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准备将忘归的残剑待会铸剑山庄,可徐忆之坚持让忘归葬在此地。
埋完了剑,两人就准备踏上返程。
这之前徐忆之并非让云初立刻开始修炼寒月诀,只是让他默记下寒月诀,并没让云初练习,更不准备在这个地方修炼,他们就将挖掘的矿石一起背下了山。
虽然这两日隐蔽在迦摩罗山上无人再次袭击,可这地方始终不安全,一切回到铸剑山庄再说。
骆驼还被栓在原来的地方藏身,走的时候放了充足的粮食和水,这时候看着它还很谨慎。骆驼驮着两筐石头,云初背着一大筐矿石,而徐忆之则骑在骆驼身上。
今日的太阳有些过于狠毒,黄沙之路滚烫发热,肉眼就能看出蒸腾的热气。这样炙热的天气对徐忆之非常不利。哪怕自己悄悄使用了水系异能为徐忆之降温,也没有什么作用。
徐忆之需要的不仅仅是简单的降低温度,而是隔绝这火辣的阳气。异能和灵气并非是同一种东西,云初暂时也没了办法,只能加快了步伐,希望早一日离开这酷热难耐的地方。
***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重回官道之上,看见了络绎不绝的商客。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路过的时候互相道贺。新皇登基的消息传到这边不过几日,原本荒凉萧瑟的边关已经是一派欣欣向荣。交谈之际,对秦子穆和神武大军无一不是大加赞扬,无不高歌称颂一代明君。
云初嘴角微微一笑,表情很是柔和,徐忆之看在眼中,觉得自己后辈还是太简单了些。
“新皇帝登基就是这样,是不是真正的明主,那是未来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看得出的。”徐忆之提点道,“就算二十年是个明君,也不代表等他老了之后不昏聩。我们铸造定秦剑,只为了还扶苏皇帝一份人情,至于皇帝的优劣就不是我们考虑范围之内。”
云初愣了一愣,这话,似乎有何徐忆之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同。
“此一时彼一时,国家危难之际关心一下很正常。可如今秦子穆清君侧已经继承大统,亡国危机化解,不久就会陷入内部斗争的泥潭,这就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需要关注的了。”徐忆之解释道。
“我明白了。”云初应下,大概定秦剑会是他自己打造的第一把剑吧,他有些格外在意。
“秦子穆等级短短时间,已经将扫清外敌,恢复通商,国内也减免赋税、赈济灾民、严惩贪官。估计不久就会开恩科。等到朝内稳定,就会想办法对付武林了。”徐忆之看着云初有些惊讶的表情,果然他没有想到这些,“没有哪一个皇帝不想办法整顿武林的,只是手段高明与否的问题。当日秦子穆在铸剑山庄已经对江湖武林有些些看法,却隐忍不发,等他坐稳皇帝之位,清理这边绝对是肯定的事情。”
云初哑口无言,他没想过如此深入的问题。
“我不是说他这么做是错的,若是每个百姓都加入江湖武林,那国也就不国了。作为皇帝,会想到牵制武林是很正常的。只不过,你我都是江湖人,与秦子穆立场相对而已。所以,经验,定秦剑的事情还是早早了结,尽快取回家主信物。”徐忆之劝道。
“我本就没打算拖延。”云初摇了摇头,“只是铸造定秦剑,始终有些违背不得干涉朝堂的祖训和江湖规矩。若他是个好皇帝,他日被人问起,我也理直气壮些。”
徐忆之笑了笑不再多言。
***
回到关外集市,两人也没歇脚,还了骆驼,取回自己的马匹,然后在铁匠铺子里面买了两把还算可以的剑,又买了辆马车,将矿石装到车上运走。
自家的黑骏马,从来不是拉车用的,所以它直接闹别扭,拒不与其他四匹合作。不管云初怎么好言相劝,也不管徐忆之怎么激将,黑马铁了心不合作。气得徐忆之开口说直接把它卖掉,黑马依然不合作。
马是自然不能卖的,如此有灵性,跑得又快的千里宝驹,卖了岂不是亏大了。后来没得办法,徐忆之和矿石呆在车里面,被四匹马拉着走。而自己则骑着黑马,当个护镖人一般,走在马车旁边。
这一路上也是非常不太平。
云初已经中了好几波埋伏。都是各种各样的黑衣人,功夫倒是不怎么样,数量比较多,都是直接冲着徐忆之而去。
他们下手的对象却是是徐瑾言,只是大概真的将相貌平平的徐瑾言看成了保镖,而把车内一直没有露脸的徐忆之当作了目标。
“都是皇家的人。”徐忆之走到黑衣人的尸体边上,拾起他们的佩剑,将剑身上那一枚官记指给云初看,“神武皇帝的王位,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稳。”
