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徐书常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老爷子发这般大的脾气了,一时有些心惊。
“爹?”徐鼎宗站起身来走到大儿子眼前,手指着地上的几页纸:“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自己看看,看看这些东西。”
徐书常赶紧拾起地上的一堆纸,拿起来看了几眼,“爹?这是……”
“凉国公冯茂打着捐资学子的旗号给咱们书院送的银子,你都接受了?”徐鼎宗怒气出声。大儿子的心思他懂,就是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是,儿子都接受了。那是凉国公冯茂捐给寒门弟子的学资,儿子当然要接受。”徐书常冷静了下来,他明白父亲的担忧,但他并不认同父亲的观点。
当然要接受?
徐鼎宗气怒之极,盯着大儿子半响,此刻的他如若手里有东西,一定已经扔了过去。见儿子看完后面容坦然,老爷子心中的怒火是压了又压,道:“书常,你退出朝堂也有好几年了,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就忘了咱徐家潜伏的危险了,忘了徐家头顶上随时架着的大刀了?亦或是并没有忘,打着凉国公捐资寒门弟子的旗号收服寒门弟子的心,今后这些寒门弟子入朝后为你所用?”
“爹?”徐书常彻底平静了,沉声道:“爹,咱们徐氏祖先一代又一代辛苦耕耘,学子遍天下,百年的传承才换来如今的辉煌,是遭皇家忌讳。可是,不能因为皇家忌讳,咱们就退后以求自保。”徐书常一直以来就不赞同父亲的想法。
“皇帝他永远都会有忌讳。犹如武将,有外忧的时候武将顶上,杀敌立功,皇帝封爵位给赏赐。没有外忧了,武将就是皇家的忌讳,收爵回权。皇帝他身为天子,自然担忧卧榻之侧,如今没有外忧,武将中最大兵权又在轩王之手,皇帝就担忧起文臣来。父亲,皇帝的忌讳太多。咱们徐家选择了退避,是正中皇帝下怀,可以安生一些。可是儿子认为,这种自保最多能安生几年。几年过了,皇帝又会找出别的理由,咱们徐家为了自保又退避,终会一退再退,最后不复祖宗一代又一代的耕耘,那咱们还守什么?不如现下就把书院解散,咱们都弃文种田去,皇帝就彻底不再忌讳了,咱们也就安生了。”
“你……弃文种田这种话也敢说?”徐鼎宗啐了大儿子一句,语气中的怒气不复,心中升起无奈。
“爹,皇帝忌讳的不止咱徐家,可以说天下之大,他都忌讳!”徐书常道。
是呀,天下之大,无所不忌,皇帝都忌讳!
“可是徐家终究是文人,又有什么能力可以反抗皇家?”大儿子说的,他徐鼎宗都懂,也明白。徐家退出朝堂,凡事都退避三舍,可在皇帝的心里还是犹如猛虎,是威胁皇权的猛虎。可是徐家没有相对抗的能力,又该怎么办?
“爹,咱们徐氏是文人,虽然没有武力,可也有咱们的优势。只要咱们把书院办的更好,站在云端上,让天下的文人都离不开。三国的皇室都忌讳咱徐氏,却又无力对付,那才能自保!”徐书常的意思只有高到一定程度,忌讳都无用了,那才是最好的自保。
“岂不更加危险?”徐鼎宗明白大儿子的心思,“如若三国皇室联手……”
“爹,您担心的联手,永远不可能。”徐书常很肯定,“三国皇室无论如何都需要依靠文人来治国,这就是文人与武将的不同之处,这也是儿子愿意退出朝堂只打理书院的原因。爹,儿子退出朝堂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不甘。”
徐鼎宗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有些头疼道:“逐玥丫头送这东西过来的意思,你也明白。今后做事仔细些,在还没有能力相抗的时候自己千万把细,不要轻易落了把柄在别人的手里,皇帝疑心重。”
“是,父亲,儿子明白。”皇帝疑心重,可,这天下又有哪一个皇帝不疑心重?徐书常点燃一边的火烛,把那几张纸放在火烛上烧了。
“爹真是老了,瞻前顾后,裹足不前,没有魄力了。心里只想着要如何做才不会毁了徐氏祖宗的基业,否则爹百年后无脸去地底下见徐家的先祖。”徐鼎宗见儿子烧了那几张纸,无奈。
徐书常则心中暗喜,想着爹多年来的固执,这一次竟然有了松动。
“也许你想的是对的。只要你是甘愿退出朝堂,爹这心里就好受得多。就是……”徐鼎宗话锋再一转:“逐玥那丫头既然来了常山都不来看看我老头子。”
“爹,”说到逐玥丫头,徐书常笑了笑,倒了一杯热茶,放进徐鼎宗的手里:“那丫头没嫁成轩王,还不是怕你说她,才不来的。”
“哼!”徐鼎宗鼻子里哼哼了一下,想起自己隐姓埋名的女儿,打小就在外奔波,扛起一切事物并保护母亲与弟弟的外孙女。老爷子下巴上的胡子就一翘,虽是责备却透着骄傲,道:“她怕?她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我说她?是嫌弃我老头子唠叨她了。”
徐书常笑了,“爹,那丫头胆子是大,这一次栽了大跟头,还是给她留点脸面,毕竟还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过一段时日儿子再去信让她来陪您,陪您下棋。”
“哼!”徐鼎宗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听他嘴里嘟嘟囔囔的,“死丫头,那盘残局还等着她过来呢!”
