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明白了孙策话中含义,许褚淡淡说道:“那又怎样?最终结果还是这般,许某会杀你立功!”
“哦?”
只见孙策眼眉一挑,忍不住嘲讽说道:“你竟有此等自信?倘若战败呢?”
“战败?”
许褚淡淡一笑说道:“若是战败,那么许某自是已死,又何惧于军法?”
“……”
孙策顿时为之动容,凝神打量着许褚半响,忽而说道:“孙某收回方才所言……”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提枪指着许褚说道:“你有身为武人的傲气,孙某亦有身为武人的骨气!既然被你看破,若我不动声色,便属苟且偷生,我堂堂孙伯符,岂用得着敌将可怜?来!许仲康,我等再来打过,生死各安天命!”
“好气势!正合我意!”
许褚哈哈一笑,目露赞许之色,战意大起,一把扯下胸甲说道:“方才恐伤他人,许某一直畏首畏尾,眼下,可要好好打一场!”
“哈哈哈。”
孙策亦是哈哈一笑,提枪正色说道:“如此……小心了!”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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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足足打了五个时辰有余,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
直打得江水泛红数百里,尸骸填江,江水为之不流……
纵观此处,眼下难复江水清澈,唯见尸骸,只见尸骸……
三月江面血雾难消……
“二狗,走吧,主公下令撤军,叫各营准备呢……”
“各营?”
陈二狗自嘲一笑,忽而望着江面方向说道:“王二,你说此战,我军是胜,是败?”
“这如何说得清?”
走上前来,王二摇摇头,沉重说道:“早前尚书不是说了么,此战,我军是败了……不过,江东亦未得胜,算是两败俱伤吧……”
“两败俱伤么?”
喃喃念叨一句,陈二狗转身打量着王二的右臂,那空空如也的衣袖,沉重问道:“日后你有何打算?”
似乎是望见了陈二狗的视线,王二用左手捂着右臂,苦笑说道:“还能有何打算,听天由命咯……待大军回了荆州,我……我想退伍回老家,反正是难以再军中混下去了,还不如回老家,这种日子……”
“这样啊……”
“恩,当初家里穷,为养家糊口,不得已在袁绍麾下入伍,眼下……这两年的积蓄,再加上此战的犒赏、抚恤,已足够家里糊口之用,况且,像我这样的,还能再领三十亩地,总归是衣食无忧了吧……”
“三十亩地么?”
长长一声叹息,陈二狗不禁又望了望王二空荡荡的衣袖,只感觉心中发堵,犹豫一下,沉重说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嘿!”
王二笑了笑,一拍陈二狗肩膀,揶揄说道:“谁叫你是伯长,我是你麾下什长呢……”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扰扰头,说道:“其实我早想退伍了,只不过是贪那军饷……这样也好,你呢?仍旧留在军中?”
“恐怕是吧。”
陈二狗点点头,惆怅说道:“握了几年杀人的刀、枪,哪里还记得如何种……”
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闭口。
“是啊。”
王二自嘲说道:“哪里还记得如何种地呢……罢了!哦,对了,我老家在冀州安喜,待得他日路经冀时,别忘了……”
勉强推出几分笑容,陈二狗点了点头。
“知道了……”
其实两人都知道的……
“好了,走吧!”一展左臂,王二拍拍陈二狗肩膀。
“王二……王哥,你说江里的尸……尸首,捞得起来么?”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主公与尚书确实是如此下令的,不过我觉得,此事啊,难!二狗,记住,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少来!”
挥挥手,陈二狗皱眉说道:“我不听你这扰乱军心之言!回头小心叫他人听到,扣了你抚恤、犒赏,看你如何回老家!”
“嘿,我这怎么叫扰乱军心了?我是叫你日后谨慎再谨慎,别一个劲的冲,敌军数以万计,你杀得过来么?这可是老哥肺腑之言,你小子……”
“好好好,我记住就是!”