云初面无表情,撕了一块敌人的衣服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他又动手杀人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比那帮夏族武士还是要过分,又是死士暗杀,又是暗器炸药,又是防毒设陷阱,不杀他们,就会有更凶险的灾难等着他们,云初动手了,这一路刀光剑影,虽然云初自己没有伤到分毫,可战意对意志力的消磨,还有玄火不断上升的破坏欲都在折磨着云初。他有些精疲力竭。
“消息怎么走漏的。”云初收剑回鞘,自己则坐在这林间小道的大石上,休息。
云初盘起腿,双眼半闭着,心里默念着寒月诀。烦躁的时候,将这功法念上一念,也会让狂暴的玄火安静下来。
他如今被追杀,也只能是因为那倒霉的定秦剑了。这世界的人真迷信,似乎只要他铸造不好这定秦剑,这天下就安定不了一般。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不希望看到新的定秦剑现世,也不希望秦子穆坐稳这江山。”徐忆之叹气,麻烦事情还真多。
“早日把定秦剑了结比较好。”云初重复着之前徐忆之说过的话。
***
越是靠近凤阴山,敌人就越来越多。
云初开始担心铸剑山庄的安全。
只是,今日追杀他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些。他走小路会铸剑山庄屡屡遇到追兵,就改走的官道。
无奈官道必须通过一处峡谷,本想着白日来往人多不碍事,结果,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有伏兵,他们不是来自一处,却又都抱着同一个目标。
一但没了
了退路,下杀手也就没那么痛苦。不断拷问自己本心的战意和跃跃欲动的混沌玄火,全都老老实实听从自己调动。云初谪仙人般飘逸唯美的剑招,也在激烈的战斗中变得犀利、狠辣、果断起来。
他的剑招迅若雷霆,破空而出,直伤要害,以一敌百,还要保护人,他的身法招式丝毫却不显凌乱。
与他过招的剑士都被云初精绝的剑法一剑封喉,是以众人撤退,攻之以暗器、弩|箭。带着玄火的剑气挥空而出,一波一波如暴雨倾泻而下的暗器被这剑气扫到,化为了灰烬。
“瑾言,你的剑!”徐忆之一边躲闪,一边提醒云初。
云初一眼扫过,自己随便在铁匠铺买的的剑竟然承受不了玄火的热度,竟然开始熔化。是呀,忘归都无法承受的热度,一柄普通铁剑如何忍受?!
云初扔掉了手中废掉的武器,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柄剑继续还击。虽然依旧占尽优势,可玄火不能再用。
对方攻势凌厉,云初化解了一波又一波,趁着空隙,云初左脚点地凌空飞跃,如仙人飞天一边直接攻入藏身在高处的敌人,三五剑招将人击毙。又如法炮制,将围攻自己的敌人一一击破。
云初不知道手上多少人命,他没有退路,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丧生这荒山野岭。
体内玄火燃烧,欲破体而出,云初此时一心对敌,并未留意。
***
徐忆之冷静地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剑主自从那天从迦摩罗上下来之后就成长起来,武功也是神速进步。他本就拥有高深的内力和世间首屈一指的剑法,只是缺乏对敌经验。与这些来历不明的死士对敌,却无意间填补经验的空白,让他武功更加精进。
可惜,这些敌人没完没了,徐忆之担心的看着云初,这么长时间对敌他却不见半点的疲惫,面上的兴奋是越来越明显,眼中也渐渐变成令人恐惧的全黑。
徐忆之记得那黑色,那日云初身上发出吞天噬地的黑色玄火之前,眼神就是这样。
顿时,担心、恐惧、无力的感觉全都袭击了过来,他却半点忙都帮不上。
正在徐忆之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萧瑟的笛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笛音时而平静如波,时而杀气腾腾,这笛音中充满了雄浑的内力,自己这魂体都被强大的音波所震动,而谷中之人,被这笛音环绕,纷纷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或七窍流血,或猝死暴毙。
徐忆之回头看看自己的剑主,笛音之下,他那双全黑的双眼已经恢复如常,狠毒的剑法也开始恢复到徐忆之熟悉的飘逸清灵。
自己剑主耳中的听到的笛声应该是不一样的。
徐忆之飞升上了峭壁悬崖,岩壁上看到一带黑色面具的青衣人隐匿在树丛里,全神贯注帮助这自己剑主。
当日迦摩罗山,也是他出的手。今日又被他相救。
虽然看不清这青衣人的样子,他却熟悉这笛声。自己刚刚认主那一晚,剑主就是与他合奏了大半夜。
***
耳边突然响起的柔和温暖的笛音,将云初渐渐陷落的心神从战火中拉了回来。
这笛声是那么的熟悉,正如当日在那火光冲天的识海里面感受的一样。
是他!