徐鼎宗嘴里的死丫头正睡在马车里,一路上摇晃着,与众人一起回山庄。
“月钹兄弟,主子是身子不好吗?”青云一脸的疑问,他早已跟着石头喊严逐玥主子了。
“是。”月钹看了青云一眼,面无表情道。石头却忿忿不平正想说话,被月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张兄弟,既然主子让你们兄妹两跟着回去,那就是对你们兄妹二人的信任!”月钹道。
青云赶紧点头,表示明白。
“有必要的规矩还是要注意。”月钹看了一眼青云。“主子是小姐,庄子上有一位夫人,是小姐的母亲。还有一位小公子,是小姐的弟弟……”
申屠云垂着头,青云则连连点头。可刚连着点了几下头就惊讶的望着月钹,“主子是小姐?”
“嗯。”月钹望着青云眼眸里的惊讶仿佛不是作假,点头。见青云仿佛在自我消化,月钹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庄子上还有一位公子,名唤齐风,称呼他齐公子亦或是齐风
公子即刻。齐风公子性子随和,极好相处。他是药王谷谷主的大徒弟,也是小姐的大师兄,在庄子上遇见齐风公子恭敬着点即可。”
青云点头,压下了眼眸里的惊异。他亲眼见过王妃为病人医治,手法之熟练。那齐风公子是王妃的大师兄,岂不更加厉害?不过,再厉害也没咱王妃厉害。一想着王妃是逐月公子的另一身份,青云面容上就止不住的带上了丝丝的骄傲。
月钹盯了青云一眼,暗自想这张兄弟的代入感不低呢,竟然这般快就能把自己当成逐月山庄的人了?
“齐风公子要管理逐月城里的药铺,不常在山庄。齐风公子所住院子后面有一大片的药田,你们不要随意去动了齐风公子研究的药就成。”
青云又是一阵连连的点头。学医的人极其看中自己的药,他明白。只是等熟悉后可以去看看,齐风公子的药田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
石头见月钹交代得差不多了,凑过来补了一句:“张兄弟,等你们休息两天,石头我再带你们去看看咱们的逐月城。”
月钹盯了石头一眼,没再吱声。
说起逐月城,石头满脸的骄傲,这玄玥大陆就没有哪里比得过逐月城!
“石头兄弟,一言为定!”青云爽朗的笑了。
“一言为定!”石头点头答应,“参观了逐月城,再看三国的都城,你不会找出有超过咱们逐月城的地方了。”
“哦?”青云哦了一声,“申国的京都都比不上?”
“那是!”石头极其骄傲,看向逐月城的方向,咧开了嘴。现下不说,到时候吓张兄弟一大跳。
青云又是一阵连连点头,悄悄地看了一眼申屠云,没再吱声。
京城
“啪!”的一声脆响,燕逸郡王将桌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神情极其恼怒,“一群废物,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查不到?”查一个女人的去向,竟然这么些天了拿不出结果?
砸碎的瓷片在地上溅开,茶水也溅在了几个人的脚背上,站着的几人动也没敢动一下。
“王爷,”一个幕僚大着胆子开口,“您也知道逐月公子的手段,他要隐藏一个女人,还真不好查呀。”
燕逸郡王双手背负在身后,眉头深锁。他知道自己的幕僚说的话不假,的确如此。
换做别的时候多些日子,也就多些日子了,眼目前卫城凉国公冯茂那里突然出事,皇上震怒。自己私下的支撑皇上也一定会去查,适逢世子潇儿离奇死了,父皇一定会把潇儿之死与自己私下的支撑相结合。
坚持查下去,父皇的人也会跟着查,到时候查到些什么,自己该怎么收拾?不查,潇儿离奇死去,心中又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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