“这还差不多。”
满意地点点头,王二似乎想起什么,一面走一面说道:“对了,出营之前,我听到有人说,要提你做都伯,你小子算是混出头了!”
“不过是谣言罢了……”
“哪里会是谣言呢!”
说着,王二停下脚步,往往左右,低声说道:“我军四十万呐,可你看看眼下营里剩下几个,数百里的大营,空荡荡的……剩下的那几个都伯,你两只手都能数全,这还算是好的,听说我西征军军中居曲长一职的,就剩下一个……”
“唉。”
重重叹了口气,陈二狗问道:“王哥,我四万西征军,眼下剩下多少?”
“我估算着,大概千把个吧,或许多些,或许更少,这两天,伤重难治的不计其数,如何统计?”
“这样啊……”
“知道东征军不?贾祭酒麾下的,最后与周瑜死战的那一支……”
“恩,知道:名声不在我军之下!”
“嘿!猜猜剩下几个?唉!那个惨呐……”
“你说不就完了……”
“这个数……”
“啊!”
随后几句,已远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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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四年十二月,中原霸主刘平驱四十万大军,与十五万孙、刘联军战于赤壁、汉阳一带长江水域,两败俱伤!
刘:四十万大军战死近三十万人,战后,又有数万余人死于疫病……
其中,包括三万八千余西征军、两万六千余东征军……
此战,刘军战死将领自都伯一级始,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余名……
其中,张辽重创,曹性重创,张颌重创、周仓生死不明、朱灵失一臂、臧霸重创、许褚重创……
刘培、韩浩、史涣、王恒、李央等总计四十一名偏将战死……
偏将以下,曲长以上,更是十死**……
反观孙、刘联军:
孙:
十二万余兵甲战死近十一万人……
其中,包括吕蒙麾下五百解烦军、孙策麾下四千解烦军、以及一万一千余锦帆军……
江东军战死将领自都伯一级始,共计三百六十余名……
其中,老将程普生死不明、黄盖生死不明,韩当战死、太史慈战死、凌操战死、步jun损一臂、潘璋重创、陈武重创、董袭重创、周泰重创、蒋钦濒死……
随后……
孙策硬挫许褚,伤重不治,于战后金创迸裂而死;周瑜濒死……
赵休、马邢、谷利、乐宣、龚都等共计十九名偏将战死……
偏将以下,曲长以上,几乎无存……
刘:
关羽麾下两万余人全员战死,关羽右臂重创……
张飞趁机取乌林,欲后袭刘营,中途被虎豹骑所伏,折损两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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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刘军屯汉阳刘营十日,无力东进,返军荆州;刘备与刘琦经巴陵、汉寿、投武陵;江东占江夏、屯兵夏口、巴邱。
三方罢战!建安十八年,许都!
相对于其他街道:位属城中东面街道:倒是显得稍稍安静,毕竟,这里大多是朝中重臣的府邸,更有甚者,刘平府邸,亦在此处……
早在赤壁之后,往日仅向往征西将军的刘平,已暗生问鼎天子宝座的野心,可谓是朝中皆知,那时,‘刘臣’弹冠相庆,‘汉臣’暗自嗟叹,然而,刘平却终究没有篡位……
雨后的许都,稍有气雾。
“阿嚏。”
守在刘府外的一名刘平亲兵不禁打了个喷嚏,低声说道:“这鬼天气,如何对东吴用兵?”
“噤声!”
随着一声咳嗽传来,一人正从府内走出。
“王统领!”一干亲兵抱抱拳唤了一声。
“唔。”
点点头,王统领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闻一阵轻微的脚步,凝神一望,好似有人徐徐走来。
“沙沙……”
顿时,府外守卫着的一干刘平亲兵登时来起头来,眼神颇有些谨慎,然而待一见那人走近,众亲兵眼中谨慎、疑虑顿消。
“呵呵。”
笑呵呵走上前去,王统领抱拳说道:“末将见过司马公子……”
“王统领……”
来人淡淡一笑,拱手行了一礼。
“统领,要称长史大人才是!”身后一干亲兵笑嘻嘻说道。
只见王头领面上稍稍有些尴尬,回首笑骂道:“闭嘴!”
