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军是外系统的人,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除了不住地劝酒劝菜外,其它的话很少。虽然卫军还没有发现朱文亮对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非份之念,可他还是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他心爱的女友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他有些惶恐不安。平时,他的心头还莫名地别别乱跳,总感觉周围色男四伏,都在觊觑着他的漂亮女友。
包房里经常出现冷场,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朱局长,你吃菜,不要只喝酒。”苏红玲只能这样不卑不亢地说,“你讲话水平很高的,也很幽默,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说话也是要讲究氛围的。”朱文亮不无尴尬地说,“我一个大男人插在你们两个恩爱的情侣之间,总是不太好,啊?”
他这是说的实话。这是朱文亮千百顿饭局中最为尴尬的一顿,也是最沉闷的一顿。他对苏红玲自打他进来以后,不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很是生气,也很难过,简直有些受不了,就匆匆喝了几杯酒,吃了些菜,对他们说:“晚上,我家里还有点事,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一步了。”
苏红玲这才掉过头,意外地望着他说:“朱局长,你还没怎么吃呢,怎么就要走了?”她正想把憋在心里的一席话说出来。
卫军就有些不安地说:“朱局长真是个大忙人啊,连吃饭的功夫也没有,是不是嫌我们这酒菜不够档次啊?”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慢点喝,菜吃不了,就打包,不要浪费,啊。”朱文亮的神情不太自然,匆匆看了苏红玲一眼,就站起来,头也不回走出了包房。
朱局长这是做给我看的。苏红玲呆呆地坐在那里,哪里还吃得下饭啊?见卫军一个人埋头喝着闷酒,她心里感到很内疚,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这桌酒少说也有七八百元钱,卫军听说要请她的领导吃饭,坚持由他安排。唉,既要被他非礼,又要请他吃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苏红玲也有些生气地想,要不要把朱局长想打我主意的事告诉他呢?这一阵,她心里一直在矛盾地挣扎,在痛苦地争斗。告诉他吧,他要是想不通,就会去找朱局长算帐,然后还可能会跟她拜拜,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事呢?不告诉他吧?良心上过不去,也对自己的未来很是担忧。
她尴尬地看着一桌还没怎么吃的高档酒菜,叹息一声说:“唉,我本来想,请他吃一顿饭,给他说一下调到市里来的事。没想到,他没怎么吃,我还没来得及说出这样的话,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卫军沉着脸,“滋”地喝了一口酒,阴着脸说:“我看,他有点不正常。”
苏红玲心里“格登”一跳,故作不知:“什么不正常?”
“反正以后,你再也不要去求他了。”卫军没好气地说,“至多,你跳出教育系统,到别的单位去工作。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局长吗?他想怎么样?要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念,看我怎么收拾他!”
苏红玲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一阵嘟嗦。孙敏敏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但心情却越来越差,日子也越来越难过。自从朱文亮离开学校高升以后,他不仅没有“夫贵妻荣”,而且命运急转直下,出现了多次出人意外的变化,渐渐被逼入生不如死的尴尬境地。
那晚她在朱文亮的宿舍里,正沉浸在“新婚”的幸福美妙中,密谋逃出本市私奔海南时,陶顺仁突然出现在门外,急切而又气愤地敲响了他们的门。朱文亮死死地扯住她,不让她出声,也坚决不开门。陶顺仁在门外骂骂咧咧了一会,就回去了。
正在他要给她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回家了。于是,陶顺仁就两眼喷火地追问她刚才是不是在朱文亮的宿舍里。她本想干脆承认的,反正要与朱文亮走了。可是想到刚才朱文亮让她千万不要承认的叮嘱,就否定了,而说是在外面的马路上遛达。
陶顺仁当然不相信,暴跳如雷地跟她争吵起来。她想到他们的安排,就胸有成竹,沉着应战:“不是说好暑期里办理离婚手续的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跟踪我?我告诉你,陶顺仁,你现在既没有资格跟踪我,也没有权利关心我。”
说着把早已起草好的离婚协议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他面前说:“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字,你也签吧。签了,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陶顺仁歇斯底里叫嚷:“我不签!这是一个阴谋,你们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离。哼,你们卑鄙无耻,我跟你们没完!”
“你跟刘红才卑鄙无耻呢。”她只得这样倒打一耙,“我有什么?你当面捉住了吗?”
陶顺仁气得拍着桌子说:“我与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像你们,早已勾搭成奸了。”
她听到“勾搭成奸”这个词,心里一阵嘟嗦。这句话要是传出去,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就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扑到他面前,脸色铁青地指着他说:“你说我们勾搭成奸,有证据吗?没有,小心吃痛生活!”
陶顺仁愣住了。她又说:“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把朱校长叫来对证。”
说到朱校长,陶顺仁蔫了。她就一边逼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做着出逃的准备。陶顺仁坚持不签,她也没有办法。心里想,你不签,以后看你怎么办?我们走了,你真的与刘红结婚,就是犯了重婚罪。
那你们呢?她想到自己和朱文亮的情况,心里也有些茫然。
你跟他不明不的地私奔出去,不也是重婚吗?就是不领结婚证书,也是非法同居啊。唉,这到底怎么办呢?以后再说吧,只有让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她早已做好了离婚的准备,所以把应该属于她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在财产分割上,她不能把房子带走,就把两百万元的存款偷偷转移到了自己的银行卡上。
在她收拾衣物的时候,陶顺仁忽然站起来,关了卧室的门,给什么人打电话。她走过去偷听,只听他说:“张医生,我告诉你一件事,朱校长今晚跟孙敏敏在宿舍里……”
她的头“翁”地一声,热胀起来,连忙敲门:“你这是恶人先告状,你这样没有根据地乱说,要负责任的。”
陶顺仁那晚始终没有开门。女儿被他送到乡下去了,她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就到女儿的床上去睡觉。可她哪里睡得着啊?翻来覆去,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陶顺仁不在家里,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也不见了。洗刷完以后,她就有些紧张地家里走来去,等待着朱文亮的消息。她打好了两个行李箱,还有三个小包,联系好了一辆出租车,只等朱文亮发来微信,或者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哪里跟他碰头,她就立刻奔过去。
可是她等啊等,手机却像死了一样没有声息。等到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就给朱文亮发微信:阿朱,你在哪里?我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在等你哪!我们到哪里碰头?告诉我,我好提前赶过去。嗷嗷盼复!
发出后,她屏着呼吸等待他的回复,手机却依然没有一点声息。她就不顾一切地给他打电话。先打他们的专用号码,关机。她心里一紧,连忙打他的那个公用号码,也是关机。
啊?她大吃一惊,他都关机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难道他变了?她的心往一处紧缩,紧张得身上开始冒汗。
她忘记了吃早饭,也想不到要做中饭吃。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像死了一样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直等到下午,她才想往他家里打电话,可是几次拿起电话,她都放下了。她不敢,她怕他的妻子。
于是,她逼自己耐心等待。说不定他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晚上就跟她联系了。这样想着,她就去打开电脑,坐在屏幕前,如怨妇般不停地给他发邮件,一连给他发了三封长信。好在陶顺仁和女儿都不在家,也好在这是在暑期里,她一个人在家里苦苦地等待,像幽灵一样地走来走去。第二天,他继续顽强地给他发微信,依然杳无音讯,他再给他发邮件。
阿朱:昨天发了好几个微信和邮件给你,发好以后我一个失魂落魄地坐在家里等待回音,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等着,一切就变得虚幻起来。唉!你到底在哪里啊?你为什么不给我回复?遇到什么情况了?你也给我回音啊!你为什么两个手机都关了,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你再不回,我就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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