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的额头瞬间滚落汗珠,爬到那个大包上。木越西这个对头也杵在这里,要是知道自己的原本身份,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她惊惶之下,死命把鹭过按住,朝窗外推去,急道:“有什么话等会再说,你现在先离开这里。”
“我不走!”鹭过爆发倔脾气,与云雁开始较力。两人相互推着对方,一个想踩着彤丸朝屋内爬,一个想奋力将人赶出去。但鹭过伤口未愈,云雁怕她激怒之下受到碰撞。于是下手轻缓,渐渐地呈现出大败之相。
“你说!你二人到底在做什么?”这是鹭过在嚷嚷。
“我们只饮酒吃点宵夜,绝没有你想象中的奸。”这是云雁在口吐真言。
可是有时候,就算你口吐真言,也得不到半分信任。鹭过已被气晕了脑子,掠过云雁肩头,将梅花比舞出绿芒,朝蒲芝不停扔过去。她受伤后本就力弱,此番情形倒不像在打情敌,而像在小酒馆里扔飞镖游戏。
蒲芝自然从容地闪避开她的攻势,但也颇有点恼怒。自己向来不是任人欺负的主,那女人从窗口爬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着实可恶!要知道眼前的英俊男子,其实是幻身换颜后的女修,但已答应云雁不吐露真相,索性将计就计。
自己刚才尴尬过,现在也让她尴尬尴尬。
蒲芝生气起来,恶意满满地从身后猛地抱住云雁,娇声道:“泽龙君,快把她赶走,我们的交杯酒还没有喝完呢!”
“你这个混蛋!”云雁悄声骂她:“关键时刻来舔什么乱,没看见鹭过要气疯了吗?”
蒲芝吐吐舌头,哼出一声:“我要让她更疯,谁叫她打我!”
“快放手!”云雁一手推鹭过,一手板着蒲芝的搂抱,急得快爆了:“你们两个都停下!”
“不放!”两女同时哼出声,相互恶狠狠对视,一个拖住云雁的右臂,奋力撕扯。一个紧抱云雁的腰,朝后猛拖。云雁只觉剧痛从身上汩汩传来,再这样下去,要被这两个家伙的情场拔河撕裂!
“泽龙君……肉麻!我都没有这样叫过他,你谁呀?居然叫的这么亲热!看招!”鹭过扬起空闲的手,去砸蒲芝的头。
蒲芝嘿嘿奸笑,抱住云雁更紧,柔情蜜意道:“你方才也看见了,我二人情投意合,你这个单相思到一边凉快去!”
云雁高声长啸:“你们不要太过分!”
“徐泽龙,你真的喜欢她吗?”鹭过的眼中已有泪花闪烁,阵阵悲哀袭上心头。眼前的这个男子,在被蒲芝搂抱时,竟没有发出巨力,震击开她。要知道以前自己这样纠缠时,他下手往往不轻,经常打出自己满头大包。
难道……难道他们……鹭过想着想着,已不愿再想。
如果徐泽龙心中真有别人,那么也是到了,结束这场漫长相思的时候了!她有些恐惧,有些不舍,又有些期待解脱的心绪,抬眼盯住云雁,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
云雁的脑子瞬间在混乱中清醒。她运出灵压,与满身的冰凉薄荷之气抵御,小心梳理着自己的思路。鹭过问的是:徐泽龙真的喜欢她吗?而不是自己。
对!只要讲出徐泽龙的真心,也算是真话!
只是……真相往往很伤人。
她俯视着鹭过泪光扑朔的眼眸,终于下定了决心,狠下心肠,一字一句道:“徐泽龙不喜欢她,但也不喜欢你,他心底早已住下了别人。”
“找个真心待你的人,结束这一切吧。”云雁微闭上双目,即使知道自己代徐泽龙所说的话,会像一把刀子割伤鹭过。但她始终笃定:长痛不如短痛。徐泽龙那小子对金灵儿的一片心意,自己这些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很清楚,很清楚的。
痴情在很多时候,不见得会获得回报,鹭过不该再被羁绊。她原本可以飞的更高,走得更远……呃,如果路痴病不发作的话。
就在云雁落下话音时,鹭过的手猛地松开了她的右臂。因失望悲哀,她只觉浑身无力,伤口传来阵阵绞痛,朝后仰躺而下。这时,一双大手捧住了肩头,将自己揽在怀中接住。
是木越西那家伙。
如果在平时,他敢这样碰自己,早就被梅花匕划花了脸。可是现在,鹭过突然不想做任何反抗。因为全身力气尽失,泪水已经落满了衣襟,人渐渐陷入迷糊沉睡。
木越西小心翼翼地,将她轻轻放到草坪花丛中。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带鹭过来这里……原本一直心中在大笑,可是当看见那女人悲恸欲绝的表情时,他再也快乐不起来。
想抽自己一耳光——都干了些什么呢!现在她伤势未愈,竟然把她拉到这里来,使人变成了这幅形貌。木越西对自己很生气,但过了片刻,他冷冷瞥向窗内的云雁,转移了愤怒。
都怪这小子,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地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生气的木越西挪动身形,像被风吹到窗边,猛地探进了半边脸。他瞪着云雁片刻,伸出右手“啪”地一下,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云雁正心绪复杂,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的突袭,顿时脸颊肿起老高。
只听那男人沉声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云雁木然道:“知道。”
木越西狠狠呸出一声:“渣男!”
云雁讲真:“其实我不是。”
“你还狡辩!”
“我只是说了真话。真相是世间一个最大的双刃剑。它可以让人清醒的脚踏实地,但也斩灭了无数梦幻和希望。”
云雁眺望着花神迷苑里的五彩光晕,喃喃道:“木上使,我今夜对鹭过讲明了真心,难道你不开心吗?”
“不是太开心。”木越西被揭穿心思,老脸有些发红,急忙掩饰:“我堂堂的七杀暗使,居然被一名渣男气晕过去,实在有些丢人。”
云雁凝视他,高高肿起的脸展露笑意:“你并没有说真话。”
木越西不再理她,转身抱起虽然昏睡,但依旧落泪不止的鹭过。他一步步迈向黑夜之中,很快融进了芬芳花草丛中,再也不见踪迹。
云雁这才转身,瞥向看完戏的蒲芝,道:“折腾已经结束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蒲芝松开抱住她的手,轻声感概:“没有想到……鹭过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她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徐道友。”
r /> “我远远不及她,连做情敌的资格也没有。”那女修叹了口气,对云雁做出个道揖:“食神,我得与伙伴们会合,离开此地了。江湖路远,望君珍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