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不想说,我便也不问了,你看你,大热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韩嫣竟然表现出少有的慌张,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他的手帕给我擦汗,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是在颤抖的。
“韩嫣,我和大哥说的那件事,我没有勇气告诉你……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的。不单单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卫青和其他任何人,但你要相信,此事只关乎我个人,不会危害到包括陛下在北方人任何人……”我握住韩嫣给我擦汗的手,第一次认真的直视着韩嫣说道。
“……”韩嫣皱眉他美丽的眉头,点点头。
我想他是真的除了那一句,其他的没听见。大概我的反应太异常了,有吓到他。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听见了,他的惊恐无非是从我的反应里,证实他听到的和他推测出来的那些无论多么惊世骇俗,都是真的……
多年以后,知道真相的我,不经感慨——男人的嘴果然是不可信的。
我又仔细回过头来想了一下那日的情形,才再次确定,我的确是被韩嫣骗了。韩嫣大概是在我和大哥,坐在廊下喝茶的时候就来了。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是听见了的。大哥的武功大抵还不如雷贝,自然是比韩嫣差了一大截子的,自是不会发现他的行踪的。
而韩嫣的手下也不是在他来之前就被易山撂倒了。而是像易山说的那样声东击西的牵绊住易山,他则趁机,躲在一边,偷听我们说话。毕竟韩嫣也是高手,他与易山互相感应的到,却摸不准彼此的藏身位置。
韩嫣大概是被我的话惊得乱了气息,暴露了行踪。可是机智如韩嫣,他在易山袭击他的前一刻,摘了一片桑叶去偷袭大哥,最终护主心切的易山现身了……
当然,这都是多年以后我的推断,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谁说的准呢?不过,即使我知道了韩嫣骗了我,却并不生气,因为他没有泄露半句出去,而是深深地埋在了心里,甚至表现的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如此和没听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这是后事了。
韩嫣将我抱到床上……我想我的身体真是差的离谱了,居然连基本的心理承受力都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看到我这幅样子,韩嫣又开始埋怨:“送给你那么多补品,怎么就不知道吃呢?你这样的身子,如何还能……好的起来?”
韩嫣小心翼翼的伺候我,可是像他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如何会伺候人呢?即使是在武帝刘彻身边,他也没有做过这些侍婢做的琐事。虽然不是笨手笨脚的,但也是毫无章法——一会儿给我盖被子,一会儿又怕我热了,一会儿吩咐丫头去熬些参汤来,一会儿又想着该去宫里把御医叫来……我让他弄得哭笑不得,却也只能由着他。
不过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那日我打他的那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至今回想起来,我都有点惭愧,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韩嫣的武功如此之高,以前只是因为喜欢我,而不和般见识罢了,不然怎么会被我踢伤,被我扇耳刮子……我不禁感慨,他是真心喜欢我,甚至是纵容我。
看着忙前忙后的他,我动容了。那一刻我的心就像冰山上的千年积雪,迎来了一股强烈的光热,开始慢慢融化。
我心情平静下来,便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抓住他正在给我掖被脚的手。他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我扯出一个笑,道:“别忙了,我好了。”说完,又伸出手,放在他被我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左脸上,道:“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韩嫣的大手伏附在我的手上,接着道:“我竟不知道,你那一场大病,竟然落下心悸的毛病。想来那夜,你独自坐在高光殿前的石阶上是发抖,你说你冷……我却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就那么走了。”韩嫣自责的很,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是我伤透了你的心……”不想再提那件事了,一想起来我甩给他的那一巴掌,我的心就揪得慌。变转了话题:“我有心悸的毛病吗?”怪不得总是盗汗,心慌,浑身无力,自觉心中悸动、惊惕不安、甚则心绪不能自主。一旦情绪上有个较大的波动就睡心神不宁,甚是虚脱……
