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新生的身体娇嫩又健康,每一处细胞和血液都焕然绽放着初生的生机。庞弗雷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比晕车更严重的状况,而江雪此时也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黯然的眼睛,没有生机,也没有活力。睁开后的第一瞬间不是看她,也不是看邓布利多,而是四处寻找某样东西。
邓布利多将桌上的卷轴递到江雪手里。
江雪甚至来不及道一声谢,就已经将它打开。她期望这是什么神奇的术法又或者什么封印卷轴,然而并不是。
这只不过是一卷新手指引,每个游戏都会有的贴士和说明,一样按理来说应该早在奈奈生的世界就该有的东西。
江雪的手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卷轴从她手中滚下去。邓布利多知道那上面应该有文字,然而他眼中只有一片空白,什么文字都没有。
庞弗雷夫人也是一样,她看不见卷轴上的任何一个标点。只是看江雪身上几乎满溢而出的绝望,猜想里面大概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内容。
庞弗雷夫人并不知道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热爱学生的本能让她轻轻抚摸了江雪的头发。庞弗雷总是严厉令学生惧怕的,现在她的脸上也偏于严肃,然而神情里却透着温柔和慈祥。
江雪猛然打开了她的手,下意识这么做完后,江雪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举动。
如果庞弗雷是严厉的,也许她反而没有什么感觉,然而这样的柔软,却叫她无法面对。江雪还记得挡在她面前的老人,老人和庞弗雷长得并不相似,然而这一刻,她们却相像的仿佛合为了一提。
江雪无法面对。
然而她这样打掉了庞弗雷夫人的手后,却硬逼着自己去注视对方的眼睛,不肯退缩和逃避。
收回目光的反而是庞弗雷夫人,当她意识到自己可以对江雪造成某种痛苦后,她就不肯再让江雪这样自我折磨。她端了一杯热水放在江雪床头,拉着邓布利多离开,好让江雪早些休息。
江雪身上还披着邓布利多的袍子,紫色的长袍上绣满星月,繁复的几乎有些‘热闹’。这样披在身上,仿佛她也是热闹的,没有布满灰败和阴霾。
庞弗雷灭了灯,然而她却无法入睡。无数的情绪在她胸口积压着,仿佛负担着千钧重担。越想就越无法解脱,然而又没有办法不想。她红着眼睛,一时觉得自己要哭了,又强忍着不肯哭出来。
她康健无忧,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又有什么好哭的。那些在她面前为她而死的人都没有哭,她就更加没有哭的资格。
她攥着被子侧身躺着,大口地喘着气,强行让眼泪回去。那张扭曲了的脸渐渐平静下来,只留下一层冰一般的寒冻。
情绪终于勉强平静下来,即使只是表面。
在床上睁着眼躺了半天之后,江雪召唤出了灯笼鬼。
式神之间互有交流,灯笼鬼对外界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它有些担忧地凑上来,又一如既往的在接近时恐惧灼伤江雪而远离。
江雪将手放在它身上,她的脸色灰败,然而却没有哭泣或颓丧的痕迹,往日显冷的脸上更多添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不会灼伤的。”
即使灼伤了,这一点温度也不会怎么样,只在转瞬之间就能恢复如初。这么想着,江雪忽而想,换了身体,她的恢复能力还在吗?
这么想着,她用灵气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伤口不大,大概就是验个血的程度。江雪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道伤在她的注视下飞快愈合。
她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是灯笼鬼急的跳了起来,围在她的伤口边上。火星晃出来一点,落在江雪手臂上,将长袍烧出一个黑洞,连带烫伤里面的皮肉。
灯笼鬼更急了,可是它一步都不敢再靠近了,反而后退了两步。
江雪撩开衣袖,给它看里面细白如新雪的手臂。娇嫩光华,根本没有半点伤痕。
刚烫完那一下的时候,这伤便愈合了。那一点火星的伤害太低,还没有江雪自己拿灵力割的那一下高。
“你伤不了我。”江雪把它捞过来,“怕什么。”
灯笼鬼却没有被她一下就唬弄到,它还是心疼又难过,只是没有再拒绝她,乖乖地凑到了她的身边,尽量不去碰那些容易被点着的地方。
江雪手上的伤口愈合,只留指尖一点干涸的血迹。江雪若无其事地伸出手,递到灯笼鬼面前,“要实在不放心舔一下好了,动物都是这么治愈伤口的吧。”
灯笼鬼又不是动物,它攻击人的时候才拿舌头去舔,只是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轻轻地轻轻地在江雪指尖碰了一下。
血被碰掉了,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皮肤。灯笼鬼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发现它的火光好像变亮了一点。
然后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雪的血肉是怎样的引诱妖怪。她身上是有香气的,这样的香配合着绝顶的实力便只是香,配合着弱小就是致死的灾祸。
作为江雪的式神,灯笼鬼绝对被压制,又一心乖巧服从,从来没有对这样的血肉产生过渴望。它本能地渴望再多一些血给它,然而理智上它却感到了恐惧。
它不知道该怎么想对江雪表达,它着急地上下跳动,想告诉江雪要小心,即使是式神也不要让他们碰到她的血。它想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它和荒川之主,一方面欣喜于江雪信任它,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信任太轻易,害怕她会因此被式神撕碎了血肉。
江雪将它稳住,用房间里的湿毛巾将指尖擦干净,把小狐狸给她的卷轴拿出来,在灯光下展开。灯笼鬼安静下来,一般负责地照明,一边做好打算,决定以后只要有它在的时候,一定要多提醒江雪一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