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高志还准备去见见苏醒后的叶小婉,顺带开导她,助她走出失恋的困境。可细细一想,觉得没这个必要,叶小婉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如果连这个问题还看不明白,那么谁劝她都没用,装睡的人叫不醒。
和生命比起来,个人的感情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不值得她去爱的男人。
回到家中,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闷烟,母亲不知去了哪里,不过从紧闭的房门可以猜测出她应该就在里面。
高江城淡淡扫了高志一眼,十分勉强得挤出一丝笑意,道:“回来了,冰箱里还有点肉,你自己煮点面吃。”
“父亲,你、你还在,这种感觉真好!”再次看到父亲那熟悉的音容,高志面部表情瞬间凝固,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眼泪拼命在眼框中打转,但是始终没让它掉下来。
记忆中,在大三下学期,自己听到父亲跳楼自杀的惊天噩耗,以后只得抱着父亲的遗像在自责与悔恨中去面对生活,往事不堪回首。
高江城眼中闪过浓浓的诧异,问道:“你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高志眼中,高江城看到一种饱含深情却又无法读懂的意思。
高志摇了摇头,收起失而复得的喜悦心情。他并没一如既往的去厨房,而是挨着父亲坐下,低声道:“爸,你又跟我妈吵架啦。”
记忆中,在高三那年,父母吵架的次数十分频繁,除了因为生意上的不顺,就是自己的学习问题,若不是自己意外考上三本,高昂的学费逼迫父亲不得不转行,估计这个争吵一直会持续到自己大学毕业吧。
不过若有得选择的话,高志宁愿父亲不去转行,这样即便日子再艰难,但起码只有四年,等自己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像几年后,父亲被合伙人欺骗,欠下几十万巨款,走投无路之下跳楼自杀,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高江城眼中的诧异更浓,狠狠抽了一口烟,闷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学习就行了。”
高志起身给父亲倒了一杯茶,道:“学习的事我自然会管好,但你和妈的事,作为儿子有权掺合吧。爸,不知你发现了没有,摆摊卖水果越来越举步维艰。”
高江城大吃一惊,不过即便儿子知道目前的市场行情,他也不打算让儿子干涉。高三的学习非常紧张,高江城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儿子分心,影响到他的学习,“你现在主要任务是抓紧时间学习,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好为我们全家争光添彩。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在你考虑的范围内。”
高志笑道:“爸,您放心,我一定会考上一所好大学,绝不辜负您和妈对我的期望。生意上的事我虽然不懂,不过,你也知道我经常接触电脑这块,在营销理论方面肯定比您要懂。我呢,心里有一个想法说给您听,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噢!高江城一听就来了兴趣,便问:“小志,你有什么想法,难道还能解决我生意上的难题不成?”
高志自信满满道:“解决难题到谈不上,不过肯定能给您带来商机。爸,您做水果生意也有七八年了,相信您看出来了,水果的暴力时代早已过去,现在整个行业进入了下滑通道。而您又是以摆摊的形式,虽然成本低,但是经常和城管打游击,无法在固定一块地方安心经营,提高知名度,所以单论这点,在客源方面无法跟副食店和水果超市相提并论。”
高江城深以为然的点头,事实上,摆摊卖水果不仅经常要应付城管的骚扰,还要面对水果的保鲜问题。有的水果根本不能放太久,这时若不能在当天卖完,只能在收摊前低价处理,或者自己吃;数量比较多的情况下,只能拿去送人或是扔掉。水果的利润本来就低,若算上这一浪费环节,赚的钱就更少了,所以导致生意越来越难做。而且摆摊给人主观上就是可以讨价还价。
成功勾起了父亲的兴趣,高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接着道:“若是开水果超市的话,店面转让、租金、装修还有人员工资,这几项一算下来数额不小。况且水果的利润空间有限,就算门面找得再好,赚得钱也有限,除非您的进货渠道低于别人,否则我不建议这么做。”
闻言,高江城一阵沉默,每当生意不好时,他也想过盘下一家店面开水果超市,不过考虑到这种投资风险太大,家里还有两小孩子读书,万一生意不好,到时就血本无归,岂不是连累两个孩子遭罪,他不敢铤而走险。
这时,卧室的门忽然开了,母亲刘凤琴从里面出来。高江城嘴唇动了动,想开口主动示好,不过顾及男人的颜面问题,最终只是默默点燃一根烟。
刘凤琴瞪了他一眼,向高志道:“小志,你继续说。”
高志打量了刘凤琴几眼,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的母亲还很年轻,虽然眼角有些鱼尾文,不过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不像十年后,五十二岁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多。
“妈,我饿了,您先去做饭。我们边吃边说。”
刘凤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里感叹儿子比以前懂事了不少,连忙道:“小志,冰箱里还有水果,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妈现在就去弄饭。”
看着刘凤琴在厨房忙活,高江城向高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高志微微一笑,忽想起没看到小妹,便问:“爸,小妹了,怎么没见到她。”
高江城道:“她去同学家了,今晚看来是不会回来。”
高志点头,小妹虽然只是初三,不过人缘非常好,经常有女同学拉着小妹去她家玩,晚了直接在别人家睡。像这种不回家的情况十分频繁,到不是小妹喜欢去别人家借宿,而是家里条件有限,总共只有两个卧室;父母一间,自己与小妹一间。
以前,自己和小妹年龄小,兄妹间住在一间卧室到没什么不妥。不过,随着两人的年龄渐渐长大,再住在一起就不合适了。所以,从初三开始,小妹就将床搬到父母的房间,只不过由于父母是做生意的,工作性质决定他们必需早睡早起,生物钟不可避免的与小妹的作息时间发生冲突,导致双方都有影响到对方,小
妹这才常去同学家借宿。
刘凤琴做菜的效率确实无可挑剔,不到半小时,桌上已经摆上三道家常菜,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豆腐炒白菜。每道菜色香味俱全,闻着让人食欲大增。
她将最后一道卤菜猪耳朵端上来时,高志起身去父母的卧室找来一瓶白酒,向高江城道:“爸,我陪你喝两杯。”
在父母诧异的目光下,高志找来两个杯子,先给父亲满上一杯,接着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向高江城道:“爸,谢谢您教会了我怎么为人处事。”
说完,他仰头一口干了,喉咙顿时烧得疼,肚子更是翻江倒海。不过,高志心里十分高兴。记忆中,这种和父母在一起吃饭的日子,有七八年没体会到了。
这种喝法将高父高母给吓到了,两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刘凤琴关心地问:“小志,你怎么了,就算要喝酒,也不能这么拼命地喝,万一喝坏了身体怎么办?”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做泼妇状,大声对高父道:“高江城,你究竟对儿子说了什么?”
高江城一脸委屈道:“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啊。”
高志摇了摇晕晕沉沉的脑袋,连吃了几口菜,感觉肚子里没那么难受了,便向刘凤琴道:“妈,您别怪我爸,我今天心里特别高兴,所以才喝酒的。”
不行啊,现在身体还没受到酒场的洗礼。不像前世,经常混迹酒桌之上,酒量练出来了,一斤白酒下肚面不改色。
刘凤琴瞪了高志一眼,不满道:“就算高兴,也不能这么喝。以后记住了,不能学你爸,逢酒必高。”
高志点头如捣葱。高江城端起酒杯小饮一口,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吃菜,吃菜!”
父母之间吵架的压抑气氛在高志的调解下,早已消失无踪,这会,一家人在饭桌上其乐融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