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粮价如何涨,是不是看百姓能赚多少钱?若百姓每年赚的钱多一成,那粮价就可涨个半成?”
刘奇冲着方英拍手:“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山林该如何管?”方英想一并头将地的事都解决了。
“山林、湖、江、河……,还有海,皆归官府所有,你可定个章程,百姓要靠这些讨生活,由你商部各州、府、县下属发放许可,譬如砍树的,能在哪砍,每年能砍多少,打猎的,能打什么,也是每年可打多少,以此来让百姓既有活路,也不会将这山林砍光,飞禽走兽打得一只都不剩。”
这很是新颖,几人听得有些出神,刘奇继续道:“对此,我有一说法,叫可持续,其意便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商部要做到的便是此意。”
“皇帝哥哥,那工业是否也如此,发放许可,以此来掌控各州、府、县该做些什么,做多少?”
刘奇赞许点点头:“正是此法,工商二业,更好掌控些,经商做买卖,不管是开客栈、饭馆,还是商行,你可放任些,办得下去,办不下去,那是经商之人的事,办厂子,就得多谋划,譬如这酒坊,十里八乡可不能几十上百,那样本地用不完,还得到处运,耗费粮食也不少。”
“皇帝哥哥,懂了,方才皇帝哥哥所说统筹谋划,便是此意,今山东州有不少人打算办纱厂、面粉厂,商部当以发放许可,让这些纱厂、面粉厂不要聚集一地,可在青州、济南、兖州各府各许可三五家,以后河南、安徽、江苏几州安定,就往这些州安置。”
“是的,小英,商部之事,事关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你统筹谋划,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百年大计,没想好的事情,可压一压,断不可仓促行事,各部之中,唯有商部和工部无小事,稍有差池,那损耗的可是万千银钱。”
听到方英一下子紧张起来:“皇帝哥哥……,我有些怕了……”
“大哥你别吓唬小英。”何涴婧嗔怪:“商部之事确实繁杂易出错,不过小英你也别太担心,诸事多与各部商讨,我再教你,凡事可多请出过洋的先生商讨……”
谭嗣同听了半响,心中有了答案,和谁商讨,都不如刘奇定夺,他抢过话头道:“方大人,我觉着你大可不必担心,商部一事,无章可循,洋人的咱们也不见得用得了,若拿不定之事,你只管找陛下和娘娘,反倒事半功倍。”
闻言,方英眼睛一亮,是啊,这折腾来折腾去,还真不如按谭嗣同说的,“多谢谭大哥提点,皇帝哥哥,姐姐,就当我只是在商部有个挂名而已,还是皇帝哥哥和姐姐直接管商部才妥当,等我真知道该怎么决断后,大哥再把商部交给我如何?”
刘奇思索了下,这也是个办法,他也不过是在现代社会听到看到一些,并不是专业人士,也不知现代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否适合,换句话说,他也得摸索学习,直接参与确实必要。
“也好,这样吧,商部侍郎一直空缺,要说谁合适,还真不好定,你从小夏那里考铨的各府、县官吏中挑选,不论出身,不论官职高低,只要你觉着合适的,便可与复生商议,尽快定下左右侍郎,下属各署,除了工农商三署,再设一资源属,专管归属官府的山林、江河等,各种矿也归此署管辖。”
方英应了,想了想问道:“皇帝哥哥,洋人之事该如何办?”
“洋人与国人一视同仁,该归那一署管,就那一署。”
刘奇觉着现在不是限制洋人资本技术的进入,发展民族工业的时候,他需要迅速提高工业化的数量和质量。
事情有了结果,方英欢喜拉着马夏离开,她得尽快找寻得力之人才行,谭嗣同事情繁多,也告退离开,刘奇正想和两位妻子说会闲话,门口人影一闪,谭嗣同去而复返。
“陛下,臣猛然想起一事,还得陛下想法子办。”
“有何难事,复生兄说罢。”
谭嗣同扭捏起来,刘奇见状狐疑,“复生,你不会是要纳妾吧?”
谭嗣同吓了一跳:“陛下可别胡乱猜疑……,不过此时确实和臣的夫人有些干系……”
“私事……?复生啊,我可帮不上忙的。”
“不是私事,是公事。”
刘奇奇怪了,公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不济,李润也会来找他,“你且说说,何事?”
“是和女子有关的事,陛下,李尚书近来很是越权,她逼臣与礼部、吏部、学部共商……”
刘奇听罢,大致清楚了,这李润是要解放天下女子。
“帝国初立,战事未休,李尚书此举颇为不妥,还请陛下斥责她,再这么下去,臣便要弹劾她了!”
刘奇忍不住大笑,“你斥责不了,推到我这,你以为我这个皇帝就有胆子斥责她么?”
