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里!”他重重一拳砸上柜台,杯瓶一阵丁零当啷,“我坏事了!”
“早知道你会坏事。”杰里一脸云淡风轻地擦酒杯。
“我这次把小艾德害惨了,那宗教囚牢可不是人去的地方!你给我艘快船,我要出海!”
“客人,稍安勿躁,你还是乖乖喝酒吧。”杰里把手里杯子摆到契布曼面前,“借我海盗船出海,告诉教会东方人是你朋友,你想尽快救出艾德,还有屡剿不绝的凶恶海盗是支持海上经商贵族城主的合作伙伴。”
“哦。”契布曼当即冷静下来,他听话坐下喝酒。
当晚午夜,月明星稀,整座城市都陷入黑甜的酣梦里。一座临海的偏僻小楼上,一个人影从顶上跳了下去,直直落进海里。
海面上有一艘空无一人的小刚朵拉,那是契布曼之前花钱买的,那船用一条长长缆绳系在小楼边,却一直诡异地在缆绳长度范围内自己游动,细看过去,那船前海面上刺出一鲨鱼鱼鳍,竟是用鲨鱼领航的。
契布曼避过鲨鱼,抓紧机会急吼吼爬上船。他手脚麻利地拿起船里木棍和缆绳,不过片刻,一面大得与船不符的风帆高高扬起。
“好嘞,走!”契布曼开心自语,他一刀砍断缆绳,终于重获自由的鲨鱼拉着船冲向了月光荡漾的茫茫远洋。
第二日午后,扯着骷髅旗在海上不急不缓游荡的圣殿骑士们,远远看到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不可思议的小船,它挂着一张巨大的帆保持不了平衡,在几乎只有微波的海面上晃得跟遇到大风暴了似的。
“哪来的傻瓜驾这船出海啊,一道小风过去就吹翻了。”桅杆上瞭望的骑士嘟囔着,随着那船很快驶近,骑士傻了眼:“队队队……队长?”
他猛地弯腰冲下面喊道:“队长回来啦,快放梯子,准备迎接!”
甲板上登时一片忙乱,一个披破烂□□的和尚从船舱冲到船头:“嘿!契布曼!”
“下来跟我走!”契布曼伸手指着他,指尖直往海里移去。
“你要我跳海?阿弥陀佛……”和尚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契布曼大喊,“你那位家乡的女施主进了教会监狱啦!”
“噗通”一声,不会水的和尚跳进了海里。
地牢里。
它不愧是让契布曼与和尚这样心急的地方,艾德和苏虞被关进去的当天,苏虞刚刚在艾德怀里平静下来,走廊尽头就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和微小的铠甲碰撞声。
“有人来了。”苏虞从艾德怀里抬起头来,惊恐地看向外边:“他们来干什么?”
“这个时间,总不会是送饭。”艾德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苏虞,一定记住你的身份。”
“好。”苏虞慌乱点头,她心里怕得要命,关于隔壁残缺的人体的记忆又在往她脑子里钻。很快,一队骑士高大冷峻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门被打开。
“巴尔迪大人,放开那个女巫,我就可以放你出去。”
“不可能。”艾德答得斩钉截铁。
“很好。”先前发问的骑士冷笑一声,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人过来把艾德和苏虞绑了押到外面。
这是要去哪?真的要刑讯了吗?苏虞走在后面看着艾德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走到甬道中段,右手边出现一扇镔铁大门,那门挂了锈,缝隙里还有微绿的青苔,门板上处处有液体泼溅的痕迹,靠近它一点,空气里就出现了陌生的血气。
在苏虞颤抖的注视下,大门缓缓打开,一股带着焦肉味道的灼气扑面而来,门里,正对这边一张大桌,桌后坐一个面皮僵硬目光嗜血仿若僵尸的中年骑士,而门边,放着一架从椅面到扶手再到靠背全部都是铁钉的铁椅子,它此时架在火上,根根铁钉都烧得通红。
苏虞和艾德被推了进去,身后铁门轰然关闭,中年骑士盯着苏虞开口道:“刑讯椅,你看得懂。”
随后他目光转向艾德:“架上去。”
“你干什么?”他话音刚落苏虞就忍不住尖叫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啊,放开他!”
“别慌。”艾德站在椅子前,腿已经能感觉到火盆炽烈的烘烤,他眼见苏虞失态忙出声提醒,“你不是女巫,问心无愧。”
“堵了他的嘴!”中年骑士突然指着艾德暴跳起来,旁边立刻有骑士上去粗暴地掰开他嘴,把一块儿不知被什么东西粘成一团的黑布狠狠塞了进去。
苏虞眼看着艾德被掐着脖子塞嘴,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哽咽着道:“你们……究竟想问什么?”
