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我紧张地屏住呼吸,睁开眼。如水的月光似一层轻薄的白纱萦绕在风的周围,而他就站在那梦幻一般的轻纱里,用一双细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流淌着我所不熟悉的情愫。
用手掐一下自己,不是很疼,但是随后有所知觉,而风也并没有消失。那么,就真的不是梦或者幻觉吧。
我咬着唇,几乎要呜咽着哭出声来。月光下,那个长身玉立的人,那个在深秋的夜里依然只穿一件白衬衫的人,那个下巴尖削得让人心疼的人,那个用墨玉般的眸子看着我的人,那个俊逸得不似真人的人,真的是风,当我许久没能见到的风,是我很久很久以来一直喜欢着并且现在仍然喜欢的风。
我盯着他,不敢动,不敢眨眼,不敢出声。我怕我只要稍有一个动作,便会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上帝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有人在我身后轻声叹息,几不可闻的一声,我却担心它惊扰了我的美梦,想要转身阻止,却看见江舟独自离去的背影被淡黄色的路灯拉得长长的,像一行眼泪。
“现在信了?”徐珏绕到我面前幸灾乐祸地挑着眉笑,“我早说过风很关心你。”
我不理会徐珏,只是望着木芙蓉的花影里一言不发默然看着我的风。我想像一只燕子一样轻快地飞奔到他面前,问他,那辆偶尔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银色轿车是不是他的那辆,那些枯燥乏味的下午我在课堂上转过头来看见的是不是他的身影。我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像徐珏说的那样——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我。
我想跟他说,不管上面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风,我都要跟你回家,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我再也不贪心奢求你能喜欢我了。只要你愿意跟我住在同一所房子里,每天跟我说一两句话,或者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
然而,鬼使神差地,当徐珏拍拍手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说:“你刚才不是说要开车带我去兜风吗?”
徐珏一愣,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又看看风,耸肩:“是她自己要跟我走的。”说完徐珏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朝那辆白色牧马人走去。
刚跨出去一步,我就后悔了。我咬着牙等风开口,等他挽留我,或者只要他出声轻轻叫一下我的名字,我便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回头。
从亭子到徐珏的牧马人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我却仿佛从盘古开天走到了天荒地老。徐珏伸手打开车门,要将我推进车里的那一刻,我的心瞬间颓败得如同这地上的枯叶,被人狠狠用脚踩成碎末,转瞬就被吹散在了风里。
我想,从此以后,风他大概真的不会再理我了。
抬腿上车的瞬间,我忍不住侧身去看,风仿佛被月光镀了一层银光的薄唇轻轻动了动,然后,我听见他喑哑的声音。
“殷姗!”他望着我说,“我累了。”
我迅速扭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盛满忧伤,让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徐珏催促我上车,我却怎么也抬不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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