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愣了愣,看着崔瑾皱了皱眉头。崔瑾叹了口气:“哎,小弟已经有几房妻妾了,实在是不想顾小娘子白白耽误了青春,所以,还是把话说透的好。”
顾霖咬咬牙,问:“崔小郎君可是觉得顾家的家世太过低下,所以才拒绝舍妹。某见崔小郎君并非对舍妹毫无好感。”
崔瑾无奈地道:“顾兄,你我已经认识三年了,你见我那等迂腐的人吗?”
顾霖摇摇头。崔瑾根本就不太重什么俗礼规矩,所以,才能屈尊和一个野蛮部落头领结为异姓兄弟,甚至将那小黑人带回来教养。
“顾小娘子的才华我也非常欣赏,这样的小娘子应该嫁给一个更好的小郎君。哎,我那后院儿,太过复杂。卢氏女为正妻,一个公主、两个国公之嫡女为妾,若是纳了顾小娘子,太委屈她了。顾小娘子没有这个心眼儿,而我整日忙碌,哪里顾得了后院儿的事情,所以,她肯定会不开心。”崔瑾耐心地解释道。
顾霖也知道啊,也狠狠地责骂过小妹,但小妹执意不听,最后也只得听之任之,还想着,若是时间久了,崔瑾或许被小妹感动,然后就接受了她。“崔小郎君,既然如此,那就要请你多费心了!”顾霖拱手道。如果小妹就此能醒悟过来,那也算一件好事儿。
“那么,就请顾兄安排一下。”崔瑾回礼道。
这是顾家的一处别院,倒也清净,不担心被人发现。顾霖引着崔瑾到了一个院子:“崔小郎君,舍妹在里面等候,某就在外候着。”
下人们全都避开,崔瑾慢慢走进去。院内,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下,顾小娘子忐忑不安地扯着一朵花。见到崔瑾,她脸一下子红透,忙丢下花,蹲身行礼:“奴见过武阳郡公。”
崔瑾虚扶一下,道:“小娘子不必多礼。”他斟酌着该如何说才好,最好不要伤了别人的心。本来在家里想了又想,但真见到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崔瑾在石凳上坐下:“小娘子请坐,某觉得,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的好。”
闻言,顾小娘子的脸顿时煞白,不等崔瑾说出,便低声道:“武阳郡公不必多言,奴一切尽知。奴知道,奴早就知道!”唇抖索着,泪水滚滚而下。
崔瑾拍拍额头,这些小娘子怎么都动不动地就开始流泪啊!“顾小娘子,是某对不住你。”他叹了口气,“其实,早就该说清楚的,但是一直在外忙着,一直没有机会。”其实是没留心,以为不过是正常的字画交流,哪里想到人家就多心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说什么“指点”,直接拒绝就好了,免得惹出来这么多麻烦。
“是奴痴心妄想,不怪武阳郡公。”顾小娘子垂着泪道,“您放心,以后奴再也不会打搅武阳郡公了。”
说着,站起身,对崔瑾行了个礼,便捂着嘴跑了出去。崔瑾也没拦她,反正这件事始终要说的,早些说也好,免得再拖下去真的就耽误人家的终身了。
顾霖一见,对崔瑾拱拱手,便追了上去。崔瑾摇摇头,觉得甚是无趣。
回到府中,崔瑾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拿起一本书来,却怎么也读不下去。取过一面铜镜,仔细看镜中之人。长了几岁,这张脸的颜色并未减少一分,反倒是因为多了一些阳刚之气,更吸引人了。他皱了皱眉,将镜子一放。他并不以为顾小娘子是看中了这张脸,因为从她看自己的目光中,虽然也有片刻的惊艳,但更多是倾慕,对才华的倾慕。若不是已经有几房妻妾了,他或许也不介意有这样一位多才的妻妾。想到这里,他不由奇怪,怎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还从没想过要主动纳妾呢!他揉了揉脸。前世,他并未遇到一个自己真心爱恋的,就算是妻子,也是因为适合,因为到了那个年纪。罢了,已经过去了。就这年纪,也就是后世的小学生,对感情懵懵懂懂,哪里分得清什么真情假意,过几年,再回头看,也会觉得甚是可笑。
崔瑾也就将此事丢开了。将一叠厚厚的书信打开。先是李承乾的。已经三年了,依然是保持着每半月一封书信,只是这信送达得较慢,虽用了四百里加急,但也是半个月才送达,毕竟走水路更要方便些,而水路又无法太快。这还是因为船厂制造了新式的江船,否则,还不知何时才能到达。不过,与后世邮政普通信件的时间也差不多。
“表弟,一别数年,你真是狠心,也一直不回来瞧瞧,可知为兄是如何挂念你么?”李承乾一如既往地开始埋怨。
崔瑾轻轻笑笑。继续看下去。都是些家长里短,一会儿说李象已经开始识字了,一会儿说那几个女人如何争宠,一会儿说送了徐惠一副沙画,总之,零零碎碎的。末了,道:“表弟若再不回来,或许表兄都认不得了。”
因为崔瑾的到来,长孙皇后的气疾几乎再未发作过。历史上,公元贞观十年(636年)六月己卯,长孙皇后崩于立政殿,享年三十六岁。现在,长孙皇后活得好好的,精神倍儿棒。而李世民也没嗑药,所以也是吃饭倍儿香。只是,太上皇李渊依然是贞观九年(635年)病逝。而武珝之父武士彟听到老友病逝,十分悲痛,“因以成疾”,虽李世民屡遣名医诊治,仍因医治无效而死去,终年59岁。因为武家兄弟被带到苏州,即便是武士彟去世,也未让俩人回去,反而是瞒着他们,所以,武珝之母并未被武家兄弟赶出家门儿,只是想着两个女儿均在长安,就将家产收拾了,带不走的都变卖带走,到了京城置办宅子,和女儿一起居住。此事,也是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告知武家兄弟。此二人被收拾得很了,所以只是抱头痛哭一阵,不敢多说。在崔瑾的授意下,上司给他二人放了几天假,然后又回去当值。在军中待久了,二人身上的纨绔痞子气早就被整治得无影无踪,若是武珝见到,肯定不会相信这两人会是她那行为恶劣的兄长。
