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淳一进府,先是去严氏那儿请安,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郑池之叫去书房了。
郑池之对此次是极有信心的,把自己写的原原本本地同郑淳说了,郑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起这回参加考试的不止郑池之一人,随即又问道,“其他几人如何?”
长房的那个庶子他还是有几分清楚的,不过那两个尤家的小子,他就不清楚了。
“儿子也不知。”他是想知道,怎么能腆着脸皮去问呢。
郑淳也是个文人,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浩哥儿倒是不怕,只不过尤家那两个小子,我们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一下一下地用白瓷茶盖刮着茶沫。
郑池之点了点头,兄弟几个都是一起读书的,尤家两个表兄弟读书如何,他也是有几分清楚的,再者五弟嘛,也是知道几分的,这回他对自己的把握是十分大的,考完之后他就去问了老师,老师对他那是赞不绝口的。
“对了,这回我带了些玩意回来,你晚间去给你三妹妹送些过去,她自来爱摆弄这些。”放下茶盖,郑淳吩咐道,这郑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兄长嫂子还有嫡母父亲那可都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这和她关系好了,这日后兄长也得多照看他几分,自己这几个儿子,还要靠着兄长来提拔呢。
“儿子知道了。”他点了点头,父亲虽然只说给三妹妹送东西,但是他也清楚,自然是不能单单地给三妹妹送,这到时候传到祖母那儿去了,这讨好的名头那就真是坐实了。
郑淳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才挥手示意他下去。
不过郑池之还是坐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郑淳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郑池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这话,他是不愿说的,不过在母亲那儿,母亲再三叮嘱过了,这父母的事儿,他一个做子女的,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些?
提起发妻,郑淳皱着的眉头紧了紧,很快又平下去了,他这舟车劳顿地,刚从通州过来,赶了几日的马车,这一回府就去给严氏请安,还没歇过脚就把池哥儿叫过来说事了,现在儿子倒是提醒起自己了,他心里便对吴氏有几分不满了。
他同吴氏成亲二十载,自认自己是没有亏待过吴氏的,吴氏也是个好妻子,这二房里的事,打理的是井井有条,又是个贤惠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喜欢香软玉一般的张姨娘,张姨娘是和吴氏不同的,吴氏只会一味的顺从,他早就腻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把。”他只觉得内心烦闷,冷淡地摆了摆手,让郑池之退下去。
郑池之也是个会看面色的,心中不禁懊恼,他就同母亲说了不要说这些话,母亲还硬是不听,他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父亲好生歇息。”然后便推门走出去了。
东西送到明珠楼的时候,福毓正陪着尤氏往尤老夫人那儿去,所以并没有和郑池之打个照面,还是回来的时候听青佩说的。
“四公子就过来送了些东西,问了句姑娘在不在,奴婢们说姑娘去外家老夫人那儿去了,四公子就把这些东西给奴婢拿着了,说是二老爷自通州带回来的些小玩意,说过来给姑娘把玩的。”
东西是用一只木盒子装起来的,这东西是二老爷送的,青佩几个丫头也不敢先姑娘一步打开看,所以都奇怪是什么东西,,二老爷一向都是十分地大方的。
青蕊将那盒子递了过去,然后打开给福毓看。
这回送的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真的是如郑池之说的,是些小玩意,什么小的弥勒佛陶瓷娃娃,套娃等把玩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这些小玩意都做的十分的精致可爱,福毓是越看越喜欢,还叫青佩收几个送到敏哥儿那儿去。
“这回二老爷是要等放了榜过后才回去,照这么看,咱们四公子,肯定得中。”青陵喜滋滋道,这四公子也是郑家的人,也是主子,她自然是高兴了。
看青陵的这样子,福毓也好笑,四哥确实会中,应当是考的不错的,她前世是知道的,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她手里把玩着小陶瓷娃娃,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儿。
