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他们又怎能比的长老手段高明。”
南承奂的胖脸上此时依旧保持着平日里惯有的憨笑,可若是有人注意看去,便能现这位平日里即便是面对曹允阳这位赤岩霸主都平静如水的枭雄此时额头上竟是油汗直冒。
哪怕时隔三十年,他也没敢忘记这位看似邋遢随性的老乞丐的狠辣手段。
三十年前,曹家刚刚开始出现与摩尼教矛盾的苗头。
当时,就是由这位八袋长老组织丐帮弟子开始渗透赤岩城。
也是在那年,南家同时与丐帮和摩尼两个大势力都交上了头。
摩尼教希望抛弃曹家扶持南家,让曹家这个曾经的赤岩霸主失去这好似应有的地位与实力,为自己的掌控更换一个更好掌控的傀儡。
而丐帮,则希望为自己在赤岩城落脚扎下一个实用、且可为自己所用的势力。
当时的南家不可谓不左右逢源,在两大势力的扶持之下在短短数年的时间内便从最开始四大宗的最末尾上升到了第二,而且甚至在同时受到丐帮与摩尼扶持的同一年,他南承奂就从元丹巅峰度过了天劫,突破到了紫府境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命者。
在成为命者之后,南承奂本以为自己便有资格与摩尼和丐帮相抗,至少有资格在做出一定程度上的挣扎之后保住性命。
可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等他露出这个苗头,最先知道他突破到紫府境界的丐帮势力便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棒。
没错,这个大棒,就是面前这位看似邋遢随性,嘴里还叼着半根脏油油鸡腿的乞丐老头。
哪怕过了整整三十年,南承奂也不敢相信
当年突破到了紫府境界,满怀自信的对这个臭老头起挑战的自己,竟然被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制服了。
能够突破到紫府境界的高手,有哪个没有自己的秘密机缘,又有哪个没有自己的杀手锏?
像南承奂这般在元丹境界曾经无数次依靠这些底牌在比自己修为更高的高手手中翻盘的人更是将心态培养的无比强大。
所以当时他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突破到紫府境界、成为命者之后,被人秒掉了。
至此以后,那种深深的敬畏感,便好似烙铁般深刻而疼痛的印入他的记忆之中,终生不敢忘怀。
在那之后,南家便彻底抛弃了与摩尼教的直属关系,真正成为了丐帮手下的一条狗。
指哪咬哪的狗。
不管这条狗的心态如何,至少洪九指还是用的非常满意的。
“嘿,你这马屁拍的倒是不错,就是太明显了点。”洪九指也是大言不惭,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话头又是一转,“他们的人,现在进去了吗?”
“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进去了,手段虽然不利索,但还算伶俐,主要是按照您的吩咐,前日在曹家和他的那个小情报网里布下的暗棋都了用上,还是长老您的手段高明得多,这年轻人和您终究差着阅历,比不得、比不得。”
南承奂面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表情,嘴里笑嘻嘻的说着。
谁也想不到半个时辰前,南承奂现这位长老两步看似毫无关联的暗棋起到这般明显效果时,那般满头冷汗的模样。
这老头虽然看似邋遢随性,但对人心与人性的把握实际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别说是那样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是像他这般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都不一定能有这般心思,着实令人畏惧。
无论是论智谋、论实力、论势力,他南承奂都不是这位老者的对手。
甚至别说对手,就连动动棋盘上规划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静静的待在棋盘上,做那任人摆布却毫无反抗能力的棋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堂堂命者竟变得这般无力了?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有比他更倒霉的。
南承奂斜着眼从窗口望下去,一眼便能看到隔着一条街的曹府,口中随意的道:“长老,只是不知那小子是个什么身份,竟劳动您这般耗费心思,实在是有些不值,不如小人多派些人手,为您将事情办了便是,何必如此费心呢。”
南承奂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有所计必有所用的道理,只是被洪九指引入他们专门为曹家与摩尼教设下的杀局中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倒霉了,倒霉到连他南承奂都有些想知道为什么洪九指要费心费力将这个年轻人引出来落在这条死路上。
若是有机会,没准这个年轻人的经历,就可以用来作为他冲出丐帮控制的突破口。
只可惜洪九指远比他想象的要谨慎得多。
“你配问?”
刚刚啃完鸡腿的老头连多一眼都没有给他,三个字便将其打了,一边说一边还在自己破布条似的衣服上抹着手里的油,看得南承奂直恶心,却又无可奈何。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随口一提而已,还请长老见谅。”
失败了南承奂也不气馁,口中继续叨叨:“只是小的还奇怪一件事,和那摩尼教有关,不知长老可否解答一二?”