李恪的信中,则主要讲了朝中的动态,特别是有关民生方面。现在,大唐皇家银行发展甚好,主要的城市都开设了分行,现在不仅商家开始使用银票,普通家庭有了钱也开始存放在银行内,或是将铜钱换作纸币,这样方便多了,免
得购买一匹布还得背一大堆铜钱。除了纸币,银行还推出了精致的金币和银币,只是发行量少,主要是作为纪念,比如纪念大唐皇家远洋贸易成立特地制作的纪念币。
武珝的信中则说了报刊的发行情况。现在,除了《长安周报》和《长安启蒙周报》外,又推出了几种带有专业性的报刊,比如介绍各地人文风俗的《走进大唐》、文人们抒发感情的《文学周报》等等,而在江南地区,则专门推出了《江南周报》,派出人员在此设立报社。别人不是没有想办报,但是他们没有那么便宜的纸张,也没有活字印刷术,所以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家和武珝等人赚钱。
总之,从各方消息来看,京城还不叫平静。没有了李泰的折腾,李承乾是顺风顺水,也没有出现什么青春期叛逆,很是勤政,成为李世民的得力助手。李愔已经之官,并未如历史上那么顽劣,反倒是勤勤恳恳,做了不少实事儿,很受治下的百姓们爱戴。而其余诸子,也不敢闹腾。
一切向好。贞观八年消灭吐谷浑后,吐蕃感到了威胁,向大唐提亲,但被李世民严词拒绝。吐蕃便多次侵扰大唐边境,但此时的大唐可不是才开国那时了,腰包鼓了,自然就有了底气,所以每次吐蕃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是损兵折将。现在,李世民又打算继续清理前往西域路上的障碍,彻底打通丝绸之路。583年,dong厥汗国被隋朝分裂成西突厥、dong突厥两部后,西突厥一直称霸西域,控制丝绸之路,极盛势力范围,东起敦煌,西尽里海,成为大唐商人通往西域最大的障碍。即便是为了疆土安宁,李世民也容不得有个野心勃勃虎视眈眈的邻居。628年,统叶护被伯父肆叶护所杀,西突厥内部变乱迭起,贵族争立。同年,统叶护叔,自立为可汗,630年败死于肆叶护。趁你病要你命。所以,观看了这么久的免费戏的李世民自然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所以,一边派人深入西突厥四处煽风点火,一边派出军队牢牢守住边界,并一点点地向前推进,不知不觉地吞并一些小势力。只是,因为要防范回纥和吐蕃,所以动作不敢过大,只能缓缓图之。再过两年,李世民便准备彻底消灭西突厥,让大唐直接与接壤。不过,也有大臣提出,可否先灭回纥,等西突厥内斗得大伤元气之时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而因为三年的精心打造,如此,占城稻已经在江南和琼台大量栽种,成为大唐两个粮食基地,再也不需要从环王和真腊两国换购稻谷。而随着大唐皇家远洋贸易的船只不断出入,苏州已经成为极为繁华忙碌之地,特别是码头四周,已经建成了大片的仓库和交易市场。此外,崔芮当年赎买的田地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除了种植稻谷,还发动大家积极在田边地头栽种桑树,养殖桑蚕,极大地推动了纺织业。还有茶树的栽种,也一并进行。短短三年,苏州,包括整个江南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地士族最初是不情不愿的,但随着对“大唐皇家远洋贸易”的不断出海,他们也从中得到不少利益,所以如今也能积极配合官方的各项活动,自觉缴纳各种税费。
崔瑾还在盘点着此次出海的收益,顾霖便求见。见到崔瑾,他欲言又止。崔瑾心头一动,问:“顾兄,可是令妹……”
顾霖叹口气,道:“崔小郎君,舍妹她或许不行了。”
崔瑾一惊,忙问怎么回事。顾霖道,原来那日顾小娘子回去后便一病不起。原本她的身子就弱,此次更是来势汹汹,虽请了好些大夫,但那汤药灌进去片刻就吐,又吃不进一点食物,不过两日便奄奄一息。最后,大夫说,小娘子是万念俱灰,心存死意,所以,即便再好的汤药也无法了。“哎,心病还须心药医,老朽无能为力。”一名大夫道。
“原本,此事是舍妹一意孤行,与崔小郎君毫无关系,但在下哪里忍心,只得厚颜相求,请崔小郎君去瞧瞧舍妹,就算是了却她最后的心愿吧!”说着,顾霖背过脸去擦了擦眼角。
“哐当”一声,崔瑾手中的茶盅摔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她会想通的!”他喃喃地道,站起身,就往外走。“贵祥,备马!”他喝道。
顾霖赶紧跟上。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声誉?一路急行,赶到顾府。顾家人见到崔瑾,心中悲切,但此事与人家真的无关。
“顾郎君,顾夫人,可否让某见见顾小娘子?”崔瑾恳切地道。
顾霖之父顾雍皱了皱眉,道:“这不符合规矩吧!”
顾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什么规矩,女儿的命都没有了,还讲什么规矩!”
顾雍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反正人都要没了,还要什么名节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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