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靠在墙边,喝着酒,冲正在打扫战场的铁捶喊了声:“看仔细了,找找有没有活口,都杀疯了吧,一个活口都不留”
侥幸活下来的十几个汉民也被罗成带到了陆飞边上,看他们的样子都是吓得不轻,陆飞对罗成道:“去,取些丝绸来,给他们穿上”
罗成看了看这些人,嘟囔道:“上等的丝绸,我婆娘都没穿过”
陆飞从地上拿起一颗石子砸了过去:“你哪那么多废话”
这群百姓中男女各占一半,看这些女人身上的抓痕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定被这伙党项人揉捏惨了。
死去的兄弟都被暂时码在一旁,那些党项人的尸体则被搜了个遍,从搜出来的财物来看,这些人之前没少发财,很多东西都是明显的汉人之物。
这时,铁捶哈哈一声大笑,“嘿,这小子装死”
众人闻声都围了过去,陆飞侧头看着,那名党项人一脸是血的被铁捶从死人堆里扯出来,揪着头发给拖到了陆飞边上。
那人惊恐万状的跪着,连连磕头,嘴里说着听不懂的党项语,身体不住的颤抖,百姓群中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却突然冲了出来,揪住那人的衣服又扯又抓,哭喊道:“畜生,你这个畜生”
陆飞挥挥手示意铁捶将女人给拉开,随后用短刀在那人面前晃了晃,吓得他直往后闪,但很快就被罗成给踢翻在地。
陆飞道:“会说汉话吗?”
那人应该是听不懂,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嘴里只连连说一句话。
陆飞抬头看了看众兄弟,喊道:“谁他|娘的会党项话,谁能告诉我这小子叽叽喳喳的在说什么”
众人一脸茫然。
“我,我会”
陆飞闻声望去,正是那名好使长枪的老烽火兵,他正快步而来。
老兵来到陆飞边上,拱手道:“看刚才这一战,你们不像是商队,敢问是延州的军爷吗?”
陆飞道:“这个你用不着知道,帮我问问他,为什么来这,还有多少党项人在这附近”
老兵已经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冷淡,因为这些人杀党项人一点都不含糊,他也不多问,也许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伙人要么是延州的精锐要么就是禁军,而禁军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延州的兵压根就不敢同党项人接战。
老兵蹲在那党项人边上,一番交谈后对陆飞道:“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求放了他”
陆飞不耐烦的对铁捶道:“铁捶,有办法让他开口吗?”
铁捶嘿嘿笑着:“俺有两样本事,一是让女人乖乖张腿,二是让男人乖乖听话”
边上的女人一听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铁捶忙道:“别怕别怕,俺是说俺婆娘”
陆飞道:“废什么话”
铁捶找来一块石头放在那党项人边上,一把扯过他的一只手,用脚紧紧地踩在地上,掰开他的中指压在石头上,另一只手则快速的抓起一块石头猛的砸了下去,顿那血液四溅,那党项人一根中指已经被砸得稀烂,一声惨叫,抱着手在地上打滚。
陆飞看得也是一阵晕,这小子太狠了,但还是上前踩住党项人,转头道:“老兵,再问他,不说就一根根砸烂”
又是一通鸟语,一直砸了那人三根手指才问出点有用的军情,原来这伙人是从离这八十多里一个名叫牛心亭的地方来的,那里有几千名党项骑兵,是听说禁军西征后留下来断后的,李继迁不在军中,说是带着大部族人往西去了,去哪这人不知道,他们这十多个人是出来打听宋军军情的,昨天晚上这伙人在附近的一个村落过夜,早上临走时将全村的老幼全杀了,青壮打算带走,却不料遇上陆飞他们,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陆飞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朝刚才那上来厮打的女人招招手,“你过来”
那女人忐忑不安的走到陆飞面前,双手护着胸前凌乱的衣服,不安道:“你,你要做甚?”
陆飞将短刀递了过去,指指那只剩半条命的党项人对她道:“别怕,他怎么你了?”
女人没敢接刀,哭着道:“他,他杀了我男人还有我公爹,还,还把我……我……”
陆飞点点头,又把刀往前递了递:“行了,别说了,有仇报仇,敢吗?”
