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会儿人已经半死不活的躺在了柱前,也多的是鄙夷之色。
这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大家都是见识过不少的。
水温凉静静而立,“没死成,要不要我在帮你一把?”
语气淡然而不带一丝怜悯。
众人忽然有些懂了,辰王为什么会留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偿。
这世上多的是美人如玉,却少得真心相待之人。
沈秋月面色发紫的同老皇帝道:“皇上,这温凉也太没规矩了……”
完美避开雷区。
沈秋梅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也没有什么力气再闹一把。
到底不是真心想寻死的,方才就差点稀里糊涂送了小命。
哪敢再做什么,便索性装死。
老皇帝不耐烦道:“把她跟那孽、障关到一起去。”
群臣还要再劝,老皇帝冷脸,“朕教训儿子,难道还要你们过问不成?”
万志成刚要开口,水温凉便看了他一眼。
到底沈家的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
辰王爷被安上了这么一个罪名,虽然没有实际证据,却也没有办法说他一定是清白的。
最重要的是,并没有人觉得辰王爷好与不好,跟他们有必然的关系。
这宫里头的事,绝对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
既然不行,就不要吃眼前亏。
老皇帝再次沉声道:“带下去!”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才是这掌握一切的九五之尊,底下跪着的不过是任他生杀予夺的蝼蚁。
大臣们纷纷跪礼,一路至殿外数十人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姿势。
水温凉被近卫军押下去的时候,看着大臣们低下去的头。
心下忽然有些苍凉的意味。
这世上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活着,忠心仁心也不过如此而已。
万志成忍不住看过来一眼,眼中带了七分忧色。
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辰王落得这样的境地过了,这也足够说明情况不好。
她微微敛眸,静好安然的模样。
在殿中央的时候,水温凉想了想,最重要的还是最快见到那祸水。
在老皇帝面前占了上风又怎么样。
要是真的把人给逼急了,直接先把人给结果了怎么办?
她便是那口气出的再爽利,也是得不偿失。
还是……先见到那祸水吧。
宫道很长,脚步声整齐的有些单调。
一点也不符合那祸水的风格。
水温凉走的比那些近卫军还快,让他们的面色都变得十分的纠结。
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上赶着去牢房的姑娘……
而她,也从未如此急切的在意的一个的平安。
“进去吧!”
身后的猛地一个推力,水温凉倒进了一个潮湿的地牢里,各种沾血的刑具凌乱的洒落在地上,犹如绚丽花开。
她有些发颤的指尖触到那被血色晕染的已经分不清原色的鞭子,眼眸忽然有些发酸……
皇宫的地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来的。
而这些已经派上过用场的东西,也没有一件是寻常人受的住的。
“看样子,你对这些玩意很感兴趣。”
萧文祁笑意森然的站在铁牢外,一步步走近,“本王今日得闲,刚好也可以让你也尝一尝这种滋味。”
他方才站在殿外,将这女子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
那般凌人模样,简直与萧容华那厮一般无二。
拿萧容华没办法,要是让这个女子跪地求饶的话,想来也是一桩有意思的事情。
水温凉手里的鞭子刷一下的就抽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萧文祁的脸上就多了一条偌大的血痕。
让那人平素还能装一装的文雅的脸,变得无比的面目狰狞。
她松手,嫌恶的扔了鞭子,问:“有意思吗?”
萧文祁一模脸,满手是血。
登时大怒,“你这贱人!来人,把门打开,把她给本王往死里弄!”
锁开了一半,暗牢里的侍卫低声道:“王爷,这个女子厉害的很,您还是……”
水温凉眉目如初,“旭王想杀我,可想好了之后怎么和御史们交代?”
她被带进来可是群臣们都看着的事情。
“说起来还是韩王最聪明,不参合这样的事落得自在又不讨嫌。”
她轻叹,轻视的看向了萧文祁,“你如今鞍前马后也不过就是在替别人做嫁衣,一个能够毫不犹豫虐杀自己弟弟的儿子,皇上就是想想也是夜不能寐吧。”
这话正说中旭王心事。
虽说当时也是骑驴上马,没有办法的事儿。
可后来的这些,都是自己做的,怎么推也推不掉。
一想到萧子宇什么都不必做,就比自己胜了一筹,萧文祁整个人都有些焦躁难平。
原地转了半个圈,不由得喝道:“住口!”
“你就是舌灿莲花,今日也休想在本王这里讨到好处!”
水温凉唇角弧度微冷,“旭王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吧。”
嫡子都能说降罪就降罪,他这么一个庶子又有什么一定要留的价值。
她从前很少厌恶一个人,特别是这种看到都恨不得在他脸上踩两脚的。
水温凉觉着自己的脾气可能是真的没救了。
萧文祁抽出长剑就刺了过来,却被身边侍卫拦了两寸,“旭王不可!”姿势被顿在那里再近不得。
而她也站在他面前,连眉头都不曾皱半下。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如萧容华吗?”
水温凉的声音那样淡然。
眉目却一时有些让人难以触摸,“不是因为所谓的身份高低,也不是什么受宠与否。而是因为他从不觉得当皇帝王爷有什么好,他纵情纵性面对的不过是自己的父亲,或喜或怒不必掩饰什么。而你想到得到的太多,自己卑微如蝼蚁还想把人踩在脚下……”
一字一句都似乎被踩到了痛处,萧文祁勃然大怒,“你知道什么?”
手中长剑被他甩飞,“萧容华不过就是仗着是嫡母所生,哪里比的上本王是长子?”
他好半天也没平复下来,“你不是很能装吗,本王倒要看看一个弃女到底有多少本事,萧容华就在那里!”
萧文祁手一指,“可惜他绝对活不过两日,你可以在这里清楚的看着他一点点断气,怎么样,本王特意给你安排的地方是不是很贴心?”
她的身子有些微僵。
旭王大笑而去,暗牢里的侍卫也跟着退了出去。
有什么是比一个人,亲眼看着眼前人一点点死去却无能为力更痛苦的事情呢?
这暗牢不见天日,老皇帝不过问,别人就更加不会来了。
四周静谧,可闻火星微弱的声音。
水温凉猛地抬眸看去,相间的铁牢之中,那人的红衣被血色渲染的深浅不一。
妖孽般俊美的容颜亦多了三分凄艳。
玄铁链锁住了四肢,紧紧合上的双眸,让他看起来没有半点生气。
真的一点……一点也不像那个散漫闲适的萧祸水。
她一点点朝他靠近着,鼻子发酸的厉害,连脚步都虚浮的厉害。
“祸水!”
水温凉隔着铁牢轻唤,眼眶难以抑制的发红。
那人却没有勾唇笑看着她。
仍旧是一动不动的,让人看了心惊。
水温凉也终于知道,萧文祁为什么那样笑。
她与他不过五步之遥。
却隔着难以跨越的牢笼,即便没有人在用刑具折磨身体。
却没有什么比这样看着那人的呼吸一点点变弱更为痛苦的事情了。
水温凉看着手上能量条一点幽光,便也顾不得暗处还会不会有什么人在窥视。
喊了句“瞬间转移”,蓝紫色光芒乍现,她倏忽穿过了铁牢。
从未有一次,水温凉这样庆幸落在了萧容华身侧。
玄铁链被她一剑砍断,那人便整个人都栽了下来。
满身血气,墨发乱飞要换了平时,他自己先跳起来了。
“祸水……”
水温凉接了个满怀。
他微微睁开眼眸,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她并不惊艳的眉目。
薄唇一点点开始上扬,“这种时候……怎么还能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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