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二〇章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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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刘彻的言行举止都那么有距离感,却总透漏出一点让人觉得若有似无触摸不到的好,让我迷惑的难以确定,生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刘彻会对我另眼相看。别自作多情了,或许他对别人也是这样子,只是我想多了。

    可真的只是我想多了吗?我就是再迟钝,也可以感受到,这两种说不上来到底有还是没有的态度,转变的很是频繁,且过渡的异常自然毫无痕迹,他暗暗隐藏的喜怒情绪虽不十分明显地表现出来,却总有意无意的让我能隐隐感觉到。

    当真让人捉摸不定,不禁感慨君心难测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这就是传说中恩威并施的驭臣之道吗?可我又不是他的臣子,我只是他臣子的女人,他何必这样对我呢?

    看来他这皇帝当得都得了职业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日常生活里也改不了玩弄权术的恶趣味。

    看他游刃有余的那样子,或许他很享受这种驾驭别人,将别人掌握在鼓掌中的感觉,也或许他深谙此道,已经驾轻就熟,还上了瘾了,完全戒不掉了。更或许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我心里总是不安,刘彻对我的态度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是卫青的未婚妻,以前虽说是宫里的乐师,却也不过是一个伶人,一个玩物罢了,他如何将那份儿心思过多的用在我身上?或许该说,他放在我身上的精力有些过了。我无论如何都不值得他这样费心思。

    刘彻起先还陪着我吃完饭,后来干脆就放下碗筷,坐在我对面,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左右他是吃不下了的。我让他看得有些害羞,又不敢不吃,便侧过身去,将脸埋在碗里。

    忽的他伸手过来,我吓得一缩身子,却只见他的手在我嘴边一勾,将黏在那里的米粒摘了下来。

    我红着脸,不说话,继续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心里嘀咕着:刚才的举动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正想着,忽的刘彻蹙眉别过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他的突然转变而傻傻发呆,抱着碗忘了吃饭而停下所有动作,只木木的仰头看着他的我。

    刘彻见我这个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从他眼里闪过。我正怀疑那一丝被我捕捉到的笑意,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想着也许是幻觉。

    刘彻便又冷了冷脸色,说道:“朕以为,相思病是死不了人的,就是折磨人些,如此倒也算是惩罚你了。那两千鞭子就省了吧,往后也不必计数了,你也不必再装病了,御医开的药你也不必再吃了。是药三分毒,虽是些开胃健脾,清火败火的药,但你吃多了也总是不好。你只继续在这里要给朕好好待着,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朕自由计量。可你要是在再如之前那般茶饭不思,哭闹不止……”

    刘彻忽的语气加重,顿了一顿。我心里便立即紧了一紧,知道他肯定又出了什么新的幺蛾子来对付我了。

    果然,他玩味的看着我又说道:“夫妻同根,哪能让你一个人受此煎熬,朕觉得是不是该让卫青也吃些苦头?”

    “陛下,陛下,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哭不闹,一定把日子过的舒舒服服像模像样的,你放心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只要对我好那么一点点,下一刻就会叫我百倍还回去。刘彻给我的糖吃到最后必定是苦的。

    刘彻满意的俯下身来,看着表完忠心一脸认真的大口大口努力塞饭的我,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异常温柔的说道:“如此才乖,慢点别噎着。”

    我鼓着腮帮子,谄媚的看着刘彻,一副很享受他那摸头杀的样子,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眼里还十分争气的努力忍着被饭菜噎出来的泪水。

    刘彻收了脸上的笑意,直起身威严的道:“回宫。”

    一声令下,便有侍女进来伺候刘彻穿上冬衣,披上一件玄青色的狐皮大氅,宫奴们备好了皇撵等在了外头。

    刘彻一说回宫二字,我便立即放下碗筷跪在地上恭送他。他穿戴好了,才对着我道:“郭舍人这些日子是不能在御前行走了,朕便令他每日来查看你的饮食起居,若你没把日子过好,朕便拿你的青哥哥试问。”

    靠,皇帝逼着别人把日子过好,还拿人家心尖儿上的人作威胁,想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我立即叩首称:“诺。”还没来得及起身,刘彻就大步跨出暖阁走了。

    看吧,明明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却非得拐着玩儿的使出这样的法子——用卫青来牵制我。可若要是真的关心我的身体,为什么不就此放了我呢?

