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萧御都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对风凌月的关注实在太少。
诚然,风凌月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但是或许许多人都是如此,对于自己最为珍惜之人,并没有为之付出太多精力。
于萧御而言,他固然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风凌月,但是他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将他和风凌月分离到遥远的地方,自以为无论宇宙如何变幻,他们之间的情感都不会斩断,可惜事实却并没有让他如愿,最终他们还是就此一别,就是千年岁月。
萧御深深吸入一口气,他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情绪的波动,这显然并不是正确的选择,他应当尽可能平缓心绪,以更为真切地感知风凌月的状态。
当他将注意力从神柱收回到风凌月身上时,周围的一切变得安静起来,隐隐传来十分轻微的震动声,在这震动声中充满蓬勃的生机。
萧御心神微微一动,他隐约感知到这震动声究竟是什么,只是不敢完全确定,连番感知之后,萧御终于相信,这震动声,就是风凌月的心跳。
萧御从来没有听过风凌月的心跳,此刻听到,自己的心先砰砰跳起来,这些轻微的心跳,就像是风凌月生命的跃动,和他一样在天狼星外陨落之后,重新得到了生命。
“凌月……”
萧御喃喃地念着风凌月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宁静,他没有再想任何事情,只是紧紧地闭上双眼,就如同在紧紧地拥抱风凌月。
尘世烟云,从来都无人可诉,在三界纵横的岁月里,无论他的目光曾触及怎样高远的天地,最后印刻在心里的,依然只有孤独和思念。
总有一些情感,是别人无从理解的,只有自己在孤守的岁月里,才会在灵魂深处咀嚼,将所有的思念延展到无边广远的天地,以希求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有着和你一样的思念。
萧御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始终保持着理智一路走到这里,却在听到风凌月心跳的瞬间,就此失去情绪的控制,他和风凌月的生命,早已彼此深深印刻在了一起,这一点他从来都明白,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深。
萧御轻轻吸入一口气,泪眼之间,竟然已有朦胧之意,人世间的爱情固然美好,但也同样凄苦,从前他从未刻意去想过这个苦字,现在却在感受风凌月的苦中,真切感受到了苦楚。
离别之苦,相望之苦,所有的痛苦都深刻地印刻在了生命里,没有人能够读懂,也没有人能够安慰,只有自己可以在静默的夜里,独自去感受。
许久,萧御终于再度睡去,原本凄苦的眼角,悄然勾起飞扬的弧度,无论如何,最为痛苦的岁月已经过去,从这一刻开始,风凌月将迎来真正的新生。
之后的时间,萧御始终半梦半醒,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是又都很模糊,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神源的运转,像是生命的重组一般。
萧御身在风凌月的神识之内,原本应该有最为清晰的感知,但是彼时风凌月是正在修炼真灵之体,这是他从未触及的神通,所以即使在风凌月的神识之内,那些感觉也十分模糊,他只能隐隐感知到一些境界。
许久,一束光芒从天而降,似乎自灵明深处而生,九重玄天依次呈列,虚无神天横列于前,迷蒙之中,一人轻步而至,在身前缓缓站定,温和的声音恍若蕴藏世间所有的智慧与慈爱。
“我知道你已经沉睡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到了苏醒的时候,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萧御下意识问道,“什么地方……”
“一个对你而言,十分重要的地方,等你真正苏醒之后,就会在那里见到你最想见到的人。”
最想见到的人……
萧御喃喃地念着这句话,神识之间,忽然一念清明,说话的这个人,就是虚无天神,而她所要牵引的人,也是风凌月,至于风凌月所要去的地方,就是神界。
萧御记得,当日他重修神魂之后,回到九重仙域,但仙域高手却已经尽数失踪,最终与灵语全力一战,在这个过程中,他曾再度引发渡劫,直上虚无神天,然后在虚无之境里,自天狼星一战之后,第一次见到风凌月。
也就是说,当日他在前往虚无越衡天之前,虚无天神就已经预先感知到了这点,将风凌月的神魂导引至神界,并且以神通将他牵引到虚无之境。
虚无天神拥有无上灵力,想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困难,只是萧御再一次认知到封神的实力和境界,即使他如今已经可以逆转时间和空间,并且将现实和梦境完美结合,但是对未来的预知依然十分有限。
一念轻转,萧御感觉体内忽然萌生出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在这股生命力的中心,流转着一缕剑光,但这缕剑光并不是来自于玄黄古剑,而是神阳九剑。
萧御看到这缕剑光,心中顿时一痛,这缕神阳九剑的剑光并非来自九阳,而是来自于他,他从来不知道风凌月在什么时候,悄然撷取了他一缕剑光,并且封印到自己的神魂之中。
在这个时候,她新生的生命力流转着来自于他的剑光,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就像他在生命最为绝望的时候,心中始终流转的是来自于风凌月的月光和清风一般,他们彼此都已经完全印刻到对方的生命里。
虚无天神指尖轻轻一引,一重神力悄然化生,眼前明光一动,他的神魂已然被牵引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地方——神界。
萧御看到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一念犹疑,当日风凌月曾亲口说过,当日他神入虚无之境时,她已经修成玉仙之境,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她依然只是一缕刚刚苏醒的神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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