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七级以上的情报都必须呈递给奉孝过目,三级以下则由天耳的中层人员再度审核,而四至六级便要先报陈登,很多时候情报的级别也会有所变动。陈元龙能被曹操称为“五湖四海之士”,在情报工作之中是极有天赋的,肖毅对表哥也算量才而用,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与时间,陈登就能接替郭嘉的位置,让奉孝更能专心投入到军略上去,以后得数年乃至数十年军事都会是最大的主题。
前番在邺城之中力助韩馥对付公孙瓒,陈登已然显示出了自己的能力,肖毅用人固然是唯才是举,但在元龙心中他和冠军侯有这一层亲属关系他就要比别人更加出色。面对案几之上厚厚的一摞情报,陈登翻阅极快可谓一目十行,不光快他更是十分精准,看过表哥的工作肖毅都在感叹自己的过目不忘应该是来自母亲的遗传,陈登这方面的能力绝对不输与他,而且他的观察能力亦是极为敏锐。
一张一张情报自眼前滑过,停留的时间绝不会过五息,片刻之后陈登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忽然停顿了,屋内的天耳之士立刻便知陈先生一定又现了什么重要讯息,因为他看着手中纸张已然有十数息时间了,这并不属于常态。
“二位军师可还在堂中议事?”仔细再看片刻陈登微微颔便抬头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是立刻起身就往大堂而去,而当他出门之时屋内的天耳之士亦是随之退出门外,并落了重锁,此乃天耳常规,这间屋子更是没有任何窗户。
看见陈登快步而来,郭嘉和戏志才也停下了手中之事,前者出言问道:“元龙前来又是有何重要军情?”合作久了二人对元龙的习惯知之甚深,也很是信任。郭嘉甚至可以从对方的脚步之中的来判断讯息的紧要,今天之事当也紧要。
“二位军师,五日之前袁本初往南皮甄家为其幼子袁尚求亲,为甄平所拒,一日之后甄家各地的粮草则在往平原方向调动,整个冀州的米价也比平素涨了两成。”陈登微微颔,也不用侍者捧来的茶水便是立刻言道。
“幼子袁尚,今年不过十五吧,袁本初待这幼子却是与众不同,不过甄家到底是财大气粗,居然连袁刺史的面子都不给?恐怕此事当是知者甚少。”郭嘉稍稍沉吟一笑言道,肖毅当日成亲之时袁绍曾经派大公子袁谭前来相贺,有过一面之缘,他比肖毅不过小了四岁,袁尚还是从天耳的情报之中得知,却是很受宠爱。
“当年天下六大商家,以陈留卫家居,徐州糜家次之,甄家豪富却未必在蜀中秦家,江东朱家之上,如今若再排便不会弱与卫糜二家,也难怪甄家家主有这般底气,不过袁刺史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甄家定要付出一些代价。”戏志才继而言道,这几年卫,糜,甄三家皆是实力大增,而在其中又与肖毅分不开干系。
“二位所言具实,袁本初向来以大汉名士,儒帅自居,极为爱惜羽毛,此事当然不宜宣扬,不过以登观之,此人有些外宽内忌之处,甄家如此以后怕也会有些麻烦。”这份讯息最重要之处不在戏郭二人所言之间,但陈登知道二位军师肯定已然看出,当下亦是颔道,根据水中讯息分析各路诸侯的性格也是他的职责。
“先不论甄家有没有麻烦,徐州陶刺史之处怕是会有麻烦了,袁本初厉兵秣马当是离举兵之期不远,不过观冀州粮情前番青州之战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郭嘉一言入了主题,冀州粮草调动频繁,粮价上涨只会有一种可能,袁绍军在大肆收购军粮,自然也是为了大战所需,看起来袁本初对徐州用兵怕只在眼前了。
“主公前番便有言,青州之争得利最大者当是曹孟德,袁公路次之,袁本初虽然拿下济南却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最后到口的五万大军又被公瑾拦了下来,单靠冀州一地供养十数万大军便会颇为艰难。不得不说那甄家之主倒也颇有眼光,倘若袁绍再在徐州受挫,就会更加依赖之。”戏志才笑道,对青州战局他们早就有过深入的分析,袁绍在辽东阴了肖毅一手,冠军侯也在济南之战中还了回去。
“元龙,尊父乃是广陵太守,对徐州军战力当是知之极深,以元龙看来,倘若袁本初进军徐州与陶大人相敌,后者能否抵挡?”郭嘉此时谓陈登道,天耳的情报再如何详尽,但徐州军战力到底如何却是从未亲见,陈登则是本乡本土。
“陶大人向来有宽仁之名,治政方面亦是极有建树,因此在徐州民望极佳,若论战力,徐州军其余比之冀州怕是战力稍弱,可丹阳精兵却是天下精锐,原本两军对战陶刺史当绝不会畏惧袁绍,可徐州却是治政能臣偏多,而无统军大将,倘若似主公麾下张辽徐晃等将军有两人在彼陶刺史就能与袁本初分庭抗礼。”陈登闻言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徐州无大将怕也是众人的共知,便有精兵亦无人可用。
“元龙言之有理,不过似文远公明隽乂这般将才岂是易寻?倒是那丹阳精兵嘉也曾听主公提起,当年讨伐董卓汜水大战大破徐荣之时便有元龙同宗一营在君侯手下效力,主公对之战力亦是颇为赞赏,言及不在当日虎卫军之下。”诸侯讨董肖毅并未带上郭嘉,盖因他就是去打酱油的,不过此战详细却是都与戏郭详说。
“那是当年的虎卫军,如今典韦将军坐镇安县勤练精兵,虎卫军已然是我军王牌之一了。”陈登这番话可是言出由衷,肖毅善练精兵天下皆知,其余后勤装备操练方法等等并州都可为天下之冠,如今四年过去双方的差距怎能不拉大?
