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由于在开皇初年间屡屡受到杨坚的有意压抑,一直不得尽展胸中抱负,故而才想出了用进献府中侍女与皇帝而谋求幸进的办法,哪知不等这件事做成,就先是被自己的夫人郑祁耶有所察觉,提前将冯惜赶到了明泽坊那所新购得的宅院去住,继而没过两日又听到皇后也已察知此事的消息,这一来可把杨素给吓坏了。
自己虽因伐陈立下战功,刚刚在朝中跻身宰相行列,可倘若因为这一件事得罪了皇后独孤伽罗,不要加官晋爵了,想要保得一条活命也是万难。
杨素心虚胆战之际,倒没怀疑是自己那位自幼就被疑为痴呆儿童的大儿子杨玄感为了撮合成自己结义大哥刘居士和冯惜的好事而从中捣鬼,设计迫使自己售宅避祸,反而一心认定是夫人郑祁耶再次跑去向皇后告了自己一个刁状,在对郑祁耶咬牙切齿痛恨之余,不得不找牙人居间草草低价甩卖了那所宅院。
宅院好出手,可已被郑氏夫人驱赶到杨府,挪到那所宅院里居住的冯惜却因此而失去了住处。
此时,便由作为买家的刘居士出面,私下里找到冯惜,以杨素之前已在宗玄署领到一块在这所宅院开设尼寺的执照为由,劝冯惜不妨以带发修行的名义,仍住在这所宅院中。冯惜左右无法,也只得答应了刘居士的请求。
及至这所宅院真正的买家——晋王杨广现身出面,亲自陪同心意师太来此查看为她准备的尼寺时,杨素才恍然发现,自己这回彻头彻尾地办了件窝囊事:非但一进一出,亏空了数百贯购置宅院的钱,而且白白将冯惜赔了进去,可谓是人财两空。
气归气,待至杨素静下心来,转念细一琢磨:自己从这件事上也不无所得,从此官居当朝宰辅之位,爵封国公且不,还因为这件事讨得了皇帝欢心,赐下一桩婚事给自己,使自己得以冠冕堂皇地纳陈后主的亲妹妹乐昌公主陈长乐为妾,并和皇帝攀上了姻亲。这样一想,杨素也就心平气和了。
回过头来再杨广。
他没想到李靖仅仅用了三四的功夫就劝得杨素以不到一半的低价主动让出了明泽坊新购下的那所宅院,使自己得以进宫向母后独孤伽罗报喜,成功地阻止了一起父皇杨坚出轨事件。
基于对李靖几乎无可挑剔地完成了自己交待给他的这桩差使的赏识,杨广决定,待母后出面,替自己央得父皇答应下由自己代替五弟杨谅再次出镇并州后,无须李靖本人设法,而改由自己求得父皇,允准他继续留在并州,在自己麾下当差了。
然而,一想到自己即将出镇北境的并州,远离长安,远离江南,杨广心中仍对至今不闻音讯的关自在和焦二感到放心不下,同时也对身上尚存诸多疑点的心意感到难以放手不管,遂决定将张衡,以及新入自己幕府的裴蕴留在长安,继续对心意实施监视和调查。
独孤伽罗在听儿子提及要把心意安置到明泽坊那所宅院里继续修行时,遂向杨广提出,要将自江陵被遣送回京的司马珞再次送至心意身边和她做个伴。
因不久前伐陈成功后,司马珞的父亲司马消难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杨广私心里怀疑母后做这样的安排兼有试探心意和司马珞二人的意图在其中,遂未加多问便答应下了此事。
关于在明泽坊宅院里还住有一位杨素欲进献父皇杨坚的美女冯惜,李靖曾在得刘居士相助,成功地从杨素手中购下那所宅院时禀报了杨广,称刘居士有意娶冯惜,故而才劝她以带发修行之身暂寄住于那所宅院之中。杨广一时没有回想起这位冯惜就是自己在开皇元年间出镇并州路上在东都洛阳遇到的那位曾向李浑行刺的姑娘,出于感激刘居士曾助自己一臂之力查破三家叛乱的考虑,点头答应了此事。
杨广在长安朝中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发感觉到来自方方面面对自己的瞩目,尤其是在三弟秦王杨俊闹了出上章请求出家为僧,被父皇远远打发到西北巡边生子以后,自己这位新晋的太尉就大有取太子杨勇而代之之势,再任由这种事态发展下去,自己难保不会被卷入一场夺宗内耗大战中而无法自拔。
为了极力避免事态朝此方向发展下去,杨广在加坚催促母后向父皇建言自己出镇并州的同时,也格外对大哥杨勇表现出了尊重。
尽管杨勇此时只被允准恢复了参理朝政,而非受到软禁前的参掌朝政,按杨广每遇军中有要务,不必向他通禀知会,可径直向杨坚禀报,但是杨广每次在入宫向父皇禀报军中大事前,都会先至东宫去见杨勇,先向他禀明事体,尔后再入宫向杨坚禀报。
他自认为对大哥可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履行了一位臣下该做的一切,然而却失望地发现,杨勇似乎对他的这番好意并不领情,以至于后来他再到东宫去见杨勇时,杨勇时常推脱不见。
杨勇对自己产生误解是无可避免的,对此,杨广唯有寄希望于能早日获准离开长安,远赴并州这一条避开嫌疑这一条路可走了。可偏偏由于杨坚要为病逝于并州的同宗重臣杨尚希在长安举行隆重的葬仪,迟迟未对杨广代替杨谅出镇并州一事做出答复,使得杨广只好在长安又停留了两个多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