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遣散的兵士,在出了城之后,因为身后大量的全副武装的兵士监管,所以也并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慌乱,只有一些被遣散的兵士,在出了扬州城后,动了掠夺城外百姓的心思,但也都被大唐兵士就地正法。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拿过吏部侍郎草拟的几个人员名单,这些人要么是扬州下辖县的长官,要么是一些地方散官,正等待着朝廷的录用。
“明日让无法无天跟裴仲将率领浮屠营回长安,留下尉屠耆就足够了,等扬州城稳定后,我们再回长安,还有,以最快的速度问问小雪她们,长安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李弘坐在湖边的廊亭内,淡淡的说道。
天气已经渐渐有了一丝的凉意,哪怕是扬州这个地方,在深夜里,也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如今的北方,已经渐渐进入到了冬季。
李弘披上大来皇女拿来的厚衣服,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明日你跟着无法无天他们一同回长安,到了长安后,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你不回去?”大来皇女很好奇的问道。
“回去,过几日吧。”李弘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些时日,你不是一直要闹着去长安受学吗?不是说你们倭国的其他学子都到了,你不去见见他们不合适吗?”
大来皇女默默的点了点头,在她看来,好像这个太子在今日取得扬州胜利后,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喜悦来,好像整个人显得还有些落寞呢。
但她并没有反对李弘的提议,同意了明日跟随无法无天回长安,毕竟,她来大唐的目的,她不能为了陪大唐太子而忘的一干二净,所以先去长安见面那些倭国遣唐使,是她当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二日无法无天带着三具棺木,从扬州港走水路出发,前往长安,至于回去之后,如何禀告陛下曹王、越王、琅琊王三人的死讯,李弘已经写了一封详细的奏章給他们带在了身上。
同样,也在第一时间,已经用信鸽,往长安去了第一份奏章。
三个皇室宗亲的死,哪怕就算不是死在李弘的手里,无论是面对朝堂还是面对父皇,李弘都有一份难以逃脱的责任。
何况三人还是真正的死在自己手上,是自己下令处死的,虽然嫁祸給了李敬业,但这样的说辞,到了长安之后,朝堂会有多少人相信?父皇又会不会相信?这都是李弘要担心的。
这不比朝堂上其他臣子,他可以随意罢免,随意处死,这可是皇室宗亲,与父皇平辈的两人,被砍头死在异地,这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够揭过去的事情。
父皇效仿先帝,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是一个仁慈、宽容的君主,这些年他也做到了,但如果曹王他们三人的死,触犯了李治的底线,李弘也是会吃不了逗着走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同样也因为扬州需他稳定秩序一事儿,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拖延返回长安的时间,如此一来,便只好是先把曹王等人的尸体运回长安,试探下父皇的态度了。
第三日,中书、门下、御史台、吏部的官员,在经过两天两夜的忙活后,终于把扬州城衙门内,暂时的刺史等职的官员名单拟了出来。
第四日由尚书省尚书令、中书省、门下省三省认定批复,再经过御史台的监管后,交给了吏部来下发调令,从而换成扬州的官员认定。
不出意外的,扬州刺史的最佳人选便是淮安王李神通之子,吴国公李孝逸。
而这自然也是李弘心中的最佳人选,于是在扬州事情告一段路后,中书、门下、吏部以及御史台的官员便开始前往括州,那里同样在李崇义跟李上金控制后,需要他们去进行官员的任免。
李弘这几日在扬州的等待,也终于得到了消息,不单是小雪她们送来的信件,父皇、母后、老六李贤,同样都給自己送来了信件。
“如今无法无天还未回到长安,所以曹王等人的死,父皇暂时还不知晓,你说如果父皇见了曹王等人的尸首后,还会这么好心情的跟我说话吗?”李弘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怀疑这是老六李贤成心的,但李贤现在能够得到五天前扬州发生的事情?他有那么快的消息源?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不过也是啊,一个皇子的大婚,无论如何也是需要策划半年以上的,那么父皇跟母后,同意老六在自己前面大婚,有没有其他意思呢?