女人愣了愣,猛的接过刀就扑到那党项人身上,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乱扎,一边扎一边哭一边骂,直到那人彻底死透,两个人都变了血人才罢手。
陆飞让人将党项人的战马都集中起来,分给这些百姓,再让一名兄弟把他们连同那名伤了腿的老兵和三名伤兵一起送回延州城,另一名老兵被征用了,作个临时的翻译,阳台镇烽火台已经被废弃,就算不废留这两老兵也无甚用处。
有几个女人不愿意走,她们的村子被烧,家人差不多都死了,去延州也没有活路,还不如跟着这群敢杀党项人的汉子在一起来得安全,但陆飞没有带上她们,边境上这种事肯定是常态,只让兄弟们将从党项人身上搜出来的财物都给了她们,能帮她们只有这些了。
那名亲手报了仇的女人说什么也不肯走,说她无家可归,想让陆飞收留她,只求能活命,陆飞也知道,这些女人去了延州一无田地二无宅院,等给她们的钱花光了最后也只能沦落为他人的奴仆被卖来卖去,听说在边城买卖女子的生意几乎合法化了。
陆飞没理会她,任由她跪在那,兄弟们分头忙活,埋尸体,烧热水,人人几乎都被血给染了一回,潮透衣衫,寒风一吹,转眼就结成了冰,冻得人直打冷颤,得赶快洗澡清理了。
大家都在破屋里围火取暖,屋外寒风卷地,陆飞换了一身衣服包扎好刀伤便坐在门口一边喝酒驱寒一边看着那还跪在前方女子的背影,铁捶凑了过来,蹲在一旁推推陆飞的肩膀道:“头,这娘们长得还不赖,去了延州也活不了多久,留下吧,好歹能帮咱烧烧水弄弄炊事,送佛送到西嘛”
陆飞白了他一眼道:“这才几个月没见婆娘,憋疯了吧,知道这是什么地吗,带个女人,你照顾她呀”
铁捶一脸喜色道:“嘿嘿,您同意就成”
陆飞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滚滚,滚一边去”
铁捶嘻皮笑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跑开了。
陆飞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出了神,他想起了当年李思思离开时的失望,想起了巧娘的无奈,一个女人活在这种地方也真是遭罪,如果不是自己这伙人,她们的命运会怎么样?沦为党项人的奴隶还是被卖到更远的异国他乡,又或者是像巧娘一样被卖进青|楼,可这是战场,随时都在拼命,带个女人太可笑了吧。
“喂!”陆飞喊了句。
那女人在冰天寒地里跪得久了,闻声艰难的转回头。
陆飞道:“你过来”
女子理理凌乱的头发,低着头来到陆飞边上,正打算要跪下去,陆飞却将身上披的刚刚从党项人尸体上扒下来的毛皮衣扔给她。
陆飞道:“别跪了,求我有什么用,穿上衣服,拿上钱,走吧,我帮不了你”
女子哭道:“爷,您行行好,带上我走吧,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做什么都行”
陆飞觉得这女人真把他当成商贩了,商人至少有钱,有口吃的,赖着不走至少比四处流浪强。
“你家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娘家呢?”
女人披着毛皮衣蜷缩在墙边,幽幽道:“我没有娘家,我是我男人家从小养大的童养媳,您要让我走,还不如杀了我”
张江有意无意的挪了过来,看着天空似是自语道:“可怜,可怜哪,对了,陆头,你今晚还跟兄弟们挤吗?”
陆飞瞪了他一眼,“滚,我他|妈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屋里众兄弟哈哈大笑,罗成道:“陆头,留下吧”
陆飞走了进去,挨个在众人屁股上踢上一脚,压着声音道:“操,害我是吧,在战场上收留女人按军法那是杀头的重罪”
众兄弟瘪着嘴相互看了一眼,却异口同声的道:“咱兄弟不说,皇帝老子也不知道”
陆飞心道:操,你们都是好人,就老子铁石心肠。
陆飞转过脸看看墙角的曹克明,他还在为自己的莽撞自责不已,死了五个兄弟,这事已经让他成了众人眼里的扫把星。
曹克明看着陆飞的眼睛喃喃道:“看,看我作甚,我什么也没看到”
陆飞端着一碗热汤来到女子边上,“给,喝了暖暖身子,叫个甚?多大了?”
女子颤抖着手接了过去,凑在下巴处感受着热汤扑面而来的热气,喃喃道:“二十,我没姓,夫家姓陆”
屋中众人闻声哈哈一笑,罗成道:“陆头,这娘们真会套近乎,那么巧,他男人也姓陆”
陆氏一听忙道:“是真的,有时候村里人也叫我素娘”
这女人的反应还挺快,求生的欲|望有时候真的能完全击溃一个人的道德低线。
陆飞道:“你如果真的没地方去,可以暂时留下,不过我要告诉你,跟着我们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今天你也看到了,党项人随时会出现,你不怕?”
素娘喜极而泣,跪下连连磕头:“不怕,离开你们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陆飞点点头,又道:“尽管我答应你,但你不能跟我们走,这样吧,我找个人送你到延州安顿下来,过些天我再来接你”
素娘怯生生的道:“官人不诳我?”
陆飞没理她,回屋对铁捶道:“你辛苦一躺,去看看兄弟们回来没,随便将她送到城里,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铁捶嘿嘿一笑,“头,俺去可以,不过,你,你放心?”
陆飞一皱眉,忙改口道:“算了,张江,你跑一趟”
张江老实巴交的笑着爬了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正要走,陆飞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记着,到了延州多给她留些钱”
张江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明摆着打发她,也只能这样,斥候本来就是个完全保密的事,怎么可能带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女人在身边。
“素娘是吧,起来吧,跟我走”张江出了屋。
素娘十分感激的几步一回头,一脸期盼的看着陆飞,喊道:“您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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