这也将近十多日了,她倒是时不时地想起顾怀慎来,那日顾怀慎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现在好了多少了,这几日也没出个什么事儿,她叹了一声,将手里的陶瓷娃娃放下了。
***
这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府里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弄得紧张兮兮的。
“姑娘,您说咱们四公子会不会中呀?”青陵本来是在做着手里的针线的,突然就抬起头来问道。
福毓正在练字,写的是王维的《终南别业》中的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听到青陵一问,一个不留神,一大滴墨水滴在纸上,一下子渲染开来,她皱了皱眉,这一张纸,毁了。不过想到自己的字写的并不好看,叹了一口气便罢,然后将笔放了,走到一边的铜盆边上净手。
“我如何晓得,我要是有说谁中就谁中的的本事,那四哥无疑是解元了。”她淡淡笑道,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再者,她心里倒是不奇怪的,前辈子四哥就考的不错的,她对这事,不期待也不排斥。
说起四哥,她倒是想起张姨娘来了,上回她差人送了东西过去,只过了几天,张姨娘还亲自过来道谢,那时候已经足三月,小腹微微隆起,面上柔和,看起来也叫人不讨厌,说话声音细细柔柔地,较吴氏多了不知多少风情,那也怪不得二叔对这个张姨娘护得是这么紧了。
现在,张姨娘应当是有快五个月的身子了,身子也渐渐重起来了,福毓也只是奇怪,这吴氏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这张姨娘听说是好好的。昨个儿二叔回来,听说是同吴氏吵了几句,具体吵了什么,关起门说话,也没几个人知道,在场的又都是吴氏的人,自然不会将话往外头传了,晚间二叔也没歇在吴氏那儿,而是去了怀着身孕的张姨娘那儿去了,这可是打吴氏的脸面了。
福毓对这位张姨娘倒是不熟悉,这张姨娘先后为二叔生下一子一女,那女孩儿正是国公府的庶长女,虽然是个庶女,但是占
占了个长字,再加之府里头又是哥儿居多,这整除是愈发的疼爱,吴氏这好不容易熬到这个女孩儿出嫁了吧,哪知道这张姨娘又有了身孕,这吴氏不气才怪呢。
晚间的时候,青佩送了东西回来,顺便说了几句。
“七公子已经好了不少了,就是手上留了一块疤不见好。”
这病了许久,总算是好了些,福毓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手上留了疤倒是不要紧。”她说道,男孩儿嘛,这些也不打紧的,只要好了就是好事儿。
“七公子还说了,过两日就来看姑娘。”
想到敏哥儿稚气的面庞,她面上渐渐地浮现了几丝笑意,前辈子,她做出那等天打雷劈的事儿,母亲死后,敏哥儿便慢慢同她不亲近了,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论是二哥还是敏哥儿,还是祖母还是父亲,这些人都在怪她,也在恨她,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只怪她当时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的都是顾怀城,哪里会想到其他的?
“倒是许久不见他了。”她笑笑,心中的烦闷便一扫而尽了。
这吴氏和二老爷吵架的事儿,一下子就在府里传开了,有人说是吴氏嫉妒张姨娘,也有人说吴氏给张姨娘下药,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很快就传到了静养身体的严氏那儿去了。
“你是主子,就该做个主子的样子!”严氏哼了几声,这下人就爱嚼舌根,说的话也是难听极了。
吴氏缩了缩脖子,细声说道,“是,儿媳知道了。”
相较前两日,她面容更加憔悴了,右脸微肿,不难叫人看的出来,那是被人打的,至于是谁人打的,那除了二老爷还有谁?
“知道!知道?”严氏眼神一凛,像是两片刀叶一般,刺的吴氏心里害怕。
“知道还闹出这样的事儿?张姨娘是个什么身份?她肚子出来的就不是老二的种了?还是会抢了你儿子的位置不成?”严氏这一气,说话也难听起来,这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既然选择嫁进大族,那早就应该知道这些的,而不是现在闹出这些事儿来。
“母亲教训的是@!”吴氏埋着头,下唇紧咬,她哪里知道二老爷真的会出手打她,这不是让她气的,让她气的是,二老爷打完了她就往张姨娘那儿去了,这才刚回来,就歇在一个姨娘的屋子里,这让她这个妻室情何以堪?
“罢了罢了,你们自己清楚就好了。”严氏摆了摆手,边上的晚玉连忙给她揉着太阳穴。“你是正室的位置是无人动摇的,你莫非还怕一个妾室不成?”
“可是,二爷他一回来就在张姨娘那处留宿,儿媳实在是”说到动情处,吴氏便拿着丝绢抹眼泪、
“这男人那个不是这个样子的?”严氏被她哭得心烦,“下去下去,省的我头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