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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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

    伴着一声刺耳的铮鸣,顷刻间天边滚雷阵阵,风云变色,迎面山体被拦腰斩开,残枝断树处处皆是,飞沙滚石将视线彻底湮灭。

    “咳咳……”

    伴随着虚弱的咳嗽声,从断掉的山体缝隙间慢慢探出一双手来,若是忽略手上交错的伤痕和毕露的青筋,这双手足以让任何人夸赞一声漂亮,那双手在有些松动的岩石上微微一撑,紧接着一个男人现出了身形。

    他低着头,晃晃悠悠地走出来,身形格外狼狈,凌乱的长发挡住了他的五官,鲜红色的血液顺着下颌滴落,将他胸前青色衣襟染成了褐色。

    不远处有一柄断剑,它被拦中齐整的削成了两段,剑尖正好被一双纤尘不染的玄色鞋子冷漠地踩在了脚下。

    “你输了。”男子将脚下的断剑轻轻踢开,单手执剑而立,语气淡漠,眼神落在那个狼狈的身形上,仿若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就算成了魔尊又如何?这场争斗结果早已注定,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呵。”被称作魔尊的人口中发出一声讽笑,缓缓抬起头来,那张脸上满是纵横的旧伤疤,配上那一双过于黢黑的眼睛,竟是宛若厉鬼,此刻他眼中却满是嘲弄,冷哼一声,“败了便是败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便是,何必惺惺作态。”

    “不愧是魔尊,倒是有骨气。”男子毫不在意对方有若恶鬼般的模样,倾身靠近他,抬手在对方眼前一晃,骨节分明的指间却是一枚墨色玉质手环,“你此次孤身前来,是想取回这个罢。”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眼神微动,男子蓦地灿然一笑,手顺势一握,只见那剔透的墨色顷刻间化为飞灰,他轻轻扬了扬手掌,将最后一丝粉末扬开,仿佛没有看到对方依然赤红的眼中的狠戾,啧啧叹了两声,故作惋惜道:“可惜了。”

    “不愧为第一仙宗的无惑仙君,就连打败魔尊也不在话下。”

    “哈哈,这魔头自任魔尊以来,灭了我多少正道宗门,落得今日下场实在让人痛快。”

    见魔尊落败,此刻在远处观望这一战的道修者们纷纷拊掌快意称叹,举剑上前,力图给这作恶多端的大魔头最后一击。然方靠近,口中诸多诛伐之声尚未言出,却见魔尊一个纵身,手掌附上那玄衣男子脖颈,身上气息一凝,竟是有自爆之势,登时慌了神,“他要自爆!快逃!”

    “轰!”

    一声巨响,尘烟冲天而起,巨大的威势将整座山谷夷平,瞬间绵延数百里,尚未来得及逃走的修者们被无情吞噬。尘烟散去,只余一地空寂,数百里不见生息。

    正值晚秋,淅沥的小雨带着微微透骨的寒意,消瘦的中年男子口中轻声抱怨了几句这该死的天气,一手举着伞一手拎着灯笼,提起脚尖在破旧的门上叩了几声,有些松动的门框发出几声难听的吱嘎声。

    等了片刻,发觉屋内没人回应,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将伞柄往颈缝里一夹,伸出手往门上又拍了几下。

    “沈管家?何事?”

    半晌,屋内终于传出一声略微稚嫩的声音,似是刚被吵醒,还有些困顿之意。

    “池少爷,寅时了。”被称为沈管家的中年男子停下手,收起眉宇间的烦躁,压低了声音说道:“长老卯时就要到了,几位少爷小姐都已经到前厅准备迎接了,您也该起了。”

    消息传到,再不为这不受宠爱的小少爷停留,尽职的管家转身再度步入雨幕。

    门外的脚步在雨声中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屋内才忽然传出一声嘲讽般的轻声嗤笑。

    沈池掀开身上有些潮意的被子,漆黑的眼中哪还有丝毫的困顿。

    他双手撑着床面坐起来,背上传来不太合时宜的痛楚让他微微怔了怔,伸手摸了摸,除了疼痛之外倒是没有找到伤口,垂下眉将这段记忆在脑中过了一遍,沈池才慢慢挪到床边,一伸脚便触到了地上那双鞋,对他现在七八岁的年纪来说,这鞋子足足大了寸长,实在有些不合脚。

    毫不在意的将脚放入鞋中,想到刚刚管家口中的话,沈池起身拿起挂在床边的旧外套,随意扒拉了几下头上有些凌乱的长发,捡起倒在门口的雨伞,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到了门口,沈池抖开伞,才发现不知何时伞面上破了几道口子,伞骨也断了几根,看痕迹显然是人为的。

