仍然无人理会,是否意味着的战斗极为激烈,一方不停逃跑,一方不断追击,无法顾忌重伤或死亡的族人?
崔瑾紧皱着眉头,很为卡登担心。中了毒箭,不知那毒是否解除。他曾让人送来不少药物,其中便有各种解毒的药。现在仍然没有发现阿格部落的人,连同瓦扎的族人也没发现,那么,双方的战斗必然是已经进入了岛屿最深处。按理说,卡登会派人接应自己,但如今未发现一人,必是已经被瓦扎发现。瓦扎难道不会担心自己派兵清缴他们么?凭借大唐军队的实力,他们的这些野人部落岂是对手?
李崇真张张嘴,想说,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更好么?如果那个卡登死在瓦扎手里更好,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吕宋群岛占为所有。但见崔瑾担心忧虑的表情,连忙把话岔开:“小十三郎不要担心,如今没找到阿格部落的人,不也可以说明卡登和他的家人都还安全么?咱们赶紧出发寻找吧!”
崔瑾点点头,让人传令下去,再次开拔。“崇真表兄,离这里不远有一座矿山,那里有近千护卫,咱们先去瞧瞧,说不定卡登找到他们寻求帮助了呢?”他看了看地图,决定先去就近的矿山。这是座金矿,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每日的采金量还是颇为可观,由五姓七宗派人看守,至于采矿的,则是这些年卡登擒捉到的其他部落族人,还有些是从其他岛上捉到的土著人。
翻过一座山,下了山坡,终于到达那座金矿,但是,整座矿山鸦雀无声,只见那幽深的洞**。士兵们进去寻了一周,未见一个活人。
“小十三郎,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说不定是瓦扎与矿上的奴隶勾结起来作乱,然后咱们的人抵挡不住然后撤退了。”李崇真仔细检查了现场,最后做出分析结论。
崔瑾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我一直让他们不要太逼迫奴隶,让他们吃饱穿暖,有必要的休息时间,但他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内外勾结起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哼哼,近一千护卫,有先进的武器,居然还打不赢这些野人儿,真正是丢脸!”
李崇真也觉得挺丢人的。拥有绝对优势的武器,还有近千人,居然会落败逃跑!他轻咳一声:“说不定是因为卡登求到他们头上,或者是见到岛上形势不好,所以先躲避起来,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崔瑾轻哼一声。如今夜色即将到来,便让将士们将矿山修建的木房清扫一番,然后在此休息。舒舒服服地泡了澡,让多日的疲惫消除,喝了一碗姜糖水,崔瑾舒服地**一声,一下子扑到床榻上。
李崇真换了衣裳,推了推他:“进去些,你总得给我留个地儿吧?”
崔瑾挪了挪身子。这床榻偏小,但房间有限,只能将就了,不少士兵还是睡到矿洞里呢。他将双臂叠在后脑勺,眼睛在微弱的油灯下熠熠发光:“现在卡登不知躲在那个洞**里呢,不知他的两个孩子怎样。”
李崇真将油灯吹没:“不提他了,赶紧歇息,明早继续向另一个矿山进发,如果卡登真的受了重伤,阿格部落真的受到重创,卡登最后一定会找咱们的人帮忙的。”
崔瑾也觉得很有可能。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迅速睡熟,尽快恢复体力。
不过,半夜,一阵喧哗声将崔瑾和李崇真惊醒,翻身穿好衣裳。李宝在门外喊道:“小郎君,敌袭,但被及时发现,你们安心睡。”
既然李宝如此说了,崔瑾和李崇真又躺下。因为学习了吐纳术,所以二人很快再次进入梦乡。
为防夜间被人偷袭,所以崔瑾他们极为谨慎地在营地周围布下数道陷阱,果然发挥了作用,活捉好几个当地土著人。
吃过早饭,崔瑾便令人将土著人分别提上来审问。一问,却不是瓦扎部落的人,而是另一个叫风族的部落,原投靠了卡登,但卡登和瓦扎正式开战后,他们的头领乌恒见势不妙,赶紧领着自己的族人逃走。乌恒也是胆大包天,眼馋崔瑾他们的武器,便想趁夜来偷盗一些,以增加自己的实力。对卡登和瓦扎他们的武器,他早就垂涎三尺了。没想到一下子踢在烧红的铁板上,崔瑾他们无一个伤亡,风族的人却被活捉好几个。
李崇真啐了一口:“果然是愚蠢!”
崔瑾继续审问,问是否知道卡登或者瓦扎他们在何处?
几个俘虏都说不知,因为他们头领觉得太危险,还是远远地离开才好。
再问风族一共有多少人?
俘虏们的答案让崔瑾很是无语。不过四千余人的野人部落,居然想偷盗有着两万之众、战斗力强大的大唐军队的武器。真是猪脑啊!
“头领说,也不指望偷到多少,一两百架弩箭就行,只是没想到碰到了陷阱。”一名俘虏小心翼翼地回答。
崔瑾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道:“我放你回去,告诉乌恒头领,如果他能帮助我们找到卡登或瓦扎他们,我一定重重有赏!”
俘虏眼睛顿时一亮,重重有赏,有多重呢?能有好看的布匹么?那些精致贵重的碗碟就算了,一不小心就会打破。以前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阿格部落的人穿衣裳,还拿着竹子削成的筷子,得意洋洋地捧着碗吃饭,那些食物也和平时自己吃的那样,老远闻着都流口水。如此对比,风族简直就像那地上的蝼蚁一般。想当初,阿格部落也是靠着瓦扎的野山部落才勉强在海边站稳了脚跟,就因为最先见到那些大唐人,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然也学着大唐人用两个棍子吃饭,学着用布剪成几块,然后缝制在一起,制作成衣裤,还用草编织了鞋子。哼哼,真是让人愤怒!因为羡慕嫉妒,所以,卡登和瓦扎发生争执,然后双方争斗起来后,风族立即明哲保身地躲避开来,盼着双方斗个你死我活,最好是双双斗残,再无翻身之力,然后风族就可以趁机将两边打压下去,成为吕宋岛上最大的势力。
将那叫绿赫的野人放走,崔瑾令将士们继续在此修整。只要那个乌恒不是愚蠢得无药可治,一定会忍不住诱惑。
果然,临近中午吃饭时,绿赫在营地外探头探脑。巡查的士兵将他带到崔瑾面前,绿赫说,乌恒头领就在林子里面。
崔瑾点点头,让他带话给乌恒,赶紧出面,不然等自己派兵搜查过去,这刀剑就不好说话了。绿赫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赶紧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林子里便冒出好些脑袋。士兵们让开一条道,乌恒领着人走三步退一步、极为防备地走进营地。
崔瑾轻嗤一声,笑道:“乌恒头领就这般胆小,也不怕族人笑话?”
乌恒讪笑着,双手举过头顶扑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来自大唐尊贵的客人,风族欢迎你们!”
“罢了,起来吧!”崔瑾可不耐烦和他周旋,直接问道,“你可知道卡登或者瓦扎的下落?”
乌恒眨眨眼,自以为聪明地问:“客人可是卡登头领经常提到的那位大唐的异姓兄弟?给阿格部落带来了无数尊贵的礼物,让阿格部落变得无比强大。”
“我就是卡登大哥的结拜兄弟,废话少说,赶紧将卡登的下落告诉我,不然,哼哼!”崔瑾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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