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您当年真拿着铁锹把人家追到地安门了？”上完菜一动筷子，屋里的气氛立刻缓和了许多，张媛媛重新把两个人正式介绍了一下，然后就闲聊了起来，说的大多是她们女人之间的话题。时不时这个叫齐睿的姑娘也会问洪涛几个问题，全是出于好奇。
“传说、传说，都是别人瞎说着玩的……”洪涛则是格外老实，基本没怎么吃菜，更不会随便插话，有事儿问到自己头上了也是短短的回答，更没有笑，半低着头权当一个听众。
“大哥，您不用这么拘束。她是叫金月吧？张姐刚才已经和我说了，我也同意帮忙，电话都打完了，就等着那边回话呢。估计时间不会太长，让她过去先上预科班，半年一年之后再入学。只是费用方面比正规途径过去的学生稍微贵一点，但正式入学之后可以申请奖学金，没有太大问题。”看到洪涛这个德性，齐睿反倒觉得这个男人挺可怜，为了女朋友不受牵连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男人不多。
洪涛的背景自打上次冲突之后她也找人打听过，不是个能轻易低头的主儿，可是这次一见面，不光把头低下来了，连脸都贴在了地上，这让她对这个臭流氓的认识又多了点。
“费用不是问题，只要她能尽快出去我就十万分的感谢。我在加州有两个朋友，他们正在蹲移民监，应该也能帮着照顾照顾。”听到金月的事儿有眉目了，洪涛终于咧开嘴露出点笑模样，但马上又收了回去，出租司机的话时刻回响在脑海里，别笑！
“加州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我给您女朋友找的是东部的学校……不过没关系，我的表妹明年也正好要去上学，她们俩正好可以做伴儿。在外国上学其实挺苦闷的，周围没什么人可以交流，有个伴儿是好事儿。”听了洪涛的婉拒，齐睿皱着眉说出了一个问题，汪健新和吴逸夫没用了。
“那还得万分感谢您，请多关照！”洪涛跪坐的本事一流，小时候的训练能记一辈子。两个女人都是侧腿坐着，他则是正襟危跪，一听汪健新不管用了，赶紧又是一个五体投地。
“哈哈哈哈……”这回没人扶也没人劝了，人家都习惯了，这招儿不太好用。
“大哥你是不是去过日本？我看您的坐姿和礼节都挺正规的。”等洪涛自己爬起来之后，齐睿特意给他夹了一个天妇罗，然后接着打听八卦。
“我小时候在体校学过柔道，当时都是按照日本礼仪学的，您也去过日本？”金月的事情一落听，洪涛确实轻松多了，一轻松话就见多，居然都敢提问了。
“嗯，我在日本待过半年多，是去学舞蹈的，您喜欢舞蹈吗？”齐睿点了点头，把问题又扔了回来。
“能说实话吗？”洪涛本来想说一点都不喜欢，但是有点犹豫，小声问了问张媛媛。
“你别装啊，要是再装以后回家你就天天这样！”张媛媛好像不太习惯洪涛过于低三下四的样子，用筷子狠狠敲了洪涛脑袋一下。
“说实话，我真不太懂舞蹈，基本也没仔细看过。不过我略微懂一点舞台灯光和音响系统，我觉得你的酒吧、不，是沙龙里灯光安排的不太合适，太散了，色温不够，除了能照明之外，起不到突出效果的作用。而且沙龙里的空间太大，光靠乐器自己的声音纯是纯，声场效果就没有了。再说民乐本来声压就小，我这个房子又不是按照剧场设计的，没有自然扩声，屋里人越多越听不清。”一聊上天，尤其是他擅长的方面，洪涛就活了，也忘了出租车司机和孙丽丽的叮嘱，不光乐，脸上表情那叫一个丰富，随着每句话每个字不停的变换，就和幻灯片差不多。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请专业师傅和买专业设备，我也问过，一套下来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张姐的房租我还没给完呢……张姐说您以前是这方面的专家，您看有没有省钱的办法？”
洪涛这番评论还真说到齐睿的心里去了，她这个沙龙别看来的人挺高档，那都是因为自己家里的关系来捧场的，目的并不单纯。要论硬件水平还差得远，这个道理心里明白，可她不想用家里的钱，那样证明不了自己的能力，开这个沙龙也就没意义了。
“嘿嘿嘿……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别的我不敢吹，这件事儿还真不太难！这样吧，你开业的时候我也没送什么贺礼，多了我也送不起，一套二手音响和灯光设备我包了！不光给设备，我再帮你装上，还得调试好！”
