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担心这个,大可不必。那位姚夫人确实貌美狐媚,世子爷床榻上是多宠了她几分,可没有拜堂、没有祭家庙,这桩婚事根本做不得数。”说话之人轻蔑的冷嗤。
“再说了,她怎么可能和公主相比。在世子爷心里,她连公主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旁的且不说,公主回朝的时候,世子爷为了见她一面,在大雨里淋了那么久”
姚桐手心里汗津津,一动不动的听着那一句一句刀子似的话。她就这么呆呆的坐着,连那两人什么时候走了都没有发觉。
“夫人,手怎么这么冷,奴婢给您披上披风。”丫鬟取了披风回来,见她坐在浓荫中,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冰冷。
“你回来了。”姚桐慢慢的眨了眨眼睛,被这番动静惊醒了,“脚麻了,扶我起来。”
丫鬟急忙搀着她,不明白不过是去取了一趟披风,夫人情绪怎么一下子低落了。
走出亭子,一阵秋风吹来,吹落一地繁花,她向那边望了一眼,除了地上几朵被踩烂了的花朵,再无其他。
“走吧。”
她笑了笑。
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
明知这些,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恶劣下去。
她一直知道贺铮寒心里有个人,今日,终于知道了是谁——公主。
知道了这一点,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备马,我出门一趟。”
自那日之后,贺铮寒默认了她在府里的地位,下人们眼明心亮,再不敢对她阴奉阳违。
天权脸上的淤青还没好利落,便挑了两个机灵的护卫跟着。
“姚夫人,快请进。”
沈璟在凉州城的住处,和他的一样,极具特色。外面看着是一处普通的宅院,一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少爷昨夜未归,夫人先进来喝杯茶。”
姚桐没进屋,就站在庭院里,逗逗挂在廊下的黄鹂,看看池子里的金鱼。在一只信鸽咕咕叫着停在屋檐下时,没多久,沈璟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的,见了门口两个彪悍侍卫,先是一怔,进门见到姚桐,恍然大悟。
“我说怎么一路上总是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夫人来了。”沈璟嬉皮笑脸的见了礼,他身上有种落拓不羁的气质,总能让人轻松起来。
“四少,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姚桐微微一笑。
“哪里哪里。”
沈璟笑嘻嘻的将身上的包裹扔给了丫鬟,一拍手,那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他掌心。
他就这么当着姚桐的面,取下密信。
丫鬟递上一本《尔雅》。
沈璟边翻边笑着说:“还是夫人想出的这法子好,这信鸽就算落入别人手里,他们也看不懂。”
纸上几排数字,最后一个数字是六,也是密钥。再从头数,页数、行数、字数,密钥为六,跳六格,记下那个字。如此这般,不多时一段话落于纸上。
“谢九那厮过段日子要来凉州城。”
沈璟啧啧几声,暗赞一声谢九好胆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世子爷对谢九极为厌恶。他倒是胆大,还敢大喇喇的来凉州。
“谢九公子这些日子如何了?”
沈璟毫无避忌,姚桐自然也看到了这段话。
“他那三叔投靠了承恩公,还送了个女儿给承恩公做妾。梁廷虽然势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边一带也没有强力的藩镇,梁廷还能把持的住。这承恩公是太后的亲兄弟,有他撑着,谢九一时半刻拿他三叔无可奈何。”
姚桐眼眸一动,她来这儿,也是一时冲动,沈璟消息灵通,那个什么公主的情况,本想找他打听清楚。
可等的时间一久,冲动一消,她就无法直接问出口了。
只能绕着弯打听,“梁廷的太后,听说皇帝年纪还小,朝政被太后把持,连她的亲兄弟承恩公都如此势大。外戚干政,梁廷皇室宗亲都坐视不理吗?”
“景福末年,黄芝叛乱,一举破了京城,先帝仓皇逃走。有很多皇亲大臣来不及出逃,死于乱民之手。”沈璟说起景福末年的惨事,以他的性子,都正色了起来。
“从长安到临都,一路乱兵相追,担惊受怕,那些身子娇贵的皇族,又死了好些。”沈璟对苟延残喘的梁廷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天下早晚要落入旁人之手。
“到了临都,先帝受惊过度,很快病倒,册封太子的时候,年长的皇子竟然都不在了,只剩一个年幼的儿子,就是现在的皇帝。梁廷宗室凋零,根本辖制不了太后。”沈璟也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太后实在好命。
出身比她好,比她得宠的嫔妃,都没她命大,一个个不是死了儿子,就是自个先死了。到了最后,坐上皇位的是她的儿子,垂帘听政的是她这个屠户家的女儿。
“那这么说小皇帝一个兄弟都没有了。那姐妹呢?”
沈璟愣了愣,对于他们这些人,眼光大都放在皇子身上,毕竟公主们再怎么得宠,也进不了权力中枢。
“公主们更惨了,为了平黄芝叛乱,先帝嫁了一个个的女儿,连最钟爱的宁国公主都和亲西羌了。”沈璟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想不到。
“宁国公主?”
姚桐一声低低的疑问,让他顾不上细细思索那点不对劲。
“宁国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嫡公主,只有将她和亲西羌,才能显示先帝的诚意。”沈璟倒不觉得宁国公主是最惨的,毕竟当年先帝为了招降黄芝部将,还将另一位不得宠的公主许了过去。结果,那降将临阵反悔,可怜金枝玉叶的公主,受尽屈辱而死。
“到了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宁国公主一人。而且,还在西羌可汗暴毙后,被梁廷迎回了临都,晋封宁国长公主。”
沈璟忽然一顿,“夫人稍等一下,我去翻些东西。”
说完快步走了进去,再出来时神情复杂,他终于知道那点不对劲是来自何处了。
对比旁的公主们惨死早夭的命运,宁国公主也太幸运了。
然而翻找完西羌和临都的情报,他便知道宁国公主的幸运不是命运
对她优待,而是有人费心守护的缘故。
“夫人。”沈璟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左右宁国公主已经出家了,她又远在临都,不会影响到夫人。”
姚桐忽的转了脸,看向旁处,竭力忍下因他这番话带来的窘迫,“你知道了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