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卷的御帐在最前面,面对胡海狸与潘玉儿的正前方,但是,萧宝卷并没有进去过帐篷,那样就看不到潘玉儿,他生怕见不着她她再次消失掉,一直都在外边,守在她附近,坐的是萧懿的帅椅,总不能拆御辇上的座位。侍从成群,护卫在萧宝卷前后左右,胡海狸是个厉害角色,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天色渐晚,侍膳太监禀报,“皇上,御膳已经准备好。”在军中,没办法太讲究,本来他只管夹菜,不负责传饭。军中御膳,也要比皇宫简单得多,不过,总比萧懿这个元帅的吃食好得多。萧宝卷没有回答侍膳太监的话,眼睛直勾勾看向不远处和胡海狸在一起的潘玉儿。
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隐下去,凉风袭来,萧宝卷看不清楚潘玉儿失落、疲倦的眼神里还有什么其他表情,他轻轻呼唤她,“玉儿,我们一块去吃晚饭好不好?”“和胡哥哥一起吗?”现在还算是敌我双方好不好,情敌更是敌人,更危险,特别是皇帝的,哪里有把酒言欢的道理。气恼的萧宝卷“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又缓缓坐下,他就是要消耗掉胡海狸所有的力气,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和和平平把潘玉儿弄到自己手里,怎么还会给他补充能量呢,“朕不吃晚饭了。”一起挨饿总行吧。
夜里的风凉凉的,照明用的火把被风吹得“唿唿”直响,潘玉儿缩进胡海狸怀抱里,“胡哥哥——”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她饿,她冷,她困,可是,面对萧宝卷的包围,她不能要求他为她解决这些问题。“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潘玉儿不说,胡海狸也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他把她更深地搂入自己怀中,希望可以温暖她,安抚她。其实,他经过长时间各种战斗,却没有得到过任何休息,直到现在精神上还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被萧宝卷他们钻空子,还需要照顾一个人,他比她累得多。
“去,给玉儿送外衣,拢火,弄张睡床,被褥更不可少。”萧宝卷吩咐,他自己同样又困又饿,但是,他没有胃口,也不想睡。太监不大敢过去,侍卫解下兵刃,表示绝无敌意,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抬一张睡床,被褥也齐全,还有劈好的木柴,和送衣服的柔弱宫女一起,并且为潘玉儿当然也就包括胡海狸生起火堆,“这是皇上让我们给贵妃娘娘送来的。”意思很明显,也很坏,胡海狸可无权享用。
胡海狸本来也不打算享受这些,火堆除外,他不能在夜里让萧宝卷他们得逞,把潘玉儿给带走,还不能与她太接近,让别人看到就生气,将来等他死后,为难她。是的,胡海狸已做好必死的准备,否则他不会放潘玉儿离开自己视线之外。他打算,以闭目养神的打坐度过这一夜,既可以得到些休息,又能警惕别人的动作。至于以后,以后再说以后的。
饭没心情吃,萧宝卷总要喝水,他喝水,他也不会忘记潘玉儿,“去,给贵妃送些水喝。”“是。”一个太监主动承担起这次任务。
胡海狸帮潘玉儿就在露天地里铺好萧宝卷派人送过来的床,潘玉儿正要躺下睡觉,太监端为量不多的一杯水来到两个人近前,低头行礼,“贵妃娘娘,你喝些水吧。”潘玉儿真的口渴,她接过水杯,喝下一半,递给胡海狸,“胡哥哥也喝。”很明显,为什么水量不多,自然是给潘玉儿一个人的,萧宝卷不至于为胡海狸准备什么,如果他喝,不只是接受萧宝卷恩赐那样简单,下一次有可能就没有水,胡海狸摇摇头,“我不渴。玉儿自己喝。”
潘玉儿疑惑地望望胡海狸,他的嘴唇干干的,起了皮,怎么会不渴。“这水,皇上只是给贵妃娘娘喝的。”太监为潘玉儿解释。潘玉儿看着杯子里的水,犹豫片刻,这才一口气把水全倒进自己嘴里,然后扶住胡海狸的肩膀,吻上他的唇,一大口水便由她的嘴里灌进他的口中,这是她为他留的。胡海狸咽下这口水,四目相对,他的眼眶湿润了,潘玉儿为让他喝口水,肯定颇费心思,她的小脑袋瓜儿里可没有装多少东西,“玉儿。”
“胡哥哥,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潘玉儿两行清泪流下来,“思凡死了,你不能也死。”“贵妃娘娘。”太监伸手接过潘玉儿手上的水杯,依然低下头,发表他的意见,“‘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皇上不是好惹的主儿,贵妃娘娘与胡壮士何不暂且答应皇上的要求,让贵妃娘娘回宫,胡壮士也能得以安全脱身,日后再想办法,以求团聚,总比两个人现在都受苦,胡壮士耗死在这儿强吧。”
胡海狸抬头注视这个送水太监,太监的头更低,“请胡壮士不要这样看我,以免引起皇上他们的怀疑。”胡海狸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扭转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胡海狸问得多,潘玉儿也开始注意这个太监。“我?在下梅虫儿。”尽管形势相当不利,环境很恶劣,听到这样一个名字,潘玉儿还是禁不住笑出声,“梅虫儿?好难听的名字。我记起你了,你是提醒过我注意妃嫔送给我礼物另有隐情,和我想与叶思凡离开皇宫时,要我三思的那个太监。”“正是奴才梅虫儿。奴才还向皇上提议要留下叶思凡一条活命,可是奴才人微言轻,还望贵妃娘娘原谅奴才无能。”太监的谦恭一如既往,不仔细看,他脸上难以抑制的欣慰感根本觉察不出来,终于被问及名字,还是胡海狸开的口,再被提到旧事,实在难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