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不明就里的,或是对陈家的事儿知道一星半点的人,比如像街道工厂那些以女性为主新同事们,就很自然地把这一切归结于陈家少了个当家的男人,她们纷纷感叹泉子妈还年轻,当务之急是应该重新找个人改嫁。这样一来,也就有那些有心的人开始着手操持起这件事来。
不过很可惜,这件大家都认定的好事却在泉子妈那儿碰了钉子。开始的时候,泉子妈还婉言谢绝,说自己没这个考虑。但是很快,随着登门的“热心人”越来越多,不胜其烦的泉子妈终于忍不住甩了脸子。
倘若再有人对她提起此事,她只冷着脸说,自己和丈夫的婚事是两家大人在他们没出生之前就订好的,前世有缘今生注定,死后也是要埋在一起的。假如她再要嫁给了别人,那她死后又怎么再进陈德元的坟头呢?恐怕陈德元也为此要不乐意,多半会去找促成此事的人算帐的。
就这一句,给提亲的人噎得死死的。也不知是终于弄明白了泉子妈死守的心意,还是慑于“陈德元会找人算账”的威力,总之,再也无人敢于造次了。
不过因被驳了面子,ww)再加上天生的好说人长短,数旁人是非,那些当初主动帮泉子妈张罗的大婶大妈们,在此之后,背地里也就开始了对泉子妈的瞎编派。
有人说泉子妈想不开,死要面子活受罪。又有人说泉子妈是石女,不想男人是天生的。也有人说泉子妈外边已经有人了,才不愿应旁人的事。甚至还有人说,泉子妈根本是为了自己方便,才把儿子放在别人家里养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越来越难听,没多久就传进了泉子妈的耳朵,她当下红了眼圈。一时冲动之下,她甚至想和这些乱嚼舌根子的人好好大打一架,用撕破这些人的臭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她随后一想到后半生的日子还得靠这个小厂,最终还是忍了。而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感到一种禁若寒蝉的后怕。因为如果当时她真为这事去找那些人争吵,恐怕不仅占不了任何便宜,还得得罪更多的人,与名声也无补于事。过去在老家,这种事她听过的、见过的已经不少,所以她很明白,不吭声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泉子妈除了恨老天不公让自己没了丈夫,毫无其他的办法。此后,她变得更不合群了,对单位里的这些女同事们尽量不说话,能避就避。
而每当夜晚的时候,她不仅常常会因思念去世的陈德元以泪洗面,也常常会因为在梦里梦到丈夫的样子而哭醒。她深深地体会到了没了丈夫的苦,和作为一个寡妇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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