这回他学聪明了,没有直接问,而是先探探口风。
听到和那摩尼教有关,便是心性沉稳如洪九指也不免起了三分嘲讽之意,那是一种看到曾经的老对手落魄得连狗都不如的幸灾乐祸。
“哦?奇怪什么,提两嘴听听。”
一看有戏,南承奂也不打算客气,直接把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谄媚道:“小的现这次长老弄来的这摩尼教,好像与之前小的接触过的那些摩尼教人不太一样啊?不知这帮人又是个什么来头?”
“嘿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洪九指还是笑的那么嘲讽,两只脏兮兮的手缩在胸前也不知擦着什么,语气带着三分笑意。
“这次的这些摩尼教人,多了这种怪异的标识。”南承奂凭空抚了两下,一道短而粗的火炬形象顿时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到这个标志,洪九指笑的更欢了。
“啧...也无怪那妙火一脉几十年都争不到一丝资源,连隐忍的道理都不懂得还想得到展机会,简直痴人说梦。”
洪九指笑了两声,却是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着点了一句。
“好好看戏吧。”
洪九指不再说话,他不是没有现南承奂那眼中看似隐晦其实根本没遮挡住的简单心思,只是也不知为了什么,却是没有给留在身边的恶狗拔掉獠牙。
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大的房间,在话音落下之后,渐渐陷入沉寂。
***************
‘嗵嗵嗵嗵......’
曹府外,隐约现了一抹震荡之声,虽然站在内院中还不算明显,可曹府周围的百姓却是听了个清楚,纷纷钻回自家屋内,趴在窗头上想要打探些动静,之后也好做安排。
只是还没来得及听清楚声音的方向,就现这些声音已然同时归于沉寂。
可即便如此,来曹府赴宴的各位家主,也都现了这看似隐晦,实际明显的动静。
“这脚步声,应是甲卒...数目怎么得上百了吧?”
“是啊,怎么突然动用了这么多披甲士卒,曹家护卫么?”
“不对吧?这动静不太对劲呐。”
各位家主官员听到动静纷纷声讨论起来,倒不是他们有多紧张,就拿之前刚刚够资格进入这个宴会的白重希就能看出许多,别说几百个披甲士卒,就算来几百个外罡高手都不一定能干的过他们之中的一个,担心自己安危自然是没什么必要。
只是,动用甲卒在赤岩城中却是有不同含义的。
虽然赤岩城中家族势力隐隐盖过官府势力,可这并不代表官府没有能人,站在曹府的庞乃恩就是最好的例子,堂堂元丹强者以及数万大赵边境守军的实力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
也正因如此,一些明面上官府的禁止条令,任何人都不能触犯。
例如:禁止任何军方以外之人于城内调动过百兵力,违者视为谋反,九族皆斩。
这就是曹家为什么在派人上街巡逻的时候也只是分散开十几个小队,每个小队只有七八个人,总数还不敢过百人的原因。
可现在,这个规矩却莫名其妙的出了问题,有人好像碰到了底线。
想到这里,庞乃恩的脸蓦地黑了下来,一把甩开勾在自己肩上曹允修的胳膊,拔剑直指大吼:“曹允修!你曹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小小曹家也胆敢谋反么!”
这事不由得他不重视,刚刚的脚步声别人听不出来,他可是听得清楚,整整三百人往上!把这曹府包个圆儿都够了,更何况辖下城内出现谋反治官与守军同罪,也是诛三族犯秋后斩的必死结果,一个处理不当他庞乃恩堂堂元丹强者就得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谁敢拿自家小命开玩笑?!
所以这事,由不得庞乃恩讲情面。
而站在门口的曹允修顿时也慌了,原本那位刚愎自用的大哥只是让自己哄住自己这位好友,却是没有明说到底要干什么,而现在突然听到脚步声的曹允修自己也是一塌糊涂,站在庞乃恩面前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可是下一刻,出现的人却猛地在他这头负重满载的骆驼身上狠狠砸了一锤子。
一道浑身白纱、纹饰赤红的美艳女子在六位明教弟子的簇拥下转了出来,刚出来便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刚刚大吼出声的庞乃恩。
在他与曹家商谈的内容中,可没有这号人物。
这是怎么回事?
而庞乃恩在看到这女子白纱上赤红如火般的火炬标志,顿时两眼瞪得溜儿圆,一双招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面上表情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握在手中的长剑登时有些颤,颤声大吼道。
“明...明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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