齐睿帮金月办出国留学的手续，到底是怎么办的洪涛没多问，看她的样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种私事儿还是少问为妙。可就是因为她不愁吃喝，还能无所顾虑的去追求理想，洪涛才发愁，愁这个人情怎么还上。
免房租？太俗了，她张嘴闭嘴的素质、身体力行的文艺范，必须不乐意粘上这些铜臭，这不是回报，是骂人。别听她一个劲儿的哭穷，她家能缺这十几万、几十万的小钱钱？缺钱能给孩子买辆几十万的车开着？现在好了，回报的机会就在眼前，急人所急才最让人受用。
“你别吹得那么痛快，老汪他们都出国了，你一个人弄得了嘛！”这时张媛媛突然插话了，不光嘴上说，脚还从桌子下面伸了过来轻轻捅了捅洪涛的膝盖。
“这事儿还真不难，没有老汪我照样办妥，别担心，不费事儿。”洪涛伸手拍了拍张媛媛，这个女人越来越体贴了，这是怕自己累着啊。
“我可以分期付款，实在不成我把车卖了，肯定不会欠账！”齐睿听说洪涛能帮她完善沙龙的灯光音响设备，还不用花太多钱，立刻兴奋起来，抓住洪涛的手，直接把她的车钥匙拍在了洪涛手心里，就像扔出去一盒烟，真大方。
“没这么麻烦，就是一个小小的贺礼，不值几个钱，都是二手的。但效果肯定没问题，就像我的车，车龄七八年了，只要会开，照样带着我跑来跑去，一点不比你的车差。”洪涛没等齐睿把手松开，直接一翻手就叼住了她的手腕，把车钥匙又塞回了她手心里，顺势还摸了一把，皮肤不错，保养得真好，滑腻腻的。
“我去洗手间，你去不去！”这时张媛媛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到洪涛身后的时候还踢了洪涛屁股一脚。
“哦，对，我也去一趟。”张媛媛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洪涛想听听她是不是还有其它安排。
“谁让你答应帮她弄音响灯光的？”果然，张媛媛并没去洗手间，而是在走廊拐角处等着自己。此时她和屋里全完不是一个人了，脸很阴沉，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有什么关系吗？也用不了几个钱，还能还她一个大人情，否则像她这种家庭状况的娇小姐，视钱财如粪土，我拿什么还人情？”洪涛不太明白张媛媛的意思，求人不就应该投其所好嘛，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突破口，干嘛不呢？
“废话，你整天泡在她屋子里干活儿，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不仅年轻，家里还非富即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连人一起还了呢，你当我傻啊！”张媛媛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然后高跟鞋就狠狠的踩在了洪涛的脚面上。
“嘶……骨头都踩断了！她能看上我？还是我也能趁她喝多了强上？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有多大造化自己明白。别说她看不上我，就算真脑子里进水了，我也不敢要。素质，懂不？在她眼里我就是个流氓无赖，高兴了和我说几句话，不高兴看我都不能用正眼。”
“不信你试试，让她和我一起逛街她都不愿意和我并排走，知道为啥不？嫌咱丢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永远也生活不到一起，除非一方乐意放弃之前的所有重新来过。我能放弃还是她能放弃？恐怕谁都放弃不了。我顶多就偷看两眼她的大腿，你是没看见，她们训练的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半透明的，里面还真空。要不你也和她要一身回家穿上给我跳舞看得了，看够了我就不去偷看她们。”现在洪涛才明白张媛媛刚才干嘛踢自己一下，合算她不是怕自己累着，而是不愿意让自己和这个齐睿多接触，生怕自己被别的女人勾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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