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长林的声音相对来说冷静许多。
他道:“我相信你比辰王爷更在乎他如今的处境。”
水温凉心下有一刻的茫然,他一个外来的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对温如故的情感?
只是此刻却没有时间追究这个。
北宇来的这两位,对水温凉而言并无什么交情可言偿。
而且之前还是差点闹出人命来的,若单单只是求上门来帮忙,那么大可直接拒绝。
不同的是,他们确实有她想要的东西。
那么,做笔交易也未尝不可。
她思忖片刻道:“这事我会同他说,至于他会不会答应我并不能保证。”他们之间还没有到那种可以为彼此做出决定的关系。
相信辰王爷的作风,这些人比她还要更了解。
四周有片刻的沉默。
轩辕敏缓缓的放开了她手,“我知道,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的,而你……只要你想,也一定能做到的不是吗?”
水温凉哑然失笑。
她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何至于到现在啊也还没有闻雪的下落。
尹长林揽住了轩辕敏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道:“之前是我做事有欠考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他躬身一礼。
北宇儿郎最是骄傲,这已经算是他们最恭谨的礼数。
水温凉扬眸,语调微凉,“国公爷或许觉得这一礼已经十分贵重,但对我而言却不过如此。”她轻笑,“若是我早被埋于黄土之下,别说这一鞠躬就是旻国公十步一叩首到我坟前又有什么用?”
轩辕敏错愕。
尹长林的表情凝滞在那里。
他们似乎下意识的就去低估了这个人。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你低头,别人就要接受的做派。
只不过就是仗着身份高低之分,有些眼力见的人就会顺着台阶下罢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你们说对了,我确实很想知道温如故的消息。”
水温凉缓缓起身,同那两人平视着,“如果你们说的确实有用的话,我到不介意和你们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她还是那般眉目清浅的模样,放到人群里一时半刻都找不出的那种人。
轩辕敏微愣,随即让尹长林把一封信递了过来。
“温如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璇玑阁不远处的琴雨街上……当时我的人跟丢了,再后来就没看见他在寻芳小筑出现过,我原本还以为他转道回了长宁,直到你们来到这里。”
尹长林打断了轩辕敏,“这是我们到了楚州之后收集到的所有讯息,你可以先看看。”
不久之后两人告辞,水温凉握着那封书信,有点想叹气。
这两人说的和之前的消息不太相同。
之前那人明明就说温如故进了璇玑阁就没有出来。
那这两个消息,到底哪个更靠谱一点呢?
无风无月对视一眼,轻声道:“夫人,这天气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水温凉道了声“好”,回去和那祸水商量商量也好。
心中不知不觉安定了许多。
几人放下些银两便出门而去。
不远处的屋檐下,轩辕敏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轻声问道:“她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风雪潇潇,这一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长。
尹长林许久才道:“会的,公主。”
“这个人也真奇怪,明明喜欢的是温如故,却跟着温湘嫁到了韩王府,现在又在辰王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轩辕敏呼出了一口气,排排他的肩膀,“还好我们当初没有真的杀了她。”
不然这时候,怕是接近萧容华的机会也没有了。
尹长林安抚的朝她笑了笑,“命运多坎之人,才会特别的珍惜机会。”
他没有告诉小公主。
水温凉这种人,看似温顺,其实最不好说话。
若不是这次他们手中有温如故的消息,恐怕她不会多说一个字。
……
水温凉回府的时候,辰王爷刚好下马。
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朝宅子里走去。
“又出去做什么了?”
“今日有什么消息么?”
两道声音刚好重叠在一处。
水温凉摸了摸鼻子,“方才在外头走了走,遇见了文敏公主和旻国公。”
她刚开始看到这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可是吃了好大一惊。
没曾想这祸水倒是没什么反应。
“哦,她同你说什么了?”
萧容华便走便解下披风给她拿着,里面的衣衫就相对来说比较轻薄,北风一吹颇有几分翩翩欲飞的模样。
她心中愕然,还是转述了一些话。
顺便把手里那封信也递了过去。
事关如故,她决定坦诚相待。
暖阁里连风声都是暖的,两人坐定,侍女们将各自的酒水备好,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将信逐字逐句的看了,眉眼是难得的正色。
水温凉看着,心下越发的忐忑。
回来的路上她并没有提前看过这上面的内容,一是觉得轩辕敏不会拿她皇兄的事情作假。
二是因为这祸水对如故的在意程度并不比她少,所以不必有什么隐瞒。
“她的事,本王帮不上忙。”
萧容华扬眸,语调平常。
她面露不解,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祸水一口咬定帮不上忙的事情。
真是奇了。
不过水温凉一想到轩辕敏记忆中那个灰发苍颜之色,心下便也了然了几分,“轩辕昊正值青年时期,却已经灰发苍颜行将朽木一般,肯定不是一般的病症。”
她想的是,既然帮不上忙,早些说了让人另寻他法不至于耽搁了时间,这算是好事。
萧容华的琉璃眸却徒然多了三分厉色,“你怎么知道这些?”
就算是轩辕敏有求于她,也断然不会将轩辕昊如此槽糕的现状讲于她听。
他如今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女子有着太多的秘密了。
水温凉微笑,“我还知道何府里面有一神秘的白衣女子被圈养其中,这世上别人不知道而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槽糕。
她近来在这祸水面前,真心有些智商欠费了。
怎么会想到什么就想说什么。
“神秘的白衣女子。”
却见萧容华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他的指尖在薄薄的信纸上划过。
眸色幽幽,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水温凉接着道:“那姑娘像是被囚禁已久的。”
要说是何咏在后院养个美人,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单单说身边那些会武功的小厮丫鬟,就不是寻常人家养的起,也不像是何咏会用的。
她小声问道:“爷,要不要去看看?”
要是真有什么情况,也好早点发现。
最重要的是能解了她现在的燃眉之急才好。
再被这么时不时的怀疑一下,水温凉觉着自己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不必。”
萧容华的薄唇里只吐出来这么两个字,手边的镇纸忽然被他掷了出去。
随即着一声闷哼,一道黑影连连滚数圈,忽的撞门而去。
水温凉蹭的站了起来,眼前一花。
辰王爷不知道何时就挡在了她身前。
“平时你不是挺机灵的么。待会儿就跑快些。”
他话声一落,无风无月负了上跑进屋来,“爷、夫人快走!”
院子里随着雪花飘落的是一群黑衣客,黑压压的一片足有百来人,在风雪里反倒失去了隐藏的能力。
手中刀剑泛着银光,森冷的令人望而生凉。
屋檐上,还有一篇手持箭弩之色。
门外的侍女已经倒下了好几个。
雪地无声里,年轻而美好的生命就这样逝去。
水温凉目前并不担心自己的跑不跑的了。
而是这样的阵势,再次又对准了这祸水。
楚州知府不是什么硬角色,目前也还没有到需要这样解决问题的时候。
到底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动手?
水温凉猛地上前,握住了萧容华的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