云初心中一暖,那人总是在自己的危机时刻出现。
只是,他立刻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总是被人保护着,被人救助。
他拿剑,将心中那些温柔旖旎全都放在心底,专心对敌。
等他击败最后一名死士,跃上峭壁之上,只见那一抹修长挺拔的青色身影,对着自己拱手致意,他的表情被半边黑色面具遮住,云初只看见他嘴角淡淡的笑容。
随后,那人便纵身飞走。
云初很是遗憾。
“他一定有理由的。”徐忆之倒是将云初眼底那些波光流转看了个透彻,心中虽然些许不是滋味,却很快便释然。那个人倒是够强,每次都能保护好他。徐忆之也是服气的。况且,他现在这样子,不服也没办法。更何况,他自有独特的法子呆在这人身边。
***
云初歇息了片刻便踏上了骏马,两人急急往铸剑山庄赶。
这一路他们遇到的追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相比铸剑山庄也不得清静。云初很担心徐安、徐福、大管事徐平、还是侍剑姑姑,还有其他无辜的人!
黑马在鞭子趋势下,发挥千里马本色。而身后马车也颤颤巍巍颠簸飞驰,这四匹马随便落下一段距离,却不甘愿被抛下,也是拼了命跑。本半日的距离,硬是一个时辰就完成。
等他们进入了凤阴山一带,这里的并没有找到死士的侵扰,甚至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这里非常安宁、平静。周边百姓依旧如常的身后,这倒让云初生出几分不安。
他放缓了行马速度,一边观察着,一边赶往铸剑山庄。
这一路也没有发现疑点,这里是真的非常的安静。
然而行马来到铸剑山庄,云初就感到山庄气氛不同往日。
往日就庄严肃穆的铸剑山庄,更加多了几分霸气和傲气,不可侵犯。在山庄门前,离着几位武林人士,全都严阵以待。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初心中拉起了警铃。
但,当他们见到自己的身影,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兴奋非常。
“徐庄主回来了!”
“快去通报,徐庄主平安回来了!”
云初一脸茫然,此时徐福从庄中赶了出来,将他和徐忆之请回了山庄里。
踏进了大厅,除了徐平、徐安,云初还看到了想不到的人。少林寺的智胜禅师和十二僧人,武当的几位俗家弟子,中原各大剑派的长老以及弟子。
铸剑山庄此时是召开武林大会了?
云初心中一紧,觉得怕是有麻烦上门了。他去迦摩罗山寻找矿石,回程一路被人追杀,自然被闹得沸沸扬扬。这铸造定秦剑之事传了出去,这是拿他公审吗?
云初问心无愧,却觉得麻烦不已。只是还未等到他开口询问,领头的智胜禅师便开了口。
“听闻徐庄主因打造定秦剑遭到匪人追杀,我等就自告奋勇前来帮忙。”智胜禅师笑得意味深长。
云初愣住了,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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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们也犯糊涂!就算是现在有些人脑子也转不过来。江湖人,行侠义事,最大的侠义,则是为民。为了百姓,这个国家不能倒,徐庄主此时临危受命打造定秦剑,是大侠义之局。"现在说话这个长者,云初不认识,徐平提醒自己,这位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德高望重。
"这世间也只有徐庄主能铸造神剑稳定龙脉。不能为了江湖朝廷意气之争,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有一个云初不认识的老头发言了。
这些人的话说的是冠冕堂皇,搞得他都不好意思。
江湖英雄对他一方赞扬夸奖之后,又开始炫耀自己的功绩来。自从秦子穆登基之后,铸剑山庄就受到了骚扰,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一波武艺卓绝的黑衣人救了他们。在那之后,各门各派就开始前来保护铸剑山庄,保护定秦剑。
关于徐瑾言为秦子穆打造定秦剑助他夺取皇位的消息,也从一片骂声变成了赞扬。
这些人对山庄的保护云初很感激,但他更加感激的是那个默默为自己扭转了言论的人。
他脑海里面浮现了那一抹青色的身影。那个人,一路守护着他,还守护自己无法照顾的山庄。他对自己实在太好。
他想到那熟悉的感应,是他,这次绝对没错。他最开始就找到他了。
他如约定一边找到了自己,回到了自己身边。
云初心里很温暖,感动非常,脸上忍不住一片绯红。却又忍不住伤感,心里还有些刺痛。
既然对他如此好,为何连见他一面都不肯?莫非自己自作多情,对方真的只是侠义?
不,云初摇了摇头。他才不会如此否定自己。
那人笛音中的眷恋是做不得假的,云初确定这一点。
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云初愿意等待。
就算等不来,待自己武功进展之后,不信逮不到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