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孙万林分析,谭嗣同脸色微变:“寿卿兄,武将军所言,不得不防!”
“怎么?复生这里有消息?”孙万林大吃一惊。
“这到没有。”谭嗣同摇摇头:“这些时日,那德国领事哈根,隔三差五便要来一趟,问大王病情不说,每次都要面见大王,说不看见大王,他心里难受,还提出让德国郎中来给大王瞧瞧,我每次都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他回去。”
孙万林心中一沉:“你是说他非常急迫的想知道大王病情如何?”
“不错,我可不相信他出于关切,大王身体好坏,事关德国在山东怎么办,这和清兵突然来攻,是有些干系的。”
“或许他们担心清兵攻入山东,影响到他们?”孙万林想了想道。
“没那么简单,寿卿兄,洋人向来不怕满清朝廷,清兵就算占了整个山东,德国人也不担心,除非清兵背后,还有其他洋人,德国人这是在犹豫宝该压那一边!”
孙万林眼睛一亮:“如此,这些事情就有联系了,德国人也不怕日本人,能让德国人担心的,唯有英法,清兵敢大举来攻,背后定是英法,我就说那日本人还敢来,真是不要命了!”
“寿卿兄,你我面见大王,且听听大王如何说。”
二人匆匆来到后院,曾经的兰婧王卧房已经空空荡荡,只有正中铁笼子醒目异常,孙万林看到刘奇脸上有伤,吃了一惊,正想问,却听刘奇先说话了:“泰山之巅!回令!”
“五湖四海……”谭嗣同应道。
孙万林有些晕,看看刘奇,又看看谭嗣同。
刘奇见状笑了,谭嗣同解释道:“来见大王,不知是真大王还是假大王,大王便想出这个法子,见面先说暗号,我还得回应。都对了,才能说事。”
“为何你要回应呢?”刘奇说暗号证明自己是个防范的法子,那谭嗣同……,孙万林不解了。
“这一来是怕有探子探听到暗号,载津可不知道大王这法子还要回应的,二来我就一定是真的?”谭嗣同笑道。
孙万林佩服,随即想到,这法子军中可用!
说话间,孙万林又见谭嗣同递给刘奇一碗水,刘奇接过来,单手托着,然后一只脚抬起,成了金鸡独立之势。
“这……”
“大王无法持久,先说事,说完回头我说与你听。”谭嗣同忙不得解释,将他和孙万林的猜测急速说了。
刘奇想了想道:“这说不好,不过洋人定要小心防范,寿卿和小香的安排很妥当,复生,你密令莱州、登州,做好撤离之准备,寿卿,河南、安徽等地,往回撤一撤,若不行,也集中力量,固守大城池。”
“明白了,可那些小县怎么办?”
“若来不及后撤,可让官吏撤回来,让百姓就近躲藏,令巡捕进入山林之中,伺机骚扰,此谓游击战。”
“游击战?”
“寿卿若有不解,可问婧儿。”
“好。”王妃知晓,那就好办了,孙万林见他脚开始晃悠,不再追问。
“复生,你和婧儿、五哥商议一下,想法子让我见见哈根,不管真假,先给他吃点定心丸,顺带也好套一套他的话。”
“好!”谭嗣同应了。
刘奇长长出一口气,“撑不住了…..”他脚落地,谭嗣同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碗,转身和孙万林道:“走吧。”
很想再和刘奇说几句,孙万林还是放弃了,二人出门,谭嗣同未等他问,便说道:“那载津来的防不胜防,大王怕他听到机密之事,便想出单脚站立,还端碗水,若载津来,一时难以操控,必定要脚落地,碗掉落,那咱们就知道了。”
孙万林愣了下,居然要如此防范!也只有大王,才对付得了他,他想起刚刚见到刘奇的情形,心情沉重的问道:“那大王脸上的伤,是载津弄的?”
谭嗣同苦笑:“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厮见没有可趁之机,便折腾大王,前些日子还撞了几次笼子。”
“可恶!”孙万林脸都青了。
“这还算小事了,你不知那载津要王妃跪下,脱衣服…..”
