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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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瘦高少年的高声质问传入众人耳中,瞬间上百道目光便集中在了沈池身上,其中怀疑、暗喜、平淡……各种情绪不一而足。特别是在发现沈池竟是一个个头比在场任何人都矮上许多,甚至不一定超过八岁的孩子时,在心中更是将其看低了一分。

    此时唯独褚思林仍站在沈池身边,满脸愤怒,紧紧握着拳,面红耳赤得仿佛是他自己被人瞧不起了一般。

    【请问宿主,真的不需要系统提供帮助吗?】系统似乎有些着急了。

    【不必。】

    沈池再度给出拒绝的答案,伸手拉了拉似乎打算冲出去理论的褚思林衣袖,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慢慢抬眼往台上看去。

    正此时,云煜抬手往下压了压,打断了那名少年即将出口的再度质问,他面上不见丝毫被质疑的尴尬或愤怒,只是露出个诚恳的笑容,“依你所言,是我承剑宗在选徒测试中作出不公判题了?”

    承剑宗在道修中从来都是最为权威的宗门所在,听得云煜这般问话,那少年显然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正是!”他绝不相信,他都没有答出来的题,这么小的孩子能完成,还是他全程没有见他动笔的情况下,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对自己的结论确认了几分,甚至觉得方才云煜就是在故意吓唬他,“而且,之前测根骨时你还事先和他攀谈了,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之前认识!”

    少年这话仿若一颗更大的石子投入刚平静了一些的水中,激起了更大的波浪,众人时而看看沈池,时而看看云煜,心中都在评估这场测试是否与承剑宗往年一般公平。

    见众人似乎都被自己说服了,瘦高少年唇角微微扬起,朝沈池的方向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很有道理。”云煜仍是笑着,眼中也没有半分不悦,他慢条斯理地卷好方才随意放在桌上的竹简,才转向等着他对峙的少年。“承剑宗历来选徒大典的题卷都是记入该名弟子的总卷宗中的,按理来说是不该给任何一人看。”

    本来很有信心的瘦高少年被云煜略带笑意的视线一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竟是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半步。

    浑不在意这个细节,云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既然你都提出我承剑宗是否存在不公平了,作为承剑宗弟子,我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话毕,云煜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挥,出现了一叠写有字迹的纸张,明显就是方才从众人手中收回的答卷。

    见云煜的动作,承剑宗方才见过这些答卷的弟子皆是一惊。

    “大师兄!”

    “大师兄……”

    在几人话说完之前,云煜抬手阻止了弟子们继续往下言。

    那名第一时间看到沈池作答的弟子望向瘦高少年的视线有些担忧,“可是……”

    “师弟放心,我自有分寸。”

    “是,大师兄。”

    心虚了!

    一直注意着众人表现的瘦高少年心下一喜,心中对沈池并未答题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从云煜一报出沈池极品根骨时,他就注意到他了。他水木双灵根,从小在家族被当做天才培养,刚才一测也不过是个二品资质,那名稍大些的少年一品资质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极品……凭什么!

    本来还不能如何,但他悟性测试时正好站在沈池后面,时不时抬眼,竟是完全没有看到他动过笔,这都能通过,绝对是判卷者作弊!

    想到这里,瘦高少年表情不由添了几分得意。

    云煜单手托着那叠答卷,问那少年道:“你想查阅他的答卷吗?”

    “想。”

    “你可确认?”

    云煜的一再询问让瘦高少年更是笃定他们的心虚,他毫不犹豫答道:“我确认!”

    “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得少年肯定的回答,云煜脸上的笑容似乎加大了一些,他伸出空闲的手朝台下招了招,“沈池,请你上来一下。”

    听得云煜这声呼唤,沈池并不慌乱。

    不管是传闻还是亲眼所见,甚至在剧情描写中,这个承剑宗大师兄都是极为公正的人,既然要拿他的答卷给他人看,定然要征询他的意见。

    众目之下,沈池平静地理了理斗篷袖口,继而朝台上走去,却在走两步时突然停了下来。

    在沈池往前走时,褚思林下意识抬脚跟上,他显然没料到沈池会突然停下,急忙停下脚步,却是重心不稳往后一扬猛地后仰,砰地一声摔了个结实。

    所以沈池转身过来,看到的正是褚思林四仰八叉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模样,他顿了顿,问道:“可有事?”

    褚思林本来一直很好奇沈池遮着的那大半张脸长什么模样,但出于尊重,并未问过沈池,这会儿摔了一跤,视线比沈池低很多,往上正好能看清他的模样。

    他从未想过,这位小恩人,竟然长得这般……好看。

    褚思林咽了咽口水,眼睛有些发直,甚至忘了回答沈池的问题。

    “你不是心虚得连台都不敢上了吧?”见沈池迟迟不上台,那瘦高少年冲着沈池嬉笑,“啧啧,看看你同伙,是不是你长得太丑了,才把人吓到了,这可不,爬都爬不起来了。”

    那少年一边说,还一边朝沈池摇头摆手,语气中的轻蔑自是不言而喻。

    “你才长得丑!”听得此言,褚思林躺不住了,倏地跳起来,挡在沈池身前,冲着瘦高少年高声叫道:“我生于世间十数载,从未见过你这般丑恶之人!”

