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朝以后,云喜本是想来找阿水吃个饭就去白府的。
可是她倒是愁得吃不下饭了。
能让吃货吃不下饭,那得是多让人暴躁的一件事啊……
阿水看着云喜,半晌,才道:“这件事只能由白大宰自己来处理。”
云喜噘嘴道:“白奴一向是陛下旧臣的领军人物,今日竟罢了朝,想来珍珠的事儿,给她的刺激很大吧。”
阿水表示不能理解。一个妖宠罢了,能给她什么刺激?
云喜喃喃道:“说了你也不懂。若是有一天,你也这样对我,我大概……会疯掉的。”
阿水:“……”
云喜丢下筷子,笑道:“不过我的阿水是不会这样对我的,那个珍珠一看就桀骜不驯,哪里有我的阿水老实。阿水,你说对不对?”
……这是对宠物说话的口气啊。
可是阿水能说什么呢?
他还是什么都别说算了。
好在云喜也习惯了他偶然的沉默,她现在满心还愁着白奴的事情呢。
“她追着珍珠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
一蹶不振。
……
白府。
云喜无比熟悉的书堂里,白奴伏在案前,手边散落着十数个晶莹剔透的酒瓶子。
神本该没有梦的。
白奴虽然不是纯正的神族,可是血统也算优渥了,又修行祭门数千年。
她已经数千年没有做过梦。以至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梦里。
……
身侧算是激越的水流,她追到这里的时候,明白珍珠已经到了银河的中心。
即使受了伤,它的速度也极快,远远地看去便如同水下一道白光那般闪过。
白奴当时是想放弃了。
毕竟,她就算抓到珍珠,也没有想好要拿珍珠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片银光突然在眼前闪过,白奴下意识地凝起结界去挡!
两厢势均力敌,珍珠的巨尾很快就震碎了结界,却无法攻近她分毫。
激荡的水流之中,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尾下一纵,带着她跃出水面!
落到岸边的时候,白奴近乎咆哮:“你疯了!离这不远就是水师驻扎之地,你还敢出水,简直……”
冰冷修长的手指突然捂住了她的嘴,继而靠近的,是他银色的,仿佛毫无感情的眸。
“不要作声,你这个蠢女人。难道想把水师引来,让我大开杀戒么?”
珍珠一向自大,白奴担心的是引来水军会让他被人捉住,他倒是先吓唬白奴,说什么他要大开杀戒!
虽然被捂住了嘴,但是白奴眯着眼睛看着他,倒是不挣扎了。
他们相伴已经数千年,白奴能轻易分辨出他现在的情绪,其实不算失控。
他当是有话要说。
“虽然你这个女人……一直都很蠢,每天逼着我吃这个吃那个的,还天真的以为我真都会被你困在天池……”
人前冷感的白奴,在珍珠面前其实是个愚蠢的,幼稚的,溺爱鲛人成魔的傻子……
珍珠其实十天半个月都不需要怎么进食,也不想进食。但是这个女人,天天都拎着新鲜的各种珍贵的鱼儿来喂他。
还什么,珍珠你乖乖吃一口……
这也就算了,她愚蠢到认为珍珠真的会被困在天池这种方寸之地,而且还每天在他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蠢话,让他不要到处乱跑……
什么经常有妖族走在路上就被抓去卖掉了,甚至吃掉了……
“我是真的很烦你”,此时,珍珠道,“不过我也理解我这样的妖,的确是很容易让人爱得不能自拔。”
这种自恋的话,白奴也是听腻了……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横竖你回去也没好果子吃,不如跟我一块走吧,嗯?”
说这话的时候,珍珠光洁却矫健的身体微微往她身上靠。
虽然一脸嚣张不耐烦,可是那双银色的眸子里,也隐隐含着期待……
白奴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扒下他的手,叹气,道:“珍珠,早在我知道你把云染放进府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的。”
珍珠立刻直起了身子,也不歪着她了,冷笑道:“你以为你有资格警告我啊!”
白奴别开脸,道:“你走吧,小心些避开水军,莫再回来了。”
珍珠露出了鲛人独有的,满嘴尖尖的小小的牙,那张俊美的面容瞬间就变得有些兽性的可怕。
他道:“你真蠢,你一心为月和卖命,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算了,我才不告诉你。”
白奴莫名其妙,道:“谁?”
珍珠退后了一步,半个身子都退入水中,就露着那尖尖的小牙,冷笑道:“白奴,这么多年了,我是自愿留在白府的,也是自愿容忍你那些愚蠢的举动的。不然,你是困不住我的。起初是可怜你,后来是因为,我对你也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感情的。”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啊,可是他那满嘴尖尖的牙齿,却一直都没有收回去。
不过他多年来与世隔绝,年份虽然老,却有点不通人情世故。
比如……他以为他只要屈尊纡贵地表达一下他数千年来都没有表达过的东西,白奴就该马上感动得要哭了,然后跟他走了。
“你看,以后你跟我吧,我会好好养你的,不会比你对我差。至于那个人,你还是早早抛了的好。为了他,不值得。”
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这回总没差了吧?
然而……
白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裙。
珍珠一愣:“白奴,你不跟我走吗?”
白奴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道:“你走吧,别再回来了,我以后,不会见你了。若是再下雨,我只当是你还舍不得走,想要我再去见你。”
/> “……谁会舍不得!我才会不会舍不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蠢女人!”
强大的鲛人愤怒地搅动着银河水,猛地沉入了河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