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说全身痒,抓过的地方都起了水泡,水泡一烂就开始烩脓。
已经送到医院隔离治疗。
每次去看,老太太都被绑在床上,大夫说她发病时会用头撞墙把墙上弄得到处是血。只能绑起来。
医生说不出病因,各种仪器都上过,身体里看不到任何病灶。
他们建议转到精神病院去看。
老头子请过十来个“先生”有人给符的,有人给药的,有人烧香的,也有人设了法坛说惹了阴灵。
现在老太太在医院只有一口气了,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老伙计就找来没想到一下就找到了。
师父听了答应和他一起去看看。
我也很想去,师父就找了个轮椅推我一起去。
那老太太被隔离在隔离室,瘦得一把骨头,但眼睛闪着疯狂的光茫,嘴里不停念叨着,“吃药,给我吃药。”
她十个指头一点指甲也没有,长指甲的地方全是肉。
护士说她抠墙,把指甲全都抠掉了也不停下来。
额头上新伤和旧痂混在一起,一看就是好了又撞,撞了又好。
她这会处在没犯病的状态,所以还比较自由,床上有四条皮带,估计一发疯就会给绑起来。
师父的伙计看着老太太自己一直发抖,嘴时不停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经过护士同意进去,让自己的老伙计帮忙把老太太弄床上去,扒开她的眼皮,我也凑过去看,一看吓得要命。
她下眼皮上全是黑点点,密密麻麻。
这种情况我们见过,这是中了降。什么藏药,明明是骗人钱财。
给你下了降,让你再掏钱买解药,就像吸毒上瘾一样。不给你解完,一发作就想吃解药。
师父心里明白,问自己的朋友,“她经常听课的地方在哪?你们都去哪找过那个卖药给她的妇女?”
“另外家里还有这种药没?”
老伯说家里一发现她的情况就给她停药了。所以还有半箱放在家里床下。
师父和他先回家拿药,好让老歪伯研究一下药是用什么东西做的。看看有没有解法。
我们一起离开医院,老先生说,“推着孩子不方便,要不我给你地址,你明天再来吧。”他说话的样子好像很着急。
师父没多想,我也到了服药时间就同意先回去了。
我回头看那老头儿跑得风一样转过街角不见了。
他面孔上的气也很不稳定,而且流动得特别快,跟本没办法仔细看。
我发现受伤后,我常常感觉到力虚,阴眼有时看人脸上一团模糊,看不到五官只看到气相乱流。
我们回家后,我还在想着那只可怕的眼睛。
师父在家一直坐立不安,好像很不舒服。后来,他干脆让老歪伯伯看着我,自己招呼也不打就出门去了。
我想他是太内疚吧,又担心自己的老伙计。
自从一回来忙个不停,如果早点去看望老朋友们,也许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他走时也就八点多,直到半夜才回来,一回家就不停喝水。
我在内室睡,听到办公室外面好像水杯掉在地上,师父竟然在外面哭了。
天一在另一间屋子,也惊醒,我自己坐起来,爬上轮椅,摇着车子来到办公室。
师父的水杯掉在地上,办公室里一股草药气味儿。
他掩面痛哭。天一不知发生了什么,安抚他好久,师父却一把推开天一,捡起地上的杯子,把余在茶杯里的褐色的水一口气喝干。
他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天一,“儿子,小渔,我也中招了。”
我左眼又开始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五官,只看到脸上的气在乱流,和今天见的那个老头子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又看清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师父回来后一直感觉很对不住自己的老朋友就又上医院买了好多东西去看看老嫂子。
到了隔离室里面是空着的,他拉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问里面的病人去哪了?