    想着刘彻对卫子夫的态度也是如此,他很宠爱卫子夫,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她,去的次数多,赏的东西就少,要么十天半个月不去一次,却天天不断的赏赐。

    他如今去陈阿娇那里的次数多了,可听说他们两个还是经常争吵,每次吵完了架,却还要留宿在椒房殿里。要是忽的和陈阿娇不吵不闹了,反而又不擦椒房殿的门了。

    不过刘彻对待女人,好像都是这个样子,一直很克制自己的感情,想对一个人好,却又逼着自己看起来对这个人毫不在意。明明很讨厌她,却又时不时的给她点甜头。

    矛盾啊矛盾,要不是人格太分裂了,那就是刘彻太喜欢制衡了。

    可反观他对待身边侍从的态度就明朗许多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而且界限十分明显,还非常极端——喜欢的话,就给他丰厚的赏赐,无上的荣光,把他放在很高的位置上,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刘彻对他的喜欢重视。若是讨厌,那境遇也就要可怜到家了。

    就好比东方朔,一辈子没能得到武帝刘彻的重用,好在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总是能引起武帝刘彻的注意,也总能在刘彻那里讨点好处。像他那样的人,若是在战场上必定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是就因为刘彻不喜欢他,他终究还是没能带兵杀敌,驰骋沙场,来个千里觅封侯。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那么,刘彻,我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你何必要这样子对我呢?难道就因为李家和淮南王的关系,你就非得把我放在特殊的位置上吗?

    其实你完全可以无视我的,我与李家已经彻底断绝。且再过个两三年,我嫁给了卫青,每日在家相夫教子,便再也不会跟朝政有什么瓜葛了。

    你如何要在我身

    上煞费苦心呢?难道,你怕我出去又惹出什么是非来,非得把我幽禁在这里,直到我到了出嫁的年龄才肯罢休吗?

    如果是这样,我甘心被幽禁在这里,不给你添一点麻烦,惹一点是非。可是……能不能叫我和卫青见见面?哪怕就远远的看上一眼……忽然觉得自己和卫青简直像极了牛郎和织女。

    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得好像只要感情深,相爱的人即使不能天天见面厮守在一起,也是无所谓的。

    其实,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大放厥词的,放屁的。我如今是真真儿的感受到了,还正在经历着呢。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厮守,两情就是再长久,也敌不过相思的煎熬。怕是这情越是长久,两人便越是折磨越是痛不欲生呢。

    我好难受啊,青哥哥你呢?你可曾想念我了?

    咽下最后一口饭,偷着抹了眼泪,不敢叫人看见。回头再给刘彻打小报告,可就不好了。

    郭舍人的脸毕竟伤的不如当年韩嫣的那么严重,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消了肿,除了一点青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用了我的面膜自是觉出其中的奥妙,惊喜之余,却总是和我抱怨——那面膜的效果果真是和它的价值一般让人叫绝。

    我呵呵不语,这面膜里其他的药材倒还好些,郭舍人弄起来还不费力。只里面的珍珠太过珍贵了,汉代当然不会有养殖的珍珠,都是人工到海里去采的,产量极少,市面上的珍珠虽不是价值连城,却也高的吓人。成色好点的,又一般都进贡给了皇室和各个诸侯国的王爷王妃们了。

    郭舍人狠狠心才拿出了那两颗先前武帝刘彻赏赐给他的珍珠。我见他那般心疼的样子,便叫他去我家里拿去,左右先帝赏赐给我,我都放在那里,我自己也用不着。

    当年给韩嫣用了一些,后来韩嫣不肯再用我的。于是剩下的那些便一直搁置在那里,都成了压箱底儿的了,不如送给郭舍人做了面膜,卖他个人情。

    说起这面膜,若非韩嫣那样的大财主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常年用的。

    郭舍人倒是不和我客气,把我的那些东海珍珠,连带盒子一起全都拿来了,却又不舍得用。见我就那么云淡风轻的随手拿了几颗大的碾成了珍珠粉,混在了其他药粉里,拌着蜂蜜和了。

    郭舍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说道:“你也挑一挑啊,捡些不太圆的,颜色不太正的碾成粉也就罢了。方才那几颗可都是难得一见好珍珠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