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歌没有偏向自己,而廉湘说出吕破的事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卢继贤的脸色平淡如常,但是高歌已经嗅到了他的愤怒之意。
转眼,幽兰谷的中心地带开始聚集起数不清的灵气嵌段。
道统以降,自传说中的道祖起,再到后来的天仙、地仙、各教教主以及所有的大道士都不遗余力地在天地之间留下了多如繁星的灵气嵌段。
很多灵气嵌段都是数种法术都需要用到的基本结构,道士们将这些灵气嵌段散布在大千世界,以方便自己在斗法对敌时能灵活使用。
两个金丹八重天的同门大道士斗法,没有任何的试探,更没有丝毫的保留。廉湘一上来就开始召唤自己赖以成名的【星雷坠地】,空气中金金火金,以及火木木金的灵气嵌段已经开始排兵布阵。
这些长短不一的灵气嵌段在廉湘意志的操纵下,形成一道道起伏不定的海浪形状,然后上下叠加,须臾之间便沉积在一处,变得厚重无比,好似一张天幕,将这方圆之地罩住。
但是这些灵气嵌段组成的大军,还没彼此勾连,形成完全成型的法术,它们还在等待施法者的最后召唤。而且这些灵气嵌段都非是凡人可见,若不是道士,根本觉察不出这里已经战云密布。
星雷坠地有五十多种不同的变化,廉湘不想让卢继贤事先猜到自己的用意,所以法力引而不发,法术嵌段只组成大军却不着急冲锋。他要在最后时刻再决定自己将要使用的法术到底是哪一种变化。
气势上,卢继贤似乎稍弱,他也没有召唤灵气嵌段,而是持续不断地用自己的气势将灵气从四周的空气中排开,做出了防御的架势。他显然是要后发制人,以不变而应万变。
高歌疾呼:“两位前辈,廉师伯、卢谷主万万不可伤了和气。”
廉湘露出难得的严肃神情,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夫看这卢嫉贤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今日就算没有你,老夫也要跟他一决高低。当年在神战三期时,这老匹夫可没少说贫道的坏话!这账也是该算一算了。”
卢继贤的话语较少,只迸出一句话。“廉湘,你不守道门规矩,人人得而诛之!”
高歌还想再劝,斗法已经开始,并且在瞬间结束。
廉湘的法术突然成型,浩大无比,并且开始冲锋,然后眨眼间溃败,烟消云散。
“老匹夫,你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金丹九重?”廉湘泄了气,软塌塌地漂浮在空中,脸上兀自挂着不肯相信的神情,以及懊恼与愤恨。
“哼!贫道一直都是金丹九重,是你们有眼无珠看不出来罢了。你说是吕破离开了贫道?那是贫道赶走了他而已!他不过是一个心高气傲、不肯听劝的愣头青,别看他现在声名大噪,将来结果如何还犹未可知呢。”
高歌闻言,顿时对吕破以及卢继贤充满了兴趣。
而卢继贤竟然是金丹九重的修为,这着实让高歌吃了一惊。不光是廉湘没有识破卢继贤的底细,天数门上下数百个金丹大道士竟没有一人看出此节,足以说明卢继贤的过人之处。
想到卢继贤指导自己的话语,以及自己在修行理念上与廉湘的严重不合,高歌真想立刻跟着卢继贤前往谷北。但现在,他却万万做不到。
卢继贤的身体无风自动,往前轻轻一迈步,便来到廉湘的身前:“廉湘,你在道门内逍遥了这么多年,视道统规矩如无物,可曾想到今日?”
“贫道的确违背了不少道门规矩,但那都是外围的小规矩,就算今日送到【司裁宗】,按照道门最严苛的条例来定夺,贫道的那些言行也挺多是该受警示而已,无伤大雅。更何况,贫道问心无愧,从未做过有损任何道门利益之事,又有什么想得到想不到的?卢嫉贤,你今日斗法是赢了,那又如何?你以为你就有资格来评定贫道的言行吗?反倒是你,嫉贤妒能,连吕破都被你说成是心高气傲、一意孤行的愣头青,在整个道门四教,还有谁是你看得上眼的?”
