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细细地捋了一遍整个流程,把关键的节点设置在密码输入和接收环节上,这两个环节的密码无论从操作过程还是理论推导,都应该是同一个,但却在运行的第四又三分之二秒,也就是检索到第八十六又九分之一组密码的解码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偏差。如果人为地把这点偏差扩大,则整个密码链条瞬间崩盘,毁于一旦,整个系统即告瘫痪。
在留下了充分的准备之后,李春当真地操作了一遍。果然,毁掉一件事物比创造它容易得多。李春这就放心了,他把这只杀手锏单独制成一个芯片,亲手操刀把自己的右臀割开一个小口,植入进去。
之后,李春用了大约一个月时间,把整个操作程序和全套仪器缩编为一个程序,输入到自己左臂的常规芯片之中,具体操作时,只须像操作其他程序那样,伸出左手,打开掌心屏即可。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考虑到以后的出售或转让,又另外制作了一大众可控的程序,这套程序的关键节点,依然是由他控制的,获得此项技术使用权的人,只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使用,也就是对使用的时间长短、数量大小完全不可自行主张,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民可使由之而不可使知之。华夏区传统文化中的智慧还是很有用处的。
摆平了内部之后,李春开始思考如何在外面拓展了。
他首先向联区委递交了专利申请。标题是:发明。新型能源。地热能量的接收与转换;地心引力的暂缺与方向转换。并附了详尽的文字说明。很快,他就收到来自联区委的回复:你的提交已得到受理,请做好准备,接受实地考核,确认。
这是必须的。李春在自己的小屋子里里又做了一番准备,就等着大员们上门来了。
联区委是负责东西两个大区所有事务管理的机构,也就是世界之都,管理全球事务的机关,总部设在东区华夏分区的京华小区,距离李春居住的围屋不到一千公里,以当今的交通条件,可以在半小时之内到达。第三天一早,有三个表情高贵衣着严谨的人来到了李春居住的围屋。正在院子里歇凉的邻居们都直楞了眼睛,松井和平老汉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过分殷勤地迎上前去,探着头询问: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我们的,访问李春的干活,你的明白?
三人中个子比较矮的渡边美智雄答道,显然他是遇见了老乡,别有一种亲切感。
同行的另外两个人是来自华夏区的李美娜和西区的弗洛二德,他们和渡边美智雄一样,都是联区委的公职人员。当然,既然是来自联区委,就一定是高级官员了,那个地方没有小官。
老松井听说是来找李春的,立即笑容满面,他和李春是很要好的朋友:明白明白,你们的这边的开路一马思。
李春早就迎接出来,这个年代,早就不用手来敲门了。众邻居看到联区委来了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不知道李春这小子整出什么名堂来,居然惊动了联区委的人。看到邻居们惊羡的眼神,李春知道,他的奋斗已经产生了第一波效益。
进到屋里,三人就立时显现出专业素质,也就是说,如果刚才在众邻居面前,他们还是表现得体的人类,那么此刻的他们,则完全变身为三架刻板的机器,或仪器。从他们嘴里,不断吐出一个又一个专业、具体而且略显刁钻的问题,李春成竹在胸,语气平稳地一一解答,心里也暗暗佩服,心想这几个家伙怎么就能问得如此的详细和专业哩,这可是自己多年来日复一日的研究结果啊,听他们发问,就像是和我一起研究过来的一样。渐渐地,三人脸上开始出现了和普通人相仿的表情,这几乎就是通过考核的征候了。
渡边的脸上甚至呈现出奇怪的表情,有一分阿谀,似乎隐藏着诡秘,他语气不太坚定问:李桑,请问,你获得的密码是什么?
李春一听就警醒起来,这不是他们考核范围内的啊。果然,李美娜女士率先截住了渡边的问话:渡边先生,您提出了一个不该提的问题,超越了我们此次考核的任务。李春也表示,我也认为渡边桑的作为与您的身份不相符合。
嘴上的活计忙过之后,就要看真玩艺儿了。
李春的脑筋还真够用,他尽量的展示那些非实质性的操作,凸显研究的艰难与繁复,对核心的操作过程则一笔带过,极尽敷衍之能事。在此之前,李春依据从掌心屏上查到了三位评委的头像图资料,三维打印了三人胸像的浇铸模具,第一个试验就在熔化金属的同时,给他们每人铸造一尊铜像,这不是贿赂,而是联络感情。是的,李春还特意购买了昂贵的青铜,华夏区第一代金属。
第二个试验当然还是那个粗重的石头滚子了,李春调皮地把这重约三百公斤的家伙在空中舞蹈,最后放在李美娜女士纤细的腿上。李女士惊得大呼小叫,完全失去了一个高管的体统,却感觉不到一丝重压,她连忙用手把石头滚子移开,放在地板上,再推,就丝毫也推不动了。
哇,神奇,太神奇了。
弗洛二德先生赞不绝口:东方人的智慧,不得了,不得了哇。
这样,到临走时,这四个人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年轻的李美娜女士,极其深情地望了李春一眼:李先生,我们在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人哟,这是我们华夏区的传统说法哩。
是的,李阿姨。
什么阿姨!我有那么老吗?