    沈池喉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随手将不能再用的雨伞扔在一旁,跨过门槛,迈入了雨帘中。

    在整个初灵界中,沈家也称得上是个古老的修真世家,传承悠久,底蕴深厚,但如今却仅有三名金丹大修坐镇,远比不上诸多后世崛起的世家,诸人提及,莫不叹息世道无常。

    与大多修者喜爱终身只寻一位道侣不同,这一代的沈家家主沈烈修为不高,却风流成性,在正妻过世后,仗着俗世修真世家的崇高地位纳了不少妾室。

    其中大少爷出自正妻,二少爷三少爷以及两位小姐都分别出自沈烈后来纳的妾室,唯有沈池,沈烈当初从大街上将他娘抢来时她便已怀有身孕,是以虽然他同样被称作少爷,却与这一家人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联。

    这事也是沈家灭门很久之后,沈池才从沈无惑的口中得知,当时他并无震惊,只有恍然,毕竟沈家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

    沈池半眯着眼,仰起头,不算大的雨点冰冰凉凉地打在他脸上,不远处房屋漏出的微弱灯光犹自映出那张虽稚嫩却精致得无可挑剔的漂亮五官。

    抬手覆在额上,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他终于有了一丝真实。

    母亲逝世之后,毁容之前,真是个好时间……沈池看向那凌晨雨中的灯火,身上那丝自醒来后便萦绕不散的戾气似乎消散了,抑或被掩藏得更深。

    沈池慢慢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的犀利,又成了曾经那个软弱可欺的沈府小少爷。

    沈府前厅灯火通明,除沈池外,沈府尚在府内的二位少爷二位小姐都已经到齐了,几人各自坐在位置上,一边谈着天,一边不时往门外张望着。

    “那小野种怎么还没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少年音响起,话中是毫不掩饰的尖锐,“二哥,你说他不会是昨天被打坏了吧?不过几棍子而已。”

    “沈益,慎言。”被称为二哥的俊朗少年挺直着背,面色严肃,此刻他正皱着眉,冷声道:“你平日怎么欺负他我不管,但今日长老难得回门一次,你最好克制住。”

    “啧,不说就不说,二哥什么时候也学到大哥那套了。”见沈阔脸色难看,沈益摸了摸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尾椎,不禁打了个哆嗦,哼了一声,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二人话音甫落,沈池正巧踏进了门。他穿着大了几号的鞋子,带着一身寒意,似是被冻得狠了,身体微微哆嗦着,脸色惨白,一步一个湿脚印的进了暖烘烘的屋子,因为衣裳鞋子破旧而不合体,全身被雨淋得湿透,再加上沈池本身又瘦又小,如今这形象倒像是误入了宫廷的小叫花。

    屋内的说笑声突兀的顿了一顿,沈池的视线从左侧首位空出的椅子上扫过,眼神微微一暗。在众人或嘲笑或不屑的视线中,手指局促地拉了拉湿透的衣角,挪动着脚步,慢慢移到了角落,半垂着脑袋,阴影恰到好处地隐去了他眼中的暗色。

    屋内的几人漠然避过沈池这一身狼狈,见他走到角落之后,又开始憧憬起测试完灵根,将来进入仙门后的生活。

    其中沈益倒是有心找茬,被沈阔一瞪,便也歇了心思,朝沈池投了个走着瞧的眼神,才转回了头,迟疑了一下,朝沈阔问道:“二哥,大哥今日不回来吗?”

    听得这般问话,屋内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沈阔眼中艳羡一闪而逝,语中是止不住的酸意,“沈无惑远在西岚国,且他早已测过灵根,今年直接参选承剑宗门派招选便是。”

    “二哥,你这样称呼大哥的名字……”

    “怎么?你有意见?”

    沈益被沈阔眼中的冷意惊得一跳,连忙捂着屁股否认,生怕再被沈阔揍上一顿,过了片刻发现沈阔并无打他的念头,终于松开了手,眼神不经意扫过角落那个不起眼的人影,四目相对,触及对方那双幽墨般的眸子,他心跳蓦地一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沈阔呼唤于他,才惊惶未定地回过神。

    身为在座最为年长之人,沈阔适时表示出自己的担忧,“三弟脸色这么白,可是身体不适?”

    此时,沈益才发现自己背上冷飕飕的,衣衫竟是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然而向来以欺辱沈池为乐的他怎会承认自己竟会被平日最瞧不上之人一个眼神吓成这般,强振精神,朝沈阔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会要测试灵根有些紧张。”

    听罢沈益之言,沈池心底嗤笑一声,再次垂下了眼眸,正此时,忽而听见一道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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