“公义勇武无敌,更兼将略不失,这几年亦是突飞猛进,观其坐镇安县沉稳如山便有大将之风,日后未必不能与文远隽乂并列,实乃主公之福也!”听陈登说起典韦郭嘉亦是由衷赞道,恶来自从讨董以来便是勤奋苦读,安县之中并无一天间断,如今观其用兵练军都是沉稳有致,当日君侯便有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元龙,以你所知之陶使君,倘若徐州之战不利会否向主公求援?当年讨贼讨董陶公与君侯可是极为和睦。”戏志才借着出言问道,这也是他和郭嘉一直在思考的,倘若陶谦真的向肖毅请援,幽州方向便有了出兵的可能,不过亦要看袁绍能找到什么样的借口对徐州用兵?总不可能师出无名,否则便是授人以柄了。
“当日登前来并州之前就曾奉家父之命往下邳见过陶大人,其时使君言谈之中便对冠军侯极为推崇,言及定大汉天下者非君侯莫属,而今能牵制袁绍者亦是只有冠军侯,倘若作战不利徐州就有绝大可能向我方求援。”陈登正色言道。
“奉孝,既然元龙也有此言,那今次之事还要设法通传陶大人一声才是,嗯,倘若能借陈大人之口则是更为完满。”戏志才闻言便转向郭嘉道,幽州可以这么快的掌握袁军动向还是因为提前布局的天耳,那是早在三年之前就埋下的眼线,而徐州是不可能如此快的得到讯息的,军情对于兵家的重要毋庸置疑,但如何传到陶刺史耳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假如由陈圭言之便不会让人误会搬弄是非了。
“志才兄高见,元龙,必要之时还免不得要你修书一封与尊翁详述此事,此前要传令亥猪必须详查袁绍军动向并细细报来,一点一滴都不能放过。”讯息是要透露,但时机也是极为要紧,他要让陶刺史有雪中送炭之感。而在天耳十二人之中亥猪便是冀州的领,他自己另外一个身份便与袁家有着颇近的关系。
“郭军师放心,登随时听候军师安排,眼前的军情还不足够,尚需后继打探,那今夜便给亥猪传书。”陈登闻言颔道,天耳的规矩晋阳总部和各地领联系是一定要经过郭嘉刘云或是临时坐镇总部负责人之手的,也是在保护对方的安全。
“奉孝,我军虽然一时没有对袁军出手的理由,但冀州军兵出徐州,以田元皓,审正南等人之能也绝不会不防君侯,冀州州府的消息还要再度加强。”戏志才闻言想的却是袁绍麾下一众谋臣的反应,倘若冀州出兵徐州而对幽州不设半点防备,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纵然兵强马壮但对敌军更不能有半点的轻视。
“州府之中消息打听起来要更加困难,但天耳之位就要知难而进……”郭嘉然戏志才之言,不论其他就凭主公对田丰沮授审配等人的看重也知道他们的不凡,但有一言奉孝心中还在斟酌,为了此事又是否值得动用他苦心经营的关系了?
“元龙,立刻给亥猪传讯,给他半月时间,我要冀州军最为详尽的兵力分布以及屯粮所在,若不能成军法从事!”片刻之后郭嘉对陈登言道,此时已然一脸寒意,这便是死命令了。考虑再三奉孝还是决定不用隐藏的关系,一来时间尚短还并不完全稳定,二来眼前之事还不到十万火急之时,那道关系要么不用,一用就该是主公与袁绍定胜负之时,如此方才不负他这一年多以来不断的投入。
“诺……”陈登断然答道,在并州日久他已经习惯了这一种看似不讲理的军令,自肖毅开始,军中天耳如此军令都绝不少见,且不管任务多么艰难完成率却是极高,至少也有着很高的完成度,法乎其上得其中亦被肖毅引入进来。
“还要给公义将军传讯,虎卫军要厉兵秣马做出一副南进的态势,周公瑾那里亦要知会,一旦有变幽州全军都要力助虎卫军行事。”戏志才又是言道,在他和郭嘉商量好的对策之中就包括这一点,他们揽全局也要给大将们充分的准备时间。
“诺……”陈登应诺之后再见二位军师都是微微颔便也告辞而去,传递往幽州与冀州的情报早得一刻,前线将领就能得到更多的准备时间,而时间也是天耳最为强调的要素。且他还要立刻再对所有的情报进行一次筛选,包括一二三级在内。
“志才兄,军情既然如此,我等是否要将请主公早些回转晋阳?”待陈登走后郭嘉方对戏志才问道,他心中清楚主公此趟巡查也不是仅仅以巡视黄河为主,眼下除了袁绍曹操这些外患之外并州本身亦有内忧,就在此时王司徒还在集会了。
“以忠观之,奉孝只需将所有军情细细报与主公,你我所拟的对策亦要详细,以主公与文和之能又岂能看不出其中轻重缓急?是否提前回京自然还由主公定夺。”肖毅离境隐隐便有纵容那些反对力量让其浮出水面之意,如今看来还没有完全挥效用,戏志才不愿因徐州之事破坏主公的谋算,和郭嘉也称得上所见略同。
“好,那便交由主公和文和定夺,但除幽州之外,方才嘉与兄所言还需知会各军主将,更要告知注意保密,除了本人之外,全军再不得第二人得知。”郭嘉原本就是如此作想,见戏志才和自己一致更是欣然,当下接着言道。
“奉孝放心,此事忠亲自为之,绝不会坏了奉孝之计。”戏志才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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