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微微一怔,不知道灵语口中所说的这个他指的是谁,但是她言语之间的落寞,却没有任何掩饰的表露了出来。
“灵姑娘……”
萧御想劝慰一下灵语,但是张开口之后,却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安慰,这样的失败他并不是没有承受过,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知道吗?”灵语缓缓抬首,双眼幽幽地看着萧御,从前傲立三界,统御万魔的魔族之女,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心中有万分不甘,最终却承认了自己失败的人。
“我原本以为我一定可以战胜你,没想到最后还是败于天命,数十年来我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始源神珠之上,没想到最终还是你得到了它的力量。”
萧御默然,如果以前灵语这样说,他会认为是紫颜的原因,但是在灵语神海见到始源神珠之后,他知道这个解释已经有些勉强。
“也许,这真的就是天命吧……师尊曾告诉我,即使我达到巅峰,最终也会败在你的手下,以前我从来不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灵姑娘……一时的胜败……”
萧御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没有一句话能说出口,他只是感觉,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即使灵语从无一丝的懊悔,但是他对于灵语的仇恨,依然在悄然之间变得极淡极淡……
“是啊,一时的胜败,并不能代表一世的输赢。”
萧御一怔,没想到灵语竟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而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原本流转的落寞,已经悄然湮没。
灵语静静的看着萧御,仿佛想要将萧御完整地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萧御从来没有被灵语这样注视过,心中竟然惊起一缕慌乱。
灵语轻轻一笑,“不必担心,我知道在你心中永远只有一人,而我也并不喜欢看到所有人都为你倾倒的模样,也许命运的流转中,我曾经对你有过一丝异样的情愫,那缕情愫也早已在岁月之中化为虚无,我只是想看清楚,击败我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萧御不料灵语竟然如此直白,想起方才神海之中惊起的一缕神念,不由得赧然一笑,而灵语所说的这番话,也足以令她感到欣慰。
“灵姑娘,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萧御没有半分伤害或者禁锢灵语的想法,但如果就此放任她回到魔族,又未免太不合适,彼时始源神珠曾经告诉他,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击破灵语,而在击败灵语之后,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始源神珠的碎片收回。
灵语的笑容愈加轻扬,“自然是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我们既然以命运为赌注,输了的那个人,自然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伤及我的性命,但是我也清楚我究竟应该付出什么。”
萧御心里“咚咚”连跳,灵语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何况他心中记挂的原本就是这件事情,又岂能不知道她语中深意,只不过灵语身负两块神珠碎片,现在却要主动将神珠碎片取出,在没有绝对外力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萧御知道,灵语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就一定可以做到,一个人对于命运的掌控,以及对于命运的认同,竟然可以都如此决绝……
一念未已,原本静默而立的灵语,身上忽然散发出淡淡的紫光,这些紫光纷然幻化,自下往上翩然流转。
分明感知到灵语体内能量的巨变,萧御眉心深深一皱,对于灵语来说,始源神珠并不是关乎于她生命的存在,即使失去始源神珠,也不会像他一样伤及到性命,但是骤然失去神珠的力量,她将回到最初的起点,这样代价无论对于谁来说,都分明过于巨大。
但是灵语的眸光却如此平静,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够惊起她心中的波澜,在紫光翩然的流转间,你甚至会以为这只是她以绝世身影舞出的一曲绝美。
一个人的失败,竟然可以如此从容,这需要怎样的境界……
灵语静静地看着这些紫光,“我原本以为最后的谢幕,一定会艳绝万古,没想到最后送别我的人,却只有你一个,不过对于我来说,也已经足够。”
萧御微微一怔,忽然发现他自己竟然有同样的感觉,从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才恍然惊觉原来在她心中,竟然也为灵语设置了命运的结局。在他设置的结局中,灵语会在他和魔尊的巅峰一战中,以最后的明悟将神珠碎片交给他,然后他齐集神珠之力,最终击败魔尊。
萧御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想,而且直到此刻这些想法才浮现出来,但是他却感觉到,在他做出这样的设想中,他分明给了灵语一个他想要的命运,一个足以让他忘却她所有过往的结局。
现在,这一切真的按照原本的设想展开,只不过并没有在亿万人之中,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偌大的星河之间,只有他和灵语两个人。
这样的结局是灵语,或者说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萧御看着灵语,在湮灭命运的不甘之后,她所呈现出来的从容,即使是他也为之动容,世间拥有如此胸襟之人,或许只有她和秦烈。
也许,这就是属于她最好的结局吧,之后的世界或许还有无尽的纷争,但是理应和她都再无关联了,也许她会选择回到魔界,找到隐居于山谷之间的魔族之子,开始他们新的人生……
一瞬间,萧御想了很远很远,甚至已经想到他们命运的终点。
终于,当神圣的光芒悄然运转到极致,萧御缓缓收回自己的神识,将所有的一切尽数放诸在灵语的身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