小护士说,这女人犯病,那会儿没绑住她,护士站人手不够,她先是一通乱咬,自己的牙都崩掉好几个。
后来不知怎么生出那么大的力气,把床头柜抱起来摔碎,用碎片竖直划烂了自己的动脉,一下下划得非常深。
划烂后躲在病房厕所里锁上门,等弄开门时,她已经咽了气。
师父更过意不去了,提出想看看遗体。对方拒绝了,说要等家属来了一起看。
把尸体拉出来放在停尸床上,拉开尸袋的拉链。那女人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像穿了件红衣服,衣服下面还在蠕动。
师父的老朋友哭得没了力气,远远靠墙站着,师父揭开了一点衣服,只看到那女人的肚皮都被虫子拱开了。满满一肚子白花花的虫子。
他赶紧把尸袋拉上,虫子怕冻,他把尸体又重新放回冰柜里。
这尸体必须特别处理,冻硬了直接火化不能再搞什么仪式了。
两人又等了半天,那老伙计的儿女一直没来。老伙计说自己浑身无力让师父陪他回家。
师父也想陪他叙叙旧就同意了。
到家那人泡了两杯茶,师父的是绿茶,他的却是红褐色的液体。
师父当时还开玩笑地问,“咱俩还喝两样茶,你喝的好还是我喝的好。”
老伙计不阴不阳回了句,“一会儿给你喝我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都是师父说,他的朋友要么发呆,要么直愣愣盯着师父看。
过了一会儿,师父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痒的厉害,抬起屁股看看沙发上,沙发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身上痒的更厉害了,虽然不礼貌,他也忍不住抓了一下,谁知道越抓越想抓,而且不用力不过瘾。
一上手抓出血才感觉舒服。当时他已经感觉不对劲,但又停不下来。
那老伙计终于开口说话,“现在你可以喝了。”
他倒了杯茶给师父,那种褐色的液体,闻着一股干草气和土腥气,可是一闻到味却控制不住地哗哗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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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明知道不能喝,却伸手抓过杯子一下给全喝光了。
喝下去浑身通泰,每个毛孔都是舒服的。
这种舒服简直让人恐惧。
那男人拿出一盒来送给他,“这盒送你,下次去买时报上我的名字可以打折。他递过去一张名片。”
原来这一家人早都沾上喝药茶的瘾。都中了降,只是家里的钱不够全家人都喝。
全家人都怨恨这个老女人把大家坑苦了,可又戒不掉,只得女人扔到医院去。
前面说的话都是撒谎,什么找不到卖药的妇女啦,人家好好地在那儿,等人上门买药呢。
多带一个人喝茶不但有提成,自己买茶时还能打折。
师父这才发现多年不见,自己的老伙计早不是当年的样子。
连在医院的悲痛都是假装的,为的是引自己回家好下药让自己也上勾。
这种人离家不太能太远,到一定时间就像犯了毒瘾一样得喝上一杯,否则降头一旦发作就会神智不清开始自残。
周天一知道后,气得将桌子都快拍烂了,“我要不找到那个女人,捶死她我不姓周。”
“你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先救师父。”我比划着,眼看师父已经忍受不住。
他眼睛发直,嘴角开始流口水,手脚都哆嗦,按说刚开始会有一个慢慢发展的过程,师父一上来就发作得这么厉害,显然对方下了很重的药。
“这个混蛋,不要脸的。”天一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是给师父泡茶还是不泡,一直犹豫,想给姑姑打电话,又害怕耽误姑姑的事。
“泡茶。”师父齿不清。天一以为师父已经失了神智,将茶拿跑藏起来。
师父想站刚站起来却一屁股坐下来,开始用手抓心口。”他妈的,臭小子,你想老子死啊。”
“爸,你这是毒瘾发作的表现,你忍忍,明天我就找那个女的,把她屎打出来,也得给你拿解药。”
“明天老子内脏让虫吃光啦,快拿那茶,黑茶是下药,红茶才是解药,我猜的,快给我泡。”
周天一又没了主意,这时师父把上衣拉开,在全身抓了起来,先前抓过的地方开始起水泡。
我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起来的水泡里有小米烂大的颗粒还有很细的线虫。
赶紧推了轮椅后退。
“小渔回去。”师父费力地说完,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找周天一,那边房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赶紧回屋,锁了门给姑姑打电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