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见冠军侯的车仗前来,宫门之处守卫的将领已然先行迎了上来,如今禁军三军,司徒非,刘青各统一军,今日便是前者麾下校尉李畅,当年肖毅受命前往冀州相助朱儁将军讨贼他是跟随身边的。因此对肖郎威风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恒之也更是汉军的最大偶像。
到了宫门之前肖毅自然要提前下车步行过桥,这是一种姿态很有必要。他刚上桥李畅已然来到了桥前相侯,所有士卒皆是持枪行礼。
“李校尉,征北将军肖毅巡视黄河归来,特来拜见天子,还请校尉通传。”肖毅抱拳还了一礼口中言道,比起并州刺史和冠军侯他还是更喜欢用军职称呼自己,面对李畅他的礼数也是极为到位无懈可击。
“君侯,陛下前几日就有交代,若是将军前来不需通传,便领将军去见。”李畅急忙言道,到了晋阳之后天子和肖毅的关系是极为和睦的,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恒之会投其所好且见闻广博,比起蔡邕等人他往往能寓教于乐,因此这番出去大半月时间刘协心中还极为想念。
“天子恩典,那便请李校尉领路。”肖毅面东一礼言道。
“君侯请!”李畅闻言便是在头前带路,将肖毅一直引到边门进宫。
“肖将军,骑马还是坐轿?”内宫之中自然还有禁军轮值,那司马见是肖毅也急忙上前行礼问道,这百官朝会都是步行,唯有位列三公或是有大功绩者方可坐轿,比如肖公,杨彪和王允及几位中郎,肖毅亦在其列,一般而言文官坐轿武官骑马,但也是宫中御用的马匹而非战马。
“天子恩典,毅岂敢与各位大人比肩?步行即可,带路。”肖毅一笑言道,自从奉迎天子到晋阳,肖将军可是向来极为低调的,天子不但赐他可以骑马坐轿,更能带剑上朝,但肖毅是一律予以婉拒了。
紫禁城御书房之中,天子与大学士蔡邕及朱儁卢植两位中郎具在,前者是教导刘协文章经义,后者则是兵法,肖毅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包括司徒王允在内,如今天下想要安之必须文韬武略并济。天子这段时日亦是十分奋,令得大学士和二位中郎心中欣慰。
今日在书房之中二位中郎正给天子说起兖州讨贼之中的双龙山之战,刘协听得是津津有味,那也是冠军侯的成名战之一!定边军数千骑军便在数十万黄巾之中纵横驰骋无人能当,听来便让人热血沸腾!恰在此时却是内臣来报,冠军侯肖毅巡视大河归来特来求见天子。
“二位中郎,这刚刚说起双龙山冠军侯就到了,他乃亲历战阵之人,由君侯解说当更能身临其境。”刘协闻言便是喜道,肖毅步行而来一不坐轿二不骑马天子心中还是颇为受用的,那证明冠军侯心中始终有天子的地位,相比在西都的岁月,那一份真正的尊重更让刘协欢喜。
“陛下所言极是,当日双龙山一战若非恒之冷静用兵,勇谋兼备施加突袭接应出我军主力,那么兖州战局便会改写,微臣与卢将军到底未曾亲历。”天子对肖毅如此亲切,看在朱儁和卢植眼中只会欢喜,前者当即言道,这双龙山之战是兖州汉军的主将却恰是取代了皇甫嵩的董卓。
朱中郎话音未落肖毅已然到了御书房之前,便有内臣前来通传,天子急忙命之请进,冠军侯进入书房便是以礼参见天子,刘协亦连称免礼。恒之便又见过大学士与两位中郎,三人亦都是微笑还礼。
“恒之,方才我等正与陛下提到当年双龙山之战,以我观之,此战当为突袭战之典范,恒之你乃是亲历,为天子解说当胜我与子干十倍。”朱儁先言道,看着肖毅一步一步越来越成熟他是满心欢喜。
“冠军侯,今日可得与朕详叙此战,定是精彩纷呈。”刘协亦是笑道,他是很喜欢听肖毅说战事的,往往都是扣人心弦不能自己。
“有二位中郎在此,这兵家之事又哪有毅说嘴的地方。”肖毅谦道。
“呵呵,恒之你不必过于谦逊,当日一战若不是你率领定边军力挽狂澜,兖州战局就要改写,我与公伟也想一听此中详细了。”卢植一边笑道,肖毅的口才亦是全军公知,无论南山书院还是武院他的课都人满为患。
“既蒙二位中郎抬举,那毅今日就在孔圣人面前卖一回三字经。”肖毅一笑道,刘协闻言更是名人送上香茶,随即就坐便是倾听之状。
“陛下,双龙山之战以前我军以皇甫将军为帅,针对黄巾军训练不足之劣势行步步为营之计已然占据极大优势,但随后临阵换帅却是犯了兵家大计。董仲颖现为大汉逆贼当天下共讨之,但就事论事其治军之能绝不为差,只不过新接帅位急于立威不免有些好大喜功,因此便与敌以可乘之机!其中波才的诱敌之计颇为高明,此人虽为贼寇,但其用兵之能毅还是佩服的。”肖毅喝了一口香茶是侃侃而言,一番娓娓道来。
“冠军侯,那贼帅波才真有那般厉害?”恒之微微停顿刘协不由问道,他听惯了众人诋毁黄巾之言,往往将其将领说的一钱不值,而肖毅却对波才颇为推崇,让他心中很是好奇,但对肖毅之言却深信不疑。
“陛下,今日乃是纯论军师,两军对垒容不得丝毫差错,轻敌乃是兵家大忌,身为战将若是不能正视他的对手,在战场之上就会必败无疑。陛下想想,当年黄巾虽然人多势众可在军事而言却是乌合之众,而波才就有赐能将这些乌合之众变得能与我大汉精锐抗衡,则此人之能还不显而易见?”肖毅目视天子正色言道,正确评价对手可是大将基本。
“恒之所言不差,波才此人确是不凡,若非他早亡,怕是平定叛乱还要再需时日。”卢植闻言颔道,波才也算是他的老对手,抛开敌对的角度对手的军事才能绝对不容忽视,倘若他的手下能有大汉精锐战力的一半,那么鹿死谁手还真的难以确定,此人不愧帅才之名。