说着,他复对来人笑道:“咳,公子可是拜见刘公?”
“呵呵……额,正是。”
来人微笑着点点头,礼数不失说道:“可否为我代为通报一声?”
“这……”
王统领显然有些诧异,望着那人古怪说道:“公子,刘公已多次发话,若是公子前来,不必通报,尽管……”
“岂能如此?”只见那人摆摆手,微笑说道:“礼不可废焉……”
“这……”
那王统领稍一迟疑,便回顾身后刘平亲兵道:“还不速速去禀报刘公,言司马公子求见!”
“是!”
当即便有一名亲兵抱抱拳,蹬蹬跑入府内去了。
王头领这才回过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位……
只见来人负手而立,头顶华冠,身穿一轻青色素服,面容俊秀,眼神温温如玉,言行举止,一显大家风范,恍惚之间,年近四旬的王统领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人身影……
“公子……”
“唔?”
“额……无事无事……”
“呵!”
不到半柱香时辰,那名刘兵便回来了,抱拳说道:“公子,刘公有请!”
“多谢!”
望着那儒生拱拱手,徐徐走入府内,王统领喃喃说了句。
“酷似其父……”
“什么酷似?”
随着一声问话传来,却有一人着将军模样打扮,正徐徐步上台阶。
只见府外众亲兵面色一正,抱拳唤道:“许将军!”
来人正是刘平心腹亲卫无疑,许褚许仲康!
“唔。”
许褚点点头应了一声,站在门处疑惑望着府内,回头问道:“方才可有人入府?”
“启禀将军,乃是司马公子!”
“司马公子?”
许褚听罢一愣,随即瞪大眼睛、面色涨红、兴致勃勃问道:“哪个司马公子?”
只见王统领一脸古怪,迟疑说道:“自然是尚书公长子,司马昭公子咯……”
“哦。”
当即,许褚兴致全然消散,扰扰头说道:“他啊,我还以为是……”
“将军以为何人?”王统领纳闷问道。
“你等不知么?”
许褚嘿嘿一笑,环顾四周亲兵说道:“主公已下令叫司马睿那小子返回许都,嘿嘿……我听说,这小子师从叔至,学得一身武艺,就连子和亦不是对手,本将军有些手痒啊……”
“啊……”
而就在许褚与府外刘兵谈笑之余,那人,啊不,是司马昭,已徐徐走至刘平书房门外……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还不及书房外亲兵喊报,便听书房之内传来一声轻笑。
“进来吧!”
“是。”司马昭徐徐走入书房,对着书桌后那人拱手拜道:“拜见刘公!”
只见书桌后正挥笔疾书的刘平抬起头来,望着司马昭无奈说道:“孤多次言及,‘刘公’此称,乃是为他人所设的,可不是为孤贤婿所设,你呀你呀……”
司马昭拱拱手,微笑说道:“古人云,礼不可废!”
“好了好了。”
甚为无奈的摆摆手,刘平笑着说道:“过来,看看此篇文章如何?”
司马昭一听,走上前去,望着案上文章,轻吟出口。
“龟虽寿?”
“唔!”
刘平有些自得点点头,伸手取出案上茶盏饮了一口。
取起那纸,司马昭粗粗一看,顿时眼睛一亮,低声吟道:“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念罢,他望着刘平道:“刘公这是……”
只见刘平抬起头来,似笑非笑说道:“你乃孤婿,视作半子……不,自打你幼年时,我便视你如己出……
‘刘公’之称,虽好似恭敬,然有避嫌之疑,如此可是叫孤心凉不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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