廉湘说完,又冷笑了一声,根本对卢继贤的话不以为意。
廉湘说得没错,就算是‘打枣’之类的事,虽然劫掠妖王,但那都发生在道门统领的界域之外,与道门利益无涉,而且是第八宗【司裁宗】早就知道、而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所以真的是无伤大雅,所以廉湘对卢继贤的话感到好笑。
“可曾想到今日?你想怎样?把贫道送去【司裁宗】?请便!”
卢继贤也冷笑一声:“送去司裁宗?那可就便宜你了。神战三期时,贫道有数位至交好友因为你而殒命,今日贫道要替他们讨个公道!”
廉湘听到卢继贤提起神战三期,顿时脸色一变,几乎是咆哮地喊道:“卢继贤,你听好了!当初神战三期时,贫道就是因为步步遵照道门规矩,才没能救出罗道友他们几位。你今日敢跟贫道提规矩?你去【司裁宗】找宋宗主理论去吧!”
“廉湘,你巧舌如簧。贫道不与你纷争,司裁宗的宋隆子,贫道自会去寻他。但今日,贫道也要先废了你的修为!”
“你敢!”廉湘怡然不惧:“卢嫉贤,你也太小瞧贫道了,你来试试看?”说完,廉湘忍不住仰天长笑几声:“你口口声声指责贫道不守规矩,今日你口出狂言,胆敢说出要废除同门金丹八重天大道士修为的胡话,已经是违背了天数门同门相残的大规,你才是真正视道统门规如无物的叛逆!”
卢继贤不为所动:“贫道的确是违背了门规,待贫道解决完你,贫道自会去【司裁宗】领罪,这才是真正的问心无愧!”卢继贤说着话,双手平举,数百道法术顷刻形成。卢继贤说话做事,正大光明,说了要废廉湘修为,便真地摆出了架势。而且说了会去领罪,他就真地会去【司裁宗】。
高歌看得分明,认为卢继贤言出必行,怕廉颇会吃大亏,于是急忙纵身来到廉湘身边,也施展出法术,作势要与廉湘合力大战卢继贤。
“还请卢前辈暂息雷霆之怒,这中间一定有误会。而且卢前辈一生坦荡,以遵守、维护道统法规为己任,怎可明知违背道统门规而行呢?岂不大大地违背了前辈的行事理念?前辈刚刚对弟子说的话,如雷霆星坠,掷地有声,使弟子醍醐灌顶,如今还望前辈以身作则,否则弟子对前辈之言再不敢相信万一。”
“哼!虫莹之火也敢与日月争辉?高歌,你要跟廉湘共战贫道不成?”
“弟子对前辈敬仰,但若前辈一意孤行,要对廉师伯不利。弟子不才,唯有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一次了!”
高歌软硬兼施,就是希望能化解两人的争斗。“前辈,三思而行啊,你与廉师伯根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啊!”
廉湘得意地大笑:“好小子,你肯与老夫并肩作战,不枉贫道待你一场!跟这老匹夫没什么可说的,他要战,咱们就战!输的未必是咱们!”
卢继贤看了一眼高歌,突然笑道:“廉湘这个泼皮道士倒不算完全毁了你。至少教会了你信守忠义。你要想跟贫道战?那很容易!只要跟贫道去谷北,有的是机会。贫道今日可以网开一面,只要你答应跟贫道走,贫道就可以放过廉湘这一回。”
“不仅是这一回,以后两位前辈都不得再以刀兵相见!”
卢继贤‘犹豫’了片刻,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架势,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就依你。贫道与这泼皮在此谷共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贫道虽恨他,还不至于要跟他同归于尽。你可想好了?”
“好!弟子答应前辈。不过弟子在谷中还有些事需要交代,可否让弟子先回谷南一趟?”
卢继贤迎风一展道袍:“无论谷南、谷北,你想住在何处都是一样的。只要你不再跟着这泼皮胡乱修炼就好。谷北之地,妖邪不近,你那小妖怪宠物就留在谷南好了。”
高歌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在卢继贤的眼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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