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传旨的中使是位杨广并不认识的年轻宦者,一见杨广走进正殿,忙满面堆笑地迎上前来,主动自我介绍道:“咱家苏仪儿见过晋王殿下。”
苏姨儿?杨广听这宦者的名字十分好笑,不禁扑哧一乐,抬眼多打量了他两眼,见他生得齿白唇红,亭亭玉立,年纪约在十八,九上下,倒有七分更像是一位美貌的宫人,而不像是一位阉割过的宦者,心中觉得好奇,便向他问道:“请问小公公在宫中哪处当值呀?本王面生得很。”
苏仪儿忙躬身答道:“承蒙王爷垂询,咱家原在尚药局当差,半月前才有幸被万岁爷调至武德殿侍候笔墨。今后有用得着咱家出力跑腿儿的地方,王爷敬请吩咐就是。”
“父皇身边也用起宦者来了?不敢当,日后还请苏公公多行方便。”杨广惊奇之余,心中暗自猜想:这苏仪儿原来是武德殿父皇身边得用的宦者,今日来自己府中传旨,想必一定是为了紧要之事前来。
“有旨。着晋王杨广接旨。”两人见面寒喧已毕,苏仪儿在殿内居中站定,面向杨广,沉声唱道。
“儿臣杨广,接旨。”杨广忙撩衣跪倒在苏仪儿面前,竖起双耳,仔细聆听圣训。
“前已明诏旨,准晋王杨广开府建衙,配置僚属,今再颁下旨意,准晋王杨广领三百骠骑,以充藩邸护从,一应人等,除统带外,概由杨广自行简择。钦此。”苏仪儿声音清脆地宣读完圣旨,笑眯眯地俯身将杨广扶起,向他称贺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杨广听到是一道准许自己统带三百名护卫的旨意,也不由得喜出望外,领旨谢恩已毕,极力挽留苏仪儿在府中用过饭再回宫复命。苏仪儿初到皇帝身边当差,哪里肯在杨广府中耽误时辰,婉言谢绝了杨广的好意,带着两名小宦者打道回宫向杨坚复命去了。
准领三百骠骑,并且由自己自行挑选护卫,哈哈,如此一来,只怕出不了旬月的光景,自己岂不就要离京出镇并州了吗?送走苏仪儿,杨广回到正殿,越想越美,只恨自己不能像才驯服的那只“黑将军”一样,生出一双翅膀,当场便飞起来了。
鲜于罗守在殿口,也听到了皇帝诏准杨广统带三百名护卫的消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头一个跑过来向杨广请求道:“小的跟随王爷多年,这三百名护卫当中,恳请王爷允准,为小的留下一席。”
杨广此时正在兴头上,当场即对鲜于罗许愿道:“放心吧。我不但要召你进骠骑营,还要提拔你做个小头领什么的。”
鲜于罗自己得了喜讯,却仍不肯站起身,乍着胆子接着问道:“那张须陀,王爷,您看是不是?”
原来,这些日子和张须陀交往下来,鲜于罗很是相中了张须陀办事一丝不苟,且极能吃苦耐劳的长处,一心想拉张须陀进杨广的近卫营,做个自己的使唤人儿。
“嗯,张须陀军籍尚在备身府,不知能否将他招入本王近卫营,此事容当后议吧。”杨广犹对张须陀过于执拗直率的性格耿耿于怀,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鲜于罗道。
此时,李渊、鱼赞等人也得到了喜讯,纷纷赶来向杨广道贺。
“王爷,在下怎么瞧着您清减了许多,不会是最近这些日子闷在殿内温书闷出病来了吧。”李渊上下打量杨广两眼,故作关心地问道。
因李渊之前曾当面向自己提出过愿随自己出镇并州,而杨广私心里又烦透了这位时时处处都能坏自己事的表兄,唯恐他旧话重提,再次向自己提出非份的要求,便推说要将此好消息当面告诉长姐杨丽华,含混支应了李渊两句,就带着鲜于罗出了正殿,直奔杨丽华居住的小院而来。
杨丽华听罢杨广获准统带三百名护卫的消息,也很替他感到高兴,当即便向杨广问道:“父亲旨意里既已明说要阿纵你自行挑选护卫,这三百人从哪儿选出,你心中可有打算了吗?”
“不瞒长姐,先前阿纵获准开府建衙之时,已有虞孝仁、李浑等十数位故交好友表示,愿随我一同出镇并州,征战沙场,这些人自然是要招入骠骑营的。至于其他的人选嘛,我这不才接到圣旨,尚未得及多想呢。”杨广不假思索地答道。
杨丽华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父亲未曾册命府僚,单单下了这道准建晋王府骠骑营的旨意给你,难道你还不明白父母的一番苦心吗?”
杨广见杨丽华的脸色骤然由晴转眼,顿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思忖了片刻,方抬头问道:“长姐是说父母因牵挂我的安危,才特意先下了这道圣旨吗?依你说,这三百名护卫该从哪儿选呢?”
“充做你身边护卫之人,先须忠心于你,能够拚得自身性命护得你周全方可,其次还需有武力,能够于危难之时护得你转危为安。只有忠勇兼备之人,方可担当起护卫重任。父亲要你自行简选骠骑营军士,也有此意思在其中。”杨丽华见杨广尚能体会到父母的良苦用心,遂语重心长地教诲他道。
“虞孝仁、李浑这些王公贵宦家子弟入得骠骑营固然可以,但他们人数有限,难以成为骠骑营的主力。依我说,骠骑营的大多数军士,须得是你既能施重恩于彼,而他们又能死心踏地地跟随于你出生入死的人,你不妨循着这样的思路去想一想,该从哪儿精选骠骑营护卫。”
“我能施重恩于他们,而他们又能死心踏地地为我效命。长姐所说的这样的人,该从哪儿找呢?”杨广像是喃喃自语,又像在继续问杨丽华,一时间竟想不出这样的人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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