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围着那束花仔细打量,口中“啧啧”称奇,道:“我从未见过这等奇花,与月季相似,但这色彩、这花瓣更加妖艳。哎,都说崔小郎君非凡人,果然不假!”
崔芮手脚快,已经着人暗示杨则,话说得极为委婉,但杨则脑补之后,哪有不懂的?崔芮想,既然自家长子能看上的人,必定是很有几分本事,那么,还是赶紧预定下来,免得让旁人惦记去了。
武珝被舅父舅母再次喊道跟前细细询问,细细叮嘱,红透了脸。原本想着先进了小郎君的心,然后徐徐图之,得了崔氏长辈的认可,不料此事已被小郎君禀告了尊长,这让她既是欣喜又是忐忑。
“此花名为‘蓝色妖姬’,是小郎君今年才培育出来的,因为不好养活,所以才剪了几支送来贵府,请二娘子品鉴。”青梅禀道,“小郎君说,若是喜欢,赶明儿再送几支来。”
武珝红着脸道:“多谢小郎君。”毕竟是小娘子,即便再大胆,也是羞涩难当。
青梅用指了指桌上的衣裳和首饰,道:“这是吾家小娘子特意给二娘子准备的,请二娘子笑纳。”
武珝未曾料到居然会惊动崔瑜,忙微微地蹲身行礼,道:“请青梅姐姐转告小娘子,二娘感激不尽。”
青梅忙回礼不迭,略带惶恐地道:“二娘子只需唤奴婢名字即可,若是让小郎君知晓,奴婢必会受罚。”看这样子,这位二娘子甚得小郎君的心,若无意外,很可能便是自家的女主子之一,自己不过是一个二等丫头,哪里敢应一声“姐姐”。随后,青梅又令绿杏、绿桃将几篮子果子呈上来。便离开。
在杨夫人既羡慕又戏谑的目光中,武珝坐立不安,额头上隐隐出汗,好不容易等她走了,才松懈下来。心里既是甜蜜,又是责怪,道:“郎君也是太大胆了,这叫奴家如何敢出门儿去?”
三娘看着那几篮子水果直咽口水,问:“二姊,三娘可以吃一个么?”
武珝轻声“嗯”了一声,道:“先捡一半出来,让人送到舅母房中,不要叫旁人说闲话。”
“哦!”三娘很是不舍,但也知二姊的话有道理。小心翼翼地在篮子挑挑选选,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放不下,终于叹了口气,道:“三娘真是糊涂了,以后有二姊夫在,什么样的果子不能吃到?”
武珝又羞又恼,将她捉住就是一阵痒痒,三娘赶紧求饶:“二姊,小心你手中的书信,你还没瞧二姊夫给你的悄悄话呢!”
武珝更是羞得红一阵白一阵,三娘乘机赶紧离开,道:“三娘把果子给舅母送去。”一溜烟带着奴婢逃走了。武珝这才坐下,将手中被少许揉皱的书信抚平。其实,崔瑾只是告诉她,这次的赏花会增加了不少人,自家阿耶和阿娘也会参加,让她不必担心,另外将长乐等人的性格一一告知于她,让她心里有数。对崔瑾的这番细心和贴心,武珝差点流下眼泪。
又拿起送来的几件饰品,皆为木雕,想必是崔瑾的手艺,甚为精致。一柄温润如玉的木簪,雕刻成一朵蓝色妖姬,花瓣呈淡蓝色,至边沿逐渐深浓,浑然天成,比那真花还要美上几分。而其它发梳、颈饰、耳饰、臂环,与其正好配成一整套,既是淡雅,又不凡华贵。而那几件衣裳,也秉承了崔氏一向的传统,低调中的奢华,简单中的繁琐。至于三娘的衣裳和配饰,相比便要普通得多,没有木雕的饰品,衣料虽好,但没那么精致,不过,这也很最上等的布料了。
武珝这才知道为何舅父一再叮嘱不可丢了弘农杨氏的脸面,即便拿再多的钱,也买不到那份雅致高洁啊。
而三娘刚蹦蹦跳跳地走到主院儿侧厅门前,便听见舅母的声音,赶紧站住。
“哟,这不是司农少卿武府的管事娘子么?怎有空到此来闲逛?这已经两个个月了,对二娘和三娘不闻不问,今儿你家夫人怎想起了自己还有两个侄女儿?”杨夫人冷嘲热讽地道,从盘子里拿了个荔枝细细打量。也不知是多少年了,自己没尝过荔枝的味道。这果子只有岭南之地才生长,待运送到长安,早就不能吃了。没曾想如今却每日都有此等珍稀果子尝尝,还不是托了二娘的福。
管事娘子站在厅堂中间,知觉自己全身都不自在。以前,何曾将这已然落魄的杨氏偏房放在眼里,但如今,人家得了博陵崔氏的青眼,只怕不久就能起复。又不禁暗自埋怨自家阿郎和主母,三郎君临走时可是放下不少财物,足够两位小娘子舒舒服服生活好些日子的了,但三郎君前脚刚离开京城,阿郎便对两位小娘子极为冷淡,主母见之,也不再过问,只说了句“不可怠慢”便不管了。如此,下人们哪有再肯尽心的,一个个都明的暗的说两位小娘子贪图京城繁华,赖在亲戚府里不肯家去。当日,二娘子领着三娘出府,她也曾提醒过主母,但被呵斥多管闲事。
“主母原本早就想来接两位小娘子,但前些时日不是病了么,这才稍稍好些,便赶紧遣奴婢来请两位小娘子回府。可阿郎又说,或许小娘子觉得舅家更亲近,便令奴婢将三郎君留给小娘子的一应物什送过来,再添置了一些首饰衣物。”管事娘子赔笑道。
杨夫人虽不耻武士倰夫妇的为人,但这些财物都是武二娘姊妹的,自然不会推却出去,便冷冷地道:“吾家二姊夫离京时,自是对二娘有所交代。来人,赶紧将这些箱子抬到二娘院子里,让她仔细瞧瞧,可有甚遗失的,舅母自会替她做主!”
又对她道:“吾家如今虽不显,但好歹是出身弘农杨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眼皮浅的小门小户,连自家侄女的财物都要贪图,你且回去转告你家夫人,二娘和三娘,吾家自会当做亲生女儿般看待,不劳她费心了!去吧,此间繁杂事儿太多,崔府又邀请二娘三娘赏花,虽刚做了几身衣裳,但也穿过一次,还得新缝制才是。”
管事娘子诺诺地退下。三娘赶紧躲到一旁。又过了一会儿,才欢快地在门外喊道:“舅母,舅母,三娘来了哟,二姊让三娘给您送些果子来!”
武珝很快便收到留在武府的财物,别的都顾不得看,只是赶紧打开首饰盒子,清点那那几粒珍珠,见并未遗失,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查点其它物什,发现不仅原本的一律未动,还多出不少,比如金玉饰品、衣
料等等,甚至多出一百贯钱来。淡淡地笑了笑,写下明细,令人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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