对不起,女士。
李春认真地看了李美娜一眼,这才发现,她其实就是个美眉哩。对不起,女士,是您的专业素养和敬业精神使我对您产生的敬畏,导致了年龄判断的偏差,敬请见谅。
哈哈哈。李美娜开心地笑起来。她真的有点喜欢眼前这个深沉而略嫌腼腆的大男孩儿了,他说话是那么得体,既达到恭维,又不探听女士最敏感的实际年龄,难得。
渡边摆弄着那尊精致的铜像,竟是比他本人还英俊了几分,而且不要钱,不禁乐从中来:哟西,哟西,闷得罗西给。
送走了三位,李春即着手办理注册公司事宜。他打开掌心屏,经过了一连串的点击,确认和我同意之后,一家名为:“春风浩荡新能
源有限公司”的企业,即宣告诞生。李春是当然的总裁。
李春又一次来到围屋顶上。放眼望去,展开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可供施展拳脚的无限广阔的天地。数月前为借钱发愁的股霉气荡然无存了,他只感到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城市已经被绿化和美化到了极致,眼底尽是绿的树和五色缤纷的花朵。据说在古代,城市刚刚兴起之时,是以众多林立的楼房为主要标志的,那种楼房把人与自然隔绝开来,是生产力落后的产物,也是人类为过渡到高级阶段所必需经过的初级阶段嘛。现在的城市,从外观看去就是个植物园,空气中富氧离子含量超高。每想到这些,李春就为自己能够出生在这样一个年代深感庆幸。
在欣赏眼前这幅再熟悉不过的景色的同时,李春谋划了出世的第一步。
就像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他要到金凤家去一趟了,他要策划好每一步,要有足够的轰动效应。
于是,当李春用一根毛线提着硕大的石头滚子,走过围屋中心小广场时,邻居们的惊诧比见到来自联区委的三个高管时还要强烈。他们清楚地记得,也就是几个月之前,这个爱钻研爱鼓捣的小子,叫上了几个要好的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大家伙搬进屋子里去的,现在,却像变戏法一样,像拎盒点心一般,轻飘飘地就把它拈出去了。
李春当然清楚他这样在人群中穿行所造成的视觉冲击,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表面上装得平淡至极,甚至举起提着石头滚子的手来和人打招呼,在一片唏嘘声中,昂然离去。一路之上,他都能感受到来自人们的那种惊异和不解的目光,不少人不失时机地用掌心屏把这个镜头拍摄下来。李春相信,这个画面不消片刻就要在屏上疯传,标题可能是:街区惊现力量达人,举重若轻,巨石在手如拈鸿毛。于是李春更加注意自己的表情了,他提醒自己,请注意,你小子就要成为名人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做人难,做名人更难。
来到金凤家那座熟悉的农家大院了。金凤一家人正忙着装车,往城里调拨粮食。她家耕种着一万亩地,每年仅运输一项就是个**烦。在院子后面有一座巨型仓库,调拨粮食,储存粮食,以及适时翻晒,都要专门忙活半天。
正在忙乱的人们,最是讨厌游手好闲者。金凤一家人在院子里穿梭往来,谁也没朝李春多看一眼,这与李春的期待确实差距太大了,他尴尬地站在院子当中,一时手足无措。
呀!你们看!
还是三妹灵凤眼尖,她第一个看出了异常:站在院子中央的李春,手里若无其事地提着她家院子墙角那个几百年前的大碌碡。是的碌碡,这是那个巨大石头滚子的学名。
灵凤的叫声惊醒了忙乱中的人们,大家扭头一看,都惊呆了,是啊,那个几百年没人挪动的大石头碌碡,眼下正被李春像一盒点心似的提在手上。
这是真的吗,有人揉眼,有人掐大腿。金凤从仓库里跑出来,一看见李春,也像木头橛子似地钉在了地上。
李春好像恍然明白:对了,我还这个石头滚子来了,还放在西墙根吧。说罢一撒手,那碌碡轻轻地飘飞过去,稳稳地落地。
金凤开始明白过来了,她走上前,小声说:这就是你琢磨的那个东西呀?
是。李春相当自豪地回答。
我不信,你用纸糊了个假的,拿来唬人。金凤说着走过去,照着碌碡就是一脚,疼得她立马蹲在地上,揉着脚趾一个劲地哎哟。
这时人们都围拢过来,人们看向李春的目光,是真正意义上的刮目相看。李春也不再卖关子了,他概略地讲了自己这种神功的原理,接着就指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垛,信不信,我把它们立刻搬进城去。
众人将信将疑。金凤她爹魏多财老汉一向看不上李春,脱口说:别瞎折腾了,这三百吨可是我家的命根子,叫你小子整没了,我哭都找不到坟头哩。
李春没理会他,伸出左手点击了几下。只见如山的粮垛飘然而起,旋即不见了踪影。李春对这套业务太熟悉了,每次他到金凤家,都被老多财抓夫当差干实事,其中有无数次是押运粮食去城里集散中心的三号库房。操作完毕,对金凤说:你核实一下,看到了没有。
金凤立即伸出自己的左手,叉开五指,众人围拢上去,看那三四平方公尺的大显示屏。
这实在是个简单不过的事情。只一点击就可以了。对方显示。绿灯。
怎么样?
李春真的是春风得意,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里,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当天中午,李春被留下吃了在金家的第一次午饭,而且,在紧挨着魏多财老汉的位置就坐。
这还是午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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