“静儿,你后悔吗?”韩嫣看着我道。
“后悔什么?”我想抽回手,却被韩嫣紧紧的抓住了。
韩嫣将额头抵在我的手上,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后悔跳进冰湖里去救卫青。”
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认真的摇摇头道:“不后悔。”
“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冷的天,你怎么敢……”韩嫣又激动起来。
我叹了口气,平静的道:“韩嫣,卫青在下面。”
韩嫣放开我,站起身向外走去,停在门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侧过脸来,道:“静儿,你会后悔的,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后悔亲自跳进冰湖里……去救他。”说完,韩嫣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刚才他站过的地方,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不会的,不论我将来对哪件事后悔,唯独这一件事,我不会后悔……
饭后,我又参观了我的黄金屋,东厢我的卧房还是和原来一般大,里面的东西倒还是保留了,因为又添了几件新的,原来的就显得格格不入了。我想韩嫣一定是知道我的脾气,于是强忍着,才没有将它们扔了的。
西厢倒是给间开了,一小间依旧堆满了韩嫣给我的补品和我以前受赏赐的所得之物。另一间便是给那两个丫头住的。
掌灯了,沐浴完的我坐在廊下擦着湿湿的头发。丫头点了香,正在房中驱蚊虫。
忽闻隔壁西院有说话的声音,仔细听是季儿。这个季儿,自大他去了窦太主府上做事,我们见面就少得可怜,自打我和卫青定完婚以后,就不曾再碰过面了。
将擦头发毛巾随手一扔,就这么散着凌乱的长发,推门出去去敲西院的门。
开门的是李延年。我先不和他打招呼,绕过他边朝里走,便叫道:“季儿,季儿。”
季儿听见我的声音,便从屋子里出来了。见了我甚是欢喜:“姐姐。”
我上前迎上他,小道:“你呀,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姐姐那里。”
季儿长高了不少,已经到我
的肩头了。这孩子变化也是不小的,只听他小嘴开始叭叭道:“姐姐,我之前倒是去过的,可是你总是不在家中,只这一次想着偷个懒,倒叫姐姐抓个正着。再说姐姐如今住的是黄金屋,我倒是不敢去了呢?”
我倒是不信,之前韩嫣给我返修房子,他是不会去的。这房子修好了,我一直没回来,他定是知道的,哪里会有“只这一次偷懒”的道理?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啊,什么金屋不金屋的,怎么学的油腔滑调的,到不像你二哥那般实在。”
李延年淡淡的道:“我也时常说他,有时说的他烦得很,刚才还和我拌嘴了呢。”李延年虽然没有显示出不悦,可是我可以理解,慢慢进入青春期的季儿,叛逆起来也是让他这位年长的二哥吃不消。
我摸着季儿的头,收了笑意,道:“季儿,那可不行,你二哥对你的说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不听啊。”
“恩。”季儿点点头。
我想我在季儿这里,多少还是有点薄面的。毕竟,自从他们的娘亲去世以后,季儿和我走的最近。
李延年招呼我坐下。看着他的房子,我竟然怀念起我之前的房子了。我之前的房子,也是这样的格局……在他家里,竟有种回家的感觉。
季儿从屋里拿出木梳来给我梳头发,我才想起我的头发刚洗完,还乱糟糟的呢。季儿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我平时最厌烦的便是梳这及腰的长发,尤其是沐完浴洗完发,更是难梳的很。难得季儿作为男孩子这么细心,有他代劳,我倒是情愿的。
季儿一边梳着我的长发,一边扒在我的肩头,问道“姐姐,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今日回来了?”
“平阳长公主要我去她府上去当差。”我笑着回道。
李延年道:“静儿,你前些日子送去乐坊的曲子,我整理好了,弹给你听听如何?”
“好啊。”我拿出腰间的笛子,笑道:“看看我能不能合上。”季儿连忙帮我束好发,退到一边去。哎呀,季儿的服务水准绝对是五星级的。
李延年笑着把琴放在膝上,点点头。
技艺果然是要练的,不然就会退步,而且会退步得很厉害。加上下午心悸发作还未完全恢复,笛子吹到一半,我的气息就不稳了。李延年眉头一皱,我便停下来了。李延年是乐痴,他容不得他的曲子里有半点瑕疵,如果我继续勉强和他合下去,他会索性停下来不弹了。
这就是为什么除非是演奏大型的礼乐,需要众乐师一同演奏之外,他总是独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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