“沛王大婚的喜事儿,看起来陛下跟皇后都很高兴呢。”白纯放下手中的信件,也是皱起了白玉般的额头。
“是啊,估计现在皇家宗室都被集中在长安了吧,或者在赶往长安的路上呢。”李弘苦笑一声说道,皇家其他宗室都是大活人的往长安跑,自己給父皇送过去了三个死了的王爷?这……结果不好猜啊。
“要不要給皇后去信知会一声呢?这样一来或许境况能够好上一些?”白纯紧紧的抱住了李弘,有些忧心的说道。
“已经去信了,怕这一路上出现万一,还是让海东青携着密信去的,这样一来,也就只有母后一人能够看到了,不敢給父皇看啊。”李弘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有些沮丧的说道。
白纯趴在李弘的怀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突然间说道:“您上次说,如果曹王他们在扬州城成功的话,沛王会如何做?那么是不是沛王的大婚,便是曹王他们成功之时,沛王在长安对于他们的回应呢,这样一来,是不是沛王增加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
听到白纯的话,李弘瞬间陷入到了深思中,是啊,要不然的话,老六干嘛突然间着急大婚了呢?
自己在长安时,可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也没有听父皇跟母后念及过此事儿。
而现在,自己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他怎么就突然间想起婚事来了,还是趁自己不在长安的时候,难道真是如白纯所言,李贤如此做,是为了給自己增加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
父皇跟母后,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竟然同意了,这又是为什么?
李弘如此想着的时候,却忽略了他自己造成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杭州杨季康被他抓起来后,吏部另外一位侍郎杨执柔,以及杨思俭如今已经被大理寺跟御史台联合调查。
而身为武媚指定的准太子妃杨雨,因杨思俭牵涉到吏部侍郎杨执柔一事儿,已经不是武媚心中太子妃的人选了,这让武媚又陷入到了替李弘选太子妃的头疼事情中。
虽然有一个与李弘情投意合的裴婉莹,可以被视为太子妃的最佳候选人,而且武媚也已经召见了好几次,各个方面对武媚来说,都符合太子妃的条件。
但裴婉莹之父裴行俭,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如果一旦女儿再当了太子妃,等将来李弘登基后,会不会造成裴行俭权倾朝野的景象?
所以当李贤提及自己的婚事时,武媚跟李治,在拿捏不定李弘太子妃一事儿时,也只好先帮着李贤操办起婚事儿。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让李治跟武媚,不得不同意的因素,那就是李贤的准王妃房慕青,如今已经是怀胎三月的“黄花闺女”了,再不嫁,孩子就要出生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弘,不管如何,最起码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六的婚事儿,绝不是单纯的一件皇家喜事儿,完全是有预谋的,有目的的皇家喜事儿。
“明日出发,赶回长安。”李弘想了想说道。
不管如何,如今身在扬州是不可能把长安的所有情况掌握在手里,精卫也已经撤回去了,如今也就剩下他与白纯,芒种跟猎豹,以及尉屠耆手里的两百亲卫队。
所以轻装简行的回去,也是极其方便的一件事情,走水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也就能够到达洛阳了。
白纯趴在李弘的怀里无声的点了点头,当李弘决定回去后,她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一段时间,太子可是完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而且虽然经历了很多让她会做噩梦的事情,但每每噩梦中惊醒,自己的身边,都有一个随时可以给她安全感的胸膛,作为她温暖的港湾,让她舒服、安心的徜徉。
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太子的决定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跟空虚。
于是紧了紧被自己搂着的太子,白纯美丽的眼睛,瞬间滑落一串晶莹透彻的泪珠儿,嘴里含糊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的扬州码头,李孝逸望着太子殿下拥着白纯高挑的身影,带着二百名护卫,缓缓走向了五牙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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