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节,真定河上波光粼粼,河边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只是这龙舟尚未开始呢,便已发生了好几起意外。
纪宝芸正拉着妹妹四处闲逛呢,就瞧见桥上人喊有人掉进水中了。
“咱们过去瞧瞧吧,”纪宝芸拉着纪宝茵的手腕,就要走过去。
只是纪宝茵却摇头道:“三姐,咱们也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她素来不喜欢凑这些热闹。
可纪宝芸却不听,反倒是拉着她的手腕就不放,拖着她就往前走。纪宝茵不愿和她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只得跟着过去了。待她们走到桥边,就看见有好几个人从河里爬了上来。
倒是纪宝茵因为没带着帷帽,眼尖地瞧着其中一个人,说道:“三姐姐,你看那个是不是温世子啊?”
温凌钧来过家中,纪家的女孩儿都是见过他的。
纪宝芸定睛一瞧,竟果然是他,只是此时他浑身湿漉漉的,上来后更是站在河边连连喘息。没一会,就见几个人又跑了过来,其中便有纪清晨。
“大姐和沅沅也在这里?难道她们是和温世子在一起的?”纪宝芸柳眉登时竖了起来,她心底一向喜欢和纪宝璟较劲,但凡纪宝璟有的,她便一定要有。纪宝璟是嫡长女,可她也还是长房的嫡长女呢,大家身份都是一般罢了。
可这会,瞧着纪宝璟站在那边,与温凌钧似在说话,纪宝芸这心里就是不得劲。
倒是纪宝茵可不知道她大姐姐心里想了这么多,赶紧说道:“三姐,咱们过去瞧瞧吧。”
“去什么去,别看人家正说话呢,咱们过去做什么,讨人嫌啊,”虽是头上带着帷帽,可纪宝芸还是翻了下眼睛,一甩手便准备离开。
倒是纪宝茵有些无辜,见她离开了,也只得跟上去。
三姐这脾气可真是的,明明方才要去的是她,这会生气要离开的也是她。纪宝茵脸色也沉了下来,若不是亲姐妹,真是忍不了她这样的脾气了。
至于上了岸的温凌钧,在看见纪宝璟时,第一句便是:“纪姑娘,你没事啊。”
“我哪里有事,倒是你……”纪宝璟见他都这会了,竟还想着自己,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咬着唇说不出话。
“我没事,我自幼便会凫水的,方才只是一时脱力了,”温凌钧见她似有些生气,立即解释道,可是也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
心中登时又觉得高兴了起来。
“大姐姐,咱们赶紧去给温哥哥买一身衣裳换上吧,要不然他该生病了,”还是纪清晨在一旁提醒道。
只是这救人的银子,纪宝璟身上也没带这么多,只叫丫鬟将银袋子拿出来。好在二宝这会过来了,立即说道:“我身上有银票。”
温凌钧也是说道:“这赏银哪能叫你给。”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他真想叫她一声宝璟。
二宝身上带了银票,按照纪宝璟方才答应的那般,一个人给了五十两银子。一旁围观的人,见这些人居然真拿到了五十两,心里头真是又羡慕又后悔,只恨自个方才跳的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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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世子,这都是怎么了,”韩氏一瞧见温凌钧头发湿漉漉的,衣裳也不是先前的那一套,瞧着有点宽宽大大的,看着不合身极了。
纪清晨捂嘴,忍了好久,这才没有偷笑出声,倒是温凌钧轻声道:“遇上了些小意外,伯母不用担心。”
韩氏瞧着他这模样,立即担心道:“这头发都是湿的,要不散开叫人好好擦擦。”
而后连老太太都开口,温凌钧这才没拒绝,领着二宝去梳洗一番了。这会龙舟也正好要开始了,老太太和韩氏都起身到二楼的阳台上坐下,河面上的龙舟已呈蓄势待发之势。
待坐下后,韩氏侧过头,问旁边的纪宝璟:“璟姐儿,温世子这是落水了?”
扑哧一声,纪清晨终于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韩氏瞧着她笑的模样,一脸无奈。倒是老太太招了招手,说道:“沅沅,你到祖母跟前来。”
纪清晨跑了过去,依偎在老太太的身边,小姑娘踮起脚尖,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太太脸上先是惊讶,随便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低头问小孙女,“可是真的?”
“自然是了,你不知道啊,好多人都瞧见了呢,”纪清晨笑得特别开怀。
老太太点了点她的额头,教训道:“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救姐姐,你不许这么没礼貌。”
“我没有笑话温哥哥,”纪清晨立即表示道,只是他真的太好玩了。
没一会,纪宝芸和纪宝茵两人也回