    向来听惯了恭维的少年顿时被气得脸色铁青,声音也是猛地拔高,“你……!”

    “肃静!”

    云煜面色严肃地敲了敲桌子,指关节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脆响,仿若沉沉的钟声重重地撞在人脑中。

    正高声准备阔论的少年声音哽在了喉中,一时脸色憋得通红,仿若随时要断过气去。

    穿过一众围观者,沈池从容地步上台阶,站在了这场闹剧的正中心,看向云煜。

    云煜一扫方才的严肃,朝沈池露出个笑容,“这位试者,名为……”

    “广成寅。”见云煜说不出自己名字,少年插嘴,报出自己名字之后脸色一黑,心知承剑宗这名大师兄分明是在看不起他,否则怎么可能故意装作不记得他的名字。

    云煜却仿佛没有半点觉得不妥之处,朝少年笑了笑,继续向沈池说道:“是的,广成寅,他怀疑你并未作答,想翻阅你的答卷,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池多看了云煜似是毫不作伪的和善笑容两眼,又看向被云煜称为广成寅的瘦高少年,点头应允,“可以。”

    “可还记得方才那个‘剑’字给你的感觉吗?”得到应允后,云煜并未立即挑出沈池的答卷,而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听得这个问题,方才一众聚在台上近距离看过那个字的少年们脸色都有些发白,尤其是广成寅,仿佛又陷入了那个恐怖的回忆之中,不过他口中倒是答得很快:“记得。”

    “那好。”云煜意味不明地答了一声,从一摞答卷中挑出了一张。

    沈池自方才答了两个字之后,就仿若事不关己一般,抱臂随意站在一边,听得那广成寅对云煜的问句答出肯定的答案,眼底有些明了。

    看来这个大师兄,与传言中似乎还是有些差别,至少远远没有那么善良。

    广成寅虽然急于印证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但在看向云煜手中的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前,还是没有忘记朝沈池投去一瞥,不过他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似乎根本没有在他身上,顿时面色难看了几分,冷哼一声,才在众人注目下站到了云煜面前,望向他已经放上桌子的那张纸,那正是沈池先前所提交上去的答卷。

    原本站在一旁等着广成寅验证完毕好看沈池笑话的围观者们见广成寅要上前验证答案了,皆是绷紧了神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表情,屏息以待。

    台上的围观者距离广成寅相当的近,虽然由于云煜选择的特殊角度看不清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但他们却能清晰的看见广成寅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极度的轻蔑,他唇角的嘲讽拉得越来越大,但很快他便微微一愣,满目震惊,随即又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瞳孔紧缩,面色发白,额上汗水密密麻麻地渗出。

    但尽管如此,他却没有丝毫移动,眼睛也是一直牢牢地盯着那张纸。

    一息过去了,两息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广成寅仍然站在那张纸前,没有半点动作。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远处台下看不清台上形式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怀疑是云煜动了手脚,定住了那名少年。

    承剑宗那几名看过那个字的弟子都朝广成寅暗暗投去一道怜悯的目光,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表情仍无变化,依然那般和善的大师兄一眼,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广成寅并非不想将视线挪开,而是他根本不能,也不敢挪开。

    在广成寅的观念中,沈池所上交的就是一张白纸,就算他看错了,不是白纸,那样的小的孩子能写出什么好答案来?所以本来他是抱着一种轻蔑不屑的态度去看这张纸的。

    而事实上,正如他所想的那般,这张纸上,除了唯一的一个“道”字之外,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道”?求仙者们谁不知道修仙就是修道啊,哈哈,居然还有在悟性测试写这么一个无意义的字眼,虽然他承认这个字的确写得极为大气美观,但就凭这个字过了测试,实在是可笑。

    然而他的嘲笑声还未出口,便被哽在了喉中。

    就在第二眼看向这个字时,广成寅似乎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条极为曲折的道路,他费尽千辛终于走出了一段弯路,然而却在下一瞬眼前出现了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山,那座高山不停的着朝他移动过来,然后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他是那般的渺小,仿若蝼蚁一般被巨大的高山压在了底下,再也没有机会爬出来。

    正当广成寅觉得自己快被压死时,那座山忽然不见了,他一个脱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这才发现,这大雪天,他浑身里三层外三层竟然都被冷汗湿透了。

    云煜将那张答卷收了回去,笑着朝广成寅问道:“可还有疑问?”

    广成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没有立时回应云煜的问题,云煜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我心服口服。”半晌,广成寅开口了,他缓缓抬头看向沈池的方向,眼里是尚未散去的惊恐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却是没有了之前的轻蔑,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想知道,那个字的含义是什么?还有……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由于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广成寅和他面前的那张纸上去了,无人发现沈池自广成寅开始观察那张纸起,就往侧边走了两步,靠在方才承剑宗修者们批阅答卷的桌衔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亲眼见证那固执而嚣张的少年的态度改变,疑惑的围观者们将广成寅的疑问听在耳中,皆是竖耳准备听沈池解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