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无法动弹的云雁,所有剑修都跟随徐泽龙,冲出了鲲吾的大嘴。他们快速在水花里挪移着身躯,调整方位直冲向南宫雅尔。飓风将水面激起浩大的波浪,银纹之中,剑气与水气融为一体,集体炸裂四散。
一时间,这幽暗的水道竟如被正午阳光照射,发出灼灼的光晕。梭摩与众妖族一起调用灵压,短暂地调息疗伤片刻,缓缓站起身来。他打量着瘫痪在地的云雁,突然行出个妖族大礼,道:“多谢您。”
云雁好不容易压抑下,脑海里那些如蚊蚁般的杂音,却被他这句敬语给唬了一跳。她撑起身子靠到鲲吾的牙齿上,瞪着梭摩微微张口:“你说什么?”
“多谢您。”岚蓝与众妖族守卫对视一眼,能动弹的人们纷纷爬起,围聚到云雁身边。他们做出躬身姿势,不与云雁平行而立,显得十分谦卑,纷纷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谢意。
这倒让云雁有些尴尬,她吃力地摆摆手:“鲲吾不是我的灵兽,是我的朋友,他愿意帮这个忙……你们该多谢他……”
“我们谢的不只是今日之事。”岚蓝不抬头看云雁,她歪着脑袋思索,似乎在斟酌语句,缓缓道:“而是……谢谢您为妖族做的一切……”
“找回塔矢小王子,救出远日奥光陛下,相助迦楼罗的王座战,现在又寻回丢失的一半舍利罗,并且救了咱们……”梭摩接过话来,有些激动道:“我终于明白丹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说您是高贵的传承圣者,一点也没有错!”梭摩将巨翼平摊在地,再次行出大礼:“定是帝释天大神让您前来帮助妖族,渡过这些劫难的!”
云雁见他突然这么严肃,禁不住扑哧一笑,费力地伸手拍拍他的肩:“大将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高贵圣者?喂!看清楚一点,我是阿苏二,别认错人了!”
梭摩抬起脸,尖锐的巨喙垂下,贴近云雁耳边小声道:“大伙都瞧见你的鸿蒙九印了,在帝释天都已失传了的五印,也被你完整结了出来。”
云雁皱起眉头:“所以现在我就得做那个圣者?”
梭摩嗯了一声:“这个实在没有办法,你得到了九圣的真传,掌握了咱们整个妖族都不会的完整九印。”
云雁继续皱眉,与他悄语:“做圣者需要干些什么?”
“你不用干什么,就会得到整个妖族的崇敬。”梭摩压低声音:“当然你能把九印传承给我们,那就更好。”
“这个不成。”云雁摇摇头:“没有传授者的首肯,我无法这么做,而且……”她刚要提及四兽神丹的力量,却猛地闭嘴,默了片刻道:“修习此法需要特殊的协助,你们没有此物,进展会很慢。”
“小气。”梭摩哼了一声,显然不大高兴。
云雁笑了笑,突然记起一件事,她从万华镜里取出一个物体,递了过去:“我无法教你们,也许她可以教你们。”
梭摩接过那物,仔细观察:竟然是一张小小的花床,编织得精巧绚烂,里面铺满了柔软的香草,叶片青翠欲滴。他不明所以地继续查看,眼睛突然一亮:“有只蜗牛?”
“嗯。”云雁抚摸着自己脱力的手臂,望着花床:“你们只需把她当作神灵一样供奉,小心守卫悉心照看。说不定她哪天醒来,心情好了,就能传授你们遗失的九印。”
“这小不点知道我妖族的远古秘法?”
“当然。”云雁恋恋不舍地伸手拢住花床:“因为她名叫椒图。”
“九圣之一的椒图!”众妖族齐齐大惊,脑袋全聚拢过来,盯着花床里呼呼大睡的小蜗牛。
云雁道:“我……可能将去一些危险的地方,而且身上带有好几道追缉令。”不理会妖族们询问惊异的眼神打量,她继续道:“椒图跟着我,始终比较危险……我曾经答应过她的哥哥们,要好好保护她。”
“先让她在你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云雁将花床小心捧到梭摩掌心,温柔地对着蜗牛一笑:“反正她一直都在睡觉,估计等我回来找她时,都还没有醒来呢。”
“您果然是传承圣者。”岚蓝无比激动地朝云雁鞠躬:“居然能与九圣有这么密切的关系!”
云雁不再挣扎,询问她:“如果是圣者的要求,你们会遵守吗?”
众妖族毫不犹豫半跪下来,以右手掌拍向左肩膀:“谨遵圣谕!”
“我想想……”云雁转转眼珠,举起三根手指:“我的要求之一,是像对待你们各族的小公主一样,帮我照看守卫椒图。”
众人重重点头:“是。”
“我的要求之二……”云雁疲惫一笑,道:“以后不要再叫我阿苏二,我的名字叫云雁。”
众人面面相觑:这算是什么圣谕!只听她继续道:“还有要求之三……”
他们急忙低下头来,俯身在地:“是!”
“以后别叫我什么传承圣者,不要泄露鸿蒙九印之事。”云雁道:“这些大礼也都免了吧。”
“我始终是一名普通剑修,追寻的是自己的道路,不愿被束缚羁绊。”她眺望南宫雅尔的方向,顿了下话语,道:“这点心愿……和你们的迦楼罗王,是一样的。”
“我们就要离开帝释天了。”云雁望向梭摩,只见他满头是血的漆黑鸟脸,似乎变得更黑。
“但是很喜欢这里……在这里渡过的时光,是我最平静安详的日子。”她温和出声,望向水光剑光飞舞的战团:“所以有朝一日,定会回来的。”
云雁说完此话,在妖族守卫的紧紧簇拥中沉默下来,专注望向南宫雅尔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她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