中年骑士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他缓缓开口:“你可懂圣经?”
“不懂!”
“你可知上帝?”
“知道!”
“女巫!”中年骑士勃然变色,“知上帝却不读圣经,晓圣谕,女巫无疑!”
苏虞急辩:“你胡说!我身为大元公主,听说过西方有上帝不假,可并不曾有机会研读圣经啊!”
“公主?你是说大元的公主都是女巫吗?怎么可能!你在撒谎。”
苏虞因他这神理解而大惊:“我是说我是公主,不是女巫。”
“你在诬蔑公主,无视上帝。”中年骑士在一张羊皮纸上刷刷记了几笔,抬头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坐!”
猝不及防,艾德被身边骑士重重摁坐在椅子上。
皮肉烧焦和沸腾的血腥气逸散开来,艾德紧皱眉头闷哼一声,用力挺直腰板,身边两个骑士竟都无法把他后背再按到钉子上。苏虞浑身发抖,她双眼冒火地盯着中年骑士歇斯底里叫道:“你知道他是谁吗?!等我的证人来,主教放我出去,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哦?”中年骑士不屑道,“他是谁?”
“佛罗伦萨城主。”一个按着艾德的骑士答道。
“什么?!”中年骑士抖了一下,“城主怎么会到这里来?”
“主教大人把他暂关这里等证人来。”
“你怎么不提前说?”中年骑士骂道。
“这是您的规矩,入狱者不问缘由不管身份一概定为有罪。”
中年骑士语塞,他清了清嗓子强做镇定:“把城主扶起来押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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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不待他们来扶,肩上手劲一松他就利落地站了起来,他看向苏虞,眼神里尽是担心和安慰。
苏虞看出来他是想告诉自己他还活动自如,没受多大伤,她泪眼迷蒙,回去牢房的一路上,她一直想看看艾德的伤处,可他站起来后上身的礼服垂下来刚好能够挡住那里,于是他们被解了绑缚关回去以后,艾德先皱着眉头把嘴里的脏布□□远远扔到角落,苏虞则是飞快绕向他身后。
艾德迎上去一把把她扯进怀里,抱着她侧躺在一片看起来稍干净一点的干草上,他把她头按进怀里:“睡觉。”
“不,你让我看看你伤。”苏虞哽咽着,她手从后面扒着他肩膀,努力挣扎着想把头探出去。
“伤在什么地方啊,你也要看。”艾德轻声调笑道,“不怕羞。”
“我不是你老婆么?”苏虞又哭了,“对不起,都怪我……”
“怎么又自责,是我不知道这牢的情况,不然早说身份也不会被用刑了。你这人……要不是刚才那烂布脏,真想封住你嘴不让你说话。”艾德恨恨然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自责。
苏虞闻言愣了一下,她随即抬头,照着艾德嘴唇就吻了上去。
甫一接触到苏虞温热柔软带着泪水的唇瓣,艾德下意识就想推开她,他刚刚嘴里那布实在是,脏啊!
可苏虞完全不理会他的抗拒,她双手紧紧攀上他脖子,吻着吻着还伸了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这让人还怎么忍啊!
他手按上她后脑,正要加深这个吻时,她又忽地退开,“有难同当。”她眼底泛着水光,坚定地看着他。
“好。”他低头,没有二话,亲吻继续。
地牢里,不分日夜,不知时辰。直到大概一天后他们出去的时候,苏虞都没能成功地看到艾德伤处。
当然没成功的原因是艾德一直跟个牛皮糖似的缠着她,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聊天磨牙,他就抱着她没松开过,至于厕所,他跑外头去上了。
他们这两个自用刑后就开始被中年骑士特殊关照着上药送饭的囚徒很快被遮了眼睛带走,沿着来时走过一次的石阶一直往上,他们被带进教会之前审问契布曼的那间屋子里。
遮眼黑布取下,午后明媚的阳光晃到了苏虞的眼。艾德被带到主教身边,那里给他留了一个座位。而被教会中人团团围住的屋子中间,站着她和另外一个人。
那人黑眼睛,黄皮肤,光头虬髯,身披□□手握佛珠。
“阿弥陀佛。”听着熟悉又陌生的佛号,苏虞只觉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这人是个和尚,熟悉的中国和尚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