“什么!?”孙万林气得一拳砸在走廊柱子上,星星点点鲜血飞出,他眼中冒火,身子都微微颤抖。
“寿卿兄…..”谭嗣同吓了一跳。
“那王妃……”孙万林黑着脸,看着远处。
“大王早就知道他卑鄙无耻,要王妃无论如何都不能听他的,王妃也狠,任由他用头撞笼子,转身就走,毫不理会。”
孙万林微微缓和,不过也蹙眉。
“寿卿别想岔了,王妃走归走,回房便是一哭一整天,我问过大王,大王说王妃不敢不听他的,否则他和载津同归于尽,寿卿不知,早年载津附体大王,王妃便是着了道,才让大王失去了第一位朱王妃,大王说,断不可受载津威胁。”
“我定要将载津碎尸万段!”孙万林恨恨道。
“不过大王还是担心我等被载津威胁,没事不见我等,说完事情也是要即刻离开,我思讨过,狠心不听载津威胁,真难,王妃看似狠心,可谁又知道她心中之痛!”
孙万林长叹一声,半响道:“大王若有事,我孙万林定要护得王妃周全!”
谭嗣同闻言也长叹一声,他没法告诉孙万林,何涴婧早已向李闰暗示过,刘奇死了,她不独活,要李闰抚养她和刘奇的孩子。
二人各想心事,去见何涴婧,讨得游击战的章法之后,孙万林也没心思耽搁,乘坐最后一趟火车,返回济南。
正月初七,叶志超率第二镇、徐邦道率第三镇开始攻击德州外围防线,而宋庆第四镇也逼近武定府惠民城,章高元亲自坐镇德州,指挥玄武第一师、守卫德州。
扩军到现在,玄武兵员是最齐整的,不过杨寿山在辽东,章高元能指挥作战的,只有第一、第三两个师,德州是重点,武定府却也不能不顾,张奉先指挥第三师在平原到惠民层层布防,以第二道防线防止清兵偷袭,并兼顾德州。
指挥玄武一师的姜武来是从青龙交换过来的中郎将,他也是早年跟随刘奇的人,防御有心得,德州城外,他有一卫兵马,城内一卫,另有一卫是后备。
德州城西有宣惠河,这边不是防御重点,姜武来将这一侧防御交给城防,他外围阵地在城池东面,相对独立,与德州城互为犄角。
其三道防线纵横交错,机枪都有牢固的掩体,在第一道防线外,他仿照段一山曾经教他的,云光寨防御体系,设置鹿柴阻挡冲锋,地里…..埋着铁签子。
在外围防线右后三里,是玄武第一师直属的炮兵,十二门混杂的火炮一字排开,其左后五里,则是神火重炮二卫,三十六门七五毫米火炮成品字形形成三个阵地,他们才是玄武最坚强的后盾。
指挥使任延庆在城外指挥,这个博山团练团长跟随朱雀征战,两次进入武备学堂短训深造,一步步走到玄武一卫的指挥使,他手下新兵有七成,清兵来攻,他巡视了一番,才把心放了回去。
老兵是稳定剂,新兵有时候会懵圈,忘记训练要领,不过只要看老兵怎么做,就能很快熟悉掌握,而新兵是兴奋剂,他们还没真正见过战争的残酷,对开枪杀人有着莫名的兴奋,如果顺风仗,他们也会让老兵兴奋起来。
任延庆手下军官是扩军后和其他军交换提拔的,低级的,多为武备学堂学出来的年轻人,不少有些功底的读书人,高级的,和他一样,是进入武备学堂学习的,有经验的以前低级军官。
这种组合,能保持一定的兴奋,又不恐慌,看到各条防线井井有条,任延庆感到满意,他也是一步步走上来的,他知道任何操练,都要经过战争洗礼,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要在战争中成长或淘汰,能够先打防御战,而不是更为凶险的攻城战,任延庆心里有些庆幸。
他的对手,是一路倒霉到家的卫汝贵,叶志超这回也不和他客气,你不拿出本事来攻,后果自负。
卫汝贵知道这回是躲不了的,上一次他放弃聊城、临清,直接导致整个河南崩溃,责任巨大,托了不少关系,花费无数银钱,才说动李鸿章等人将他保下,这回要是再出乱子,别说官位了,充军流放都是轻的。
反正不是自己拼命,卫汝贵一边拿出钱,悬赏,一边组织督战队,糖果和大刀一起上,他要手下人知道,要么死,要么领赏。
叶志超倒也不是逼他送死,第二镇火炮率先发威,隆隆声打破了德州城一年多来的平静,任延庆从千里眼中看着己方阵地,摇头,这火炮玩的,别说神火了,就是玄武本部火炮都不如。
“指挥使,气球已上天……”参军来报。
任延庆探头看了看,“好,若有消息,即刻来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