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一边平坦的沙滩搭建起帐篷,然后在海边漫步。昏黄的气死风灯,烟波的海面也沉静下来,偶尔,浪头轻轻地拍击着礁石,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低吟。选择一处岩石坐下,天空中,繁星点点,直落入大海的尽头,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崔瑾让知琴拿出笛子来。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夜夜陪著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是的,他吹奏的是“听海”,以前挺喜欢这首歌,最喜欢听的萨克斯吹奏,深沉而伤感,只是这时代没有那玩意儿。
李元昌和李治对乐器方面很感兴趣,听得如痴如醉。直到那余音散尽,李元昌才轻叹道:“这首曲子某从未听过呢,这是小十三郎新作的么?曲调非常独特,与平素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崔瑾有些汗颜,只得道:“偶发灵感罢了,不值一提。”
李治咂咂嘴,回味道:“表兄,我觉得这曲儿好像是与海有关呢,似乎是两个人分开,然后一个人写信给另一人诉说心情。”
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一下子就体会到了这首歌的含义。崔瑾赞赏道:“稚奴说的极对,正是此意。”
李治高兴地眯了眯眼,抱着崔瑾的胳膊连连摇晃:“表兄,你准备填的词儿也是如此么?稚奴体会到了呢,觉得有淡淡的忧伤和怀念,难道是想京城里的人了么?可不是,已经出海这么些日子了,也不知他们如何了。哎!”
瞧瞧,这孩子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崔瑾摇摇头,这孩子还是天天寻思赚钱正常些。接着,他又吹奏了“大海”、“哭砂”等曲子,把萧宸、顾霖等也成功地吸引来了,心里震惊不已。
“好了,最后吹奏一曲‘珊瑚海’,然后大家也该歇息了!”崔瑾接过知术递过来的水盅,润了润嗓子,道。
李治眨眨眼,有些不解。
“海平面远方开始阴霾,悲伤要怎么平静纯白……”
曲罢也该人散才是,但大家围着崔瑾一直不肯离开。崔瑾无奈地道:“明日还有重要的事儿呢,大家还是赶紧洗洗睡了吧!”
李治眼中亮晶晶的,钦慕地瞧着崔瑾:“表兄真是多才多艺,以前知道表兄琴艺好,不料这横笛也吹奏得如此好!”
“哎,小十三郎,你这么文武双全无所不能的,让吾等如何活啊!”柴令武遗憾地道。自己书没少读,但对这些文人雅士的事儿就一知半解了,最感兴趣的还是舞枪弄刀、行军打仗,叫他坐一整日学琴练字儿,比被老爹揍一顿还难受。
李治白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地道:“令武表兄,你说说,姑父当年可是文韬武略样样都精通,你怎么就没学到一丝半点儿呢?还要我那姑母,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怎么到你这里就只会拳脚功夫呢?表兄说过多次,要做就做儒将,表兄你是怎么说的?”他看向崔瑾。
崔瑾笑着提醒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对,正是这话!”李治连连点头,继续开导柴令武,“你瞧,这三国的周公瑾既是翩翩美丈夫,又有王佐之资、大将之才,那才是真正的儒将呢!”
柴令武不觉好笑:“稚奴,那是形容小十三郎的,某就不要去学那周公瑾,既要多才又要多艺,还得貌美,更得上阵杀敌行兵布阵,那得多累啊!罢了罢了,某的要求也不高,今后能统领一方兵将为大唐开疆辟土也就是极限了!”
崔瑾收好横笛,看着天色也着实不早了,赶紧拉着尚在兴奋中的李治就回帐篷安歇。催着他赶紧洗漱换衣躺下闭眼,自己却接着烛光看书。李治嘀咕着,他还没有睡意呢,但也听话地合上眼,毕竟是小孩子,不一会儿便发出轻微的鼾声。崔瑾开始写日记,他准备将此行整理为游记,发回京城,让武珝登载于《长安周报》上,如此,也能带动更多的人参与到海上商路中。外面的世界那么广大,单单靠官方的力量,不足以占领那么多地方,就算是占领下来了,还得让人守住、经营发展,如此,才算真正的将其纳入华夏的领土,让千里之后的华夏不受那些强盗的侵略。而要让安于中原大陆的汉人能够不畏生命危险走出来,那就必须让他们看到巨大的“利益”。
李元昌将手中的画作完成,走出帐篷,便将旁边崔瑾和李治的住所仍有亮光,猜测到定是崔瑾还在看书习字,扬扬眉。怪不得小十三郎如此多才,天赋重要,但更主要的是自己努力刻苦,否则,再好的天赋都被磨灭了。随即,他想到自己,生在皇家,周岁便被封为鲁王,又因年少好学善书擅画备受宠爱,虽不如嫡子,但在其他诸子中却是最得父亲喜爱的,后,兄长李世民继位,自己又改封汉王。可以说,这十几年来,自己是顺风顺水,从未被冷落轻慢过,可是,却被母妃孙嫔蒙蔽,自己差点就做下犯上作乱之蠢事。想到此处,心里一阵酸涩,母妃如今该是已经去了吧?如此也好,免得她一直陷入魔怔之中,到头来,最苦最难受的还不是她的儿子?几滴泪,滑落在沙地上。虽然,他刻意不去想,但这心中的伤口却是实实在在的,无法愈合。
李元昌慢慢走向海边。听到贵祥的禀告,崔瑾出了帐篷。汉王这是有心事啊!见到那个孤单的背影,他叹口气。真不知孙嫔是如何想的,自己要作死也就罢了,还要将亲生儿子拉进火坑,还好,宫里那几位大度,没有计较这位犯罪未遂的汉王,不然,就算是不赐一杯毒酒或一根白绫,怎么着也该一撸到底成为庶民,那可就真是可惜了他的才华。
“汉王叔,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崔瑾走过去,笑道。
李元昌抬手抹了抹面颊,随即答道:“今晚听了小十三郎吹奏的那些有关海的曲子,心有感触,就想着趁着夜深人静听听海的声音。”
夜晚的海,是安静的。不远处的船舶,静静地躺在海面上,如果躺入母亲的怀抱。
“有句话,瑾想送给汉王叔:‘世界上最宽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的是人的胸怀。’我们啊,要学会忘记过去,珍惜现在,展望未来,如此,这日子才能过得有意义。你说,是不是?”崔瑾觉得自己非常适合当一名心理咨询师。不过,前世他还真的选修过心理学。
李元昌细细体味着,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深深地吸口
气,而后缓缓吐出,将心头的郁闷吐了出来。“多谢小十三郎,某居然还没有你看得透彻!”他拱手道。
崔瑾呵呵笑道:“按照辈分来说,你可是长辈呢,虽然瑾心底更希望能与你成为朋友。”
朋友?李元昌咀嚼着这个词儿。微微一笑,自己可是很想与崔景瑞做朋友的,或许是年龄的原因,人家总是当自己为晚辈般,好吧,能与小十三郎成为朋友也不错,瞧他身边的那些小儿郎,一个个都过得有滋有味的,咳咳,就是贪财了些!“那么,某可是要经常向小十三郎请教书画的,小十三郎可要不吝赐教啊!”他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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