谭嗣同愣了下:“陛下何出此言?”
“复生啊,李尚书虽说有越权之嫌,但所言之事,却是有道理的,你让我如何斥责?”
“臣也没说她无理,只是眼下……”
“你觉着等天下大定,再说这些更为妥当?”
“正是。”
刘奇摇摇头:“复生你错了,李尚书所言中有一点你忽视了,千古顽疾,此刻不割除,便再难去做。”
“臣也知道这点,可此事放一放较为妥当。”
刘奇再次摇头:“不,眼下破虏军征战天下,正是割除旧疾的时机,可武力处置,帝国初立,最忌不听者,令行不止,何以为继?复生,女子一事并非小事,且不说这人就只有男女之分,女子便占了一半,你且想想,若女子之事难以解决,其余之事该如何?咱们推行新政,可不单单女子之事遭到那些士大夫的抵触。”
谭嗣同心中一跳,“陛下是说……”
“田地、赋税,千百年来,普通百姓和乡紳便有所不同,这是特权,其背后,便是等级,你可别低估了乡村宗族的力量,一府一县,杀鸡骇猴能行,可全天下怎么弄?纳妾、缠足这些事情推行不利,那些乡紳、宗族便会认为咱们不敢硬来,其余事情也就会反抗,所谓法不责众,强龙不压地头蛇,官府要想管理地方,众叛亲离可不行。”
见谭嗣同略有所思,刘奇淡淡道:“我们打天下,不仅仅是占领一地,派遣官吏就完了,还要借此,将一切潜在的反抗彻底灭了,有些事情,得见血!”
“陛下想借此来震慑一些人,推行新政?”
“可以这么说,更为重要的,是要天下人知道,咱们言出必行,而且此事还干系到咱们立国之本。”
“这……”谭嗣同觉着有些夸张了。
刘奇看着他,缓缓道:“我以儒家为立国之本,可并不是让儒家教我怎么治国,你召集礼、吏、学三部,梳理儒学,以前武定做过此事,可令他召集大儒商议,还是那句话,儒家必能为我所用,有两点你且记住,这一,孔孟之后,尤其是程朱理学,弃之不用!这二,若有不利于新政的,弃之不用!要那些大儒想清楚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胆敢给我套枷锁,我会有更狠的律法收拾他们。”
话到此,谭嗣同彻底明白刘奇的意思,妻子虽然想的没有刘奇这么多,不过做法却是暗合的,他抱拳道:“臣遵旨……”
刘奇的做法,其实也有着利用造反和战争,消除异己,统一思想的味道,中国不是西方,玩什么百家争鸣,尤其涉及社会和政治,那就是自寻死路。
韦文康在谭嗣同召集后,问及他以前梳理儒家之事时,差点要去向刘奇请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怎忘了陛下当年教诲!”
看到韦文康自责,谭嗣同叹道:“咱们言必及心怀天下,可心中却并没有时刻提点,很多事看似小事,若多想一分,便能知道,这事关天下!”
狂傲的辜鸿铭也沉默了,儒家也罢,道家也罢,不过是工具,但张载这四句话真是治国真言,女子能不能读书,能读成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表明了中华帝国治理天下的态度,任何事情,都不能凌驾在帝国之上。
召集三部,其实也就是统一思想,要说如何做,到简单了,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针对女子的所有特别之事,一概废除,相比之下,倒是梳理儒家学说,礼部、吏部、学部分别推行才更重要。
平心而论,解放女子是李润想要的,刘奇有些私心在里面,而对于谭嗣同等人来说,则是因为以儒家立国,需要变革,而造成的结果,毕竟在千百年儒家思想的变化中,女子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变革,自然也就成为对她们的解放。
正如刘奇所说的,人就分男女,女子占一半,解放女子,或许会失去一些男子的支持,但得到全天下女子的支持,一进一出,差距大了去了。
在统一思想后,谭嗣同令刑部强力介入,什么强行纳妾、侵猪笼,甚至缠足等这些事,都成为重罪,后来新儒学推行,千百年来儒家学说那些是帝国赞同的,那些是只供研究探讨的渐渐传递开来,乡绅和宗族势力才弄明白,这些事情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也算是刘奇消灭和弱化传统势力,剑走偏锋的一种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吏部尚书邱中会也不敢顶风作案,他不得不根据御史台的考铨,任命一些女子县令、县丞,虽然还未及知府这一级别,但也就此打破了以前只是跟随刘奇的几个女子身居官位的状况。
对于邱中会和一些官员来说,这不是好事,地位刚刚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女子,她们只忠于帝国皇帝,完全没有什么门生的概念,更别说会顾忌上级的颜面,她们的出现,让历朝历代,从上至下的那种朋党关系网,出现了断裂,很多事情要想欺上瞒下,几乎不可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