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堂上无人言语,赵兴不悦地皱了眉头,这里正怎么恁地无礼,直直盯着自家媳妇看个什么劲儿?大手揽过林嬷嬷的腰肢,无声地宣誓着主权。里正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弓腰赔罪:“大人勿怪,草民只是想起昔日里对县太爷夫人多有慢待之处,请大人恕罪。”
林嬷嬷独自一人带着叶婉艰难求生,日子过得很是辛苦,赵兴多少也知道些,听得里正提起,心中不禁冒火又心疼,有心想斥骂里正一番,又觉得自己无理,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求人家格外照拂。最后忍下怒气,只重重叹息一声道:“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起来吧。”
里正闻言这才起身,忙不迭道谢。林嬷嬷也在一边打圆场:“夫君也真是的,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当初还是多亏里正心善,收留了我们,不然我们连个遮风挡雨的住处都没有呢。对了,小宝哪去了?我回来这半天了,她也不说出来看看我。”林嬷嬷扫视一圈,不见小宝的身影,便开口询问叶婉。
“哦?夫~君~”叶婉怪声怪气地学着林嬷嬷的语气,引得陈婶子等人都跟着笑起来。
林嬷嬷的脸“腾”的一下,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双手捂着脸嗔道:“你这丫头,几日不见,怎么学的这样坏了。”
看着林嬷嬷那娇羞无限的样子,叶婉心知她现在过得定是极幸福的,半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好啦好啦,不打趣你了。月姨可莫要恼我,不然赵大人生气了可要打我了。”叶婉嘻嘻笑着,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
林嬷嬷羞得一跺脚,起身过来就要来挠叶婉的痒痒。省起还有外人在,不甘地掐掐叶婉的小脸,小声威胁道:“你小心些,再敢笑我,看我不收拾你呢。”直到叶婉乖顺地连连讨饶,她方才罢休。
招呼着陈婶子、里正娘和里正娘子去后院叙话,叶婉挽着林嬷嬷的手,这才想起刚才的问话:“我让小宝去银楼帮忙了,月姨若是无聊就叫她陪陪你,反正都在镇上,来往也方便。我看赵大人也舍不得拘着你呢。”
几人来到后院的小花厅落座,筠竹上了茶水点心后,就侍立在叶婉身后。“哟,这丫头可真是水灵。是你家的丫鬟?”里正娘子从进门起就四处打量,嘴里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这会又瞧见筠竹,忍不住出声问道。
“恩。”叶婉轻应一声,心里有些不耐,想跟林嬷嬷说些体己话,又不好出口赶人,只得不咸不淡地应付着。
“真真是了不得,连伺候丫头都有了。林大妹子更是好福气,嫁给了县太爷做了夫人了。瞧瞧这身行头,啧啧,俺们累死累活忙一辈子,也挣不来那一片儿衣角呢。”里正娘子哈哈笑着,心里还是有些羡慕嫉妒的,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叫她攀上了县太爷。看县太爷那样,也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真是个狐媚子。
听了里正娘子那带着酸味的话,连陈婶子都敛了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她也是个客,不好回嘴。倒是春花,与里正娘子是一个辈分的,平日里多有玩笑,半是笑闹,半是敲打地道:“谁说不是呢!但凡肯卖力气干活,就算挣不来绫罗绸缎,可也不至于挨饿呢。何必巴巴盯着旁人家里的。”当初人家三餐不继时怎么不见她接济一二,如今看人家过上好日子了,倒来说些酸话,真是让人堵心。
里正娘见林嬷嬷脸上不悦了,忙轻咳一声,狠狠瞪了里正娘子一眼,堆了笑容岔开话题道:“夫人到了夫家可还习惯?虽说是出嫁了,可也要多回来看看呢,咱们溪水村出了个官夫人,真真是咱们大伙都荣耀呢。”
里正娘子暗地里撇了撇嘴,接口道:“可不是嘛,自打林大妹子出嫁,咱溪水村的人出去腰杆都挺直了,谁见了咱们不客气三分?要说大妹子年纪也不小了,快抓紧怀上个娃子吧。不然生不出孩子,县太爷为了香火也得纳妾。这男人呐…”
不待里正娘子说完,叶婉将茶盏重重撂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里正娘子的话。叶婉目光不善地扫了她几眼,才转开视线,对筠竹道:“时辰不早了,吩咐厨房备饭吧。”
里正娘嘴里发苦,她们上门是攀关系的,可不是来得罪人的。里正娘哪能听不出叶婉话中有送客之意,怒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媳,识趣地起身告辞。里正娘子被叶婉阴冷的眼神吓得一缩脖子,也灰溜溜地跟着里正娘走了。
直到里正一家走了,叶婉才松开紧皱的眉头,拉着林嬷嬷和陈婶子、春花回屋说话。不多时幽兰来请,才笑容满面地出了房门。来到前厅,叶睿晨一行人已经回来了,药癫、赵兴俱都围在饭桌旁,等着上菜。看见就连蔚凌羽也在,叶婉挑挑眉,怪不得赵兴有了几分拘谨,想来也是认得蔚凌羽的。
“诚、诚王?”林嬷嬷小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林嬷嬷也是见过诚王的,蔚凌羽与诚王蔚诚有八分像,一时竟以为上座的是诚王。
叶婉暗中扯了扯林嬷嬷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声张。林嬷嬷惊疑地看着叶婉,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会再与你细说。装作不认识就行。”叶婉小声交代了一声,回身去厨房看她特意准备的兔肉。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将一道道菜色端上来摆在桌上,独留下中间位置空着。叶婉落在最后,用托盘端上一个盖着盖子的铁盆,放在桌子中间,满脸的得意之色扫了药癫一眼,伸手将盖子揭开。
“呼”地一下,铁盆里竟冒起一簇火苗,惊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个什么玩意?”药癫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鼻子微微抽动,一股浓郁的肉香夹杂了些酒气飘入鼻端,让他顿时咽了咽口水。
“这就是我给师父准备的好菜,师父尝尝?”叶婉喜滋滋地显摆着,惹得叶睿晨轻笑起来,他这个妹妹愈发像个孩子了。
药癫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兔肉,顾不得烫嘴,胡乱吹了两下就忙不迭吃进嘴里,烫得他直吸气。吃完一块,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伸着筷子就去夹第二块。众人见他吃得啧啧有声,也都纷纷伸筷去夹,吃在嘴里果然是咸香可口,引得人食指大动,俱是赞不绝口。
酒足饭饱之后,春花帮着收拾了碗筷,陈婶子拉着林嬷嬷的手嘱咐她没事多回来看看,婆媳二人略坐了会便回去
了。林嬷嬷将叶婉拉到一边,偷偷觑了眼蔚凌羽,小声问道:“那位是诚王的儿子吧?”过了最初的惊惧,林嬷嬷醒过味来,那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定是诚王的子嗣。
“是诚王世子。”叶婉简单的将经过告诉了林嬷嬷。林嬷嬷双手合十,万分庆幸地直念佛:“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当年在战场上,诚王也曾舍命救过老爷,如今你救了世子,也算是为老爷了结一场因果。”叶婉不置可否,救了蔚凌羽纯粹是药癫的功劳,若不是药癫将人背回来,她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赵兴坐在蔚凌羽下手,面上带着拘谨的笑容,勉强喝了一杯茶,就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下官那里还有些公务,这就告辞了。”
蔚凌羽默不作声,他身份虽高,却不好喧宾夺主。叶睿晨淡淡扫了一眼蔚凌羽,直觉对他不喜,看着赵兴浑身绷紧的样子,也不强留他,亲自送了他夫妇二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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