“陛下,当日双龙山一战,毅率领定边军主力突袭黄巾得以接应主力而出,其实亦是一场豪赌,臣赌的是波才志在我军颍川大营而非毅之所部,好就好在臣没有赌错,也许其时他们还未将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放在眼里,就像方才所说一般,轻敌永远是取祸之道。”肖毅又再言道,此也是他心中所想,若是换了今时今日的他,此战就未知如何了。
刘协闻言微微颔陷入思索之中,听眼前无敌天下的猛将论及战事便是一种不同的感受,战场永远有战场的法则,没有任何想当然。
“双龙山之战,敌军诱敌成功在前,但随后用兵却有所失误,亦对我军突袭准备不足,倘若他们的主要目标不在颍川大营而在毅的定边军突袭主力,那便是毅再如何也难以改写战局。”见刘协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肖毅继而言道,对于双龙山之战南山武院之中也有过专门的研究。
“恒之,如今回头再看,你那率军突击之法也的确是险中求胜了。”听肖毅说的郑重,卢植微微思索便是言道,他久领大军,当然清楚恒之所言的对错,那时候的肖毅还没有到让黄巾闻风丧胆的地步。
“中郎说的是,的确是险中求胜,其时毅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守住大寨固然能稳固一时,但我军主力若是为黄巾所歼灭颍川大寨终究还是不保,这横竖无路又何妨赌上一吧,自边军起毅的运气也一向不差。”肖毅笑道,战场到底是最容易生意外的所在,谁也不可能在战前就尽算其中变化,有的时候比的不是什么谋略,而就在谁能更为坚决。
“陛下,此战毅和各位同袍走投无路行险一搏才是实质,我军虽然被敌围困但各部死战没有混乱才是主因,方才说过,黄巾军在乱起之前皆乃平民,和真正的精锐相差甚远,尤其是在变化突起之时,因此也被我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否则此战成败还在五五之数。”肖毅再度目视刘协言道,在这里始终是纸上谈兵,他倒也不会吝啬传授天子。
“嗯,双龙山之战冠军侯居功至伟,却还能冷静分析战局,并未好大喜功,当真将者所为也。”刘协闻言再度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言道。
接下来肖毅再度为天子还原了双龙山之战的过程,虽然已经过去将近八年,但恒之诉说起来还是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不要说天子,便是两位中郎和大学士也听的是津津有味,一个多时辰转瞬而过。到了午间,天子便请众人就在书房之内用餐,直到午后肖毅方才出宫。
“恒之,见过方才之言,你才是教导天子军事的最佳人选,我等可以退而休之了,该如义真一般,天天弄孙为乐倒是逍遥快活。”到了宫门之处朱儁便对肖毅笑言道,言语之中不无羡慕之意,原来皇甫将军近来的日子可是极为惬意,皇甫林在幽州为官,但小孙子却是接来晋阳。
“中郎此言毅可受不起,大汉此时依旧飘摇,地方豪强各怀异心,毅只叹此时手中实力尚且不足,否则必定打开西都先将国贼严办。今后还要有劳各位前辈多多教导。”肖毅正色言道,暂且抛开蔡邕不谈,三位中郎可是自己在朝中的绝大助力,杨彪一时还很难有特别坚定的立场,而父亲虽然位列三公,但与自己乃是至亲,很多时候并不方便。
“恒之,我和子干义真对你那静观其变休养生息之法都极为认可,想要破敌必须自身强大,你尽管放手为之,朝中自有我等鼎力相助,待你破开西都拿下国贼之时才是我等退养之日。”卢植颔言道,他对肖毅是极具信心的,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亦更为期待。
“启禀君侯,典韦将军已然到了晋阳城六十里之处。”待得肖毅出了宫门,便有近卫军士卒前来传讯,恶来用八百里快马昼夜赶路,很快便到了晋阳,这还是带着甄宓一道,否则典韦的度还能增快。
“哦,公义来的这么快,我当亲往城外迎接。”今世肖毅与恶来情如兄弟,十余年相处下来早就肝胆相照,对典韦这几年的变化恒之更是极为欣慰,对方镇守安县他们也有一年多未能相见了,岂能不亲往迎之?
“恒之你尽管前往,我等还要往义真处一行。”朱儁见状言道。
“君侯,各位将军此时也在州府之中,闻听典韦将军前来都是一般要与君侯一道前往迎接了。”肖毅闻言先送二位中郎上马而去,再送走了蔡邕,那传讯士卒才又言道,这几日交接装备,众人都在晋阳城中。典韦无论在定边军还是并州军都是声名显赫,且与众将关系极佳。
“走走走,先去州府,汇合众将之后再去迎接公义,朱宝,回府给我背上两坛佳酿,我要好好与公义饮之。”肖毅笑道,这一次典韦回来他可要为恶来将终身大事办好,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然是兄弟,公义的父母又是早亡,他不为其张罗还能靠谁?
闻听恶来前来,肖毅前往州府自然用上了月照千里白,而等他到达州府大门,戏志才郭嘉带着众将已然在等候了,众人汇集一处便纵马而出晋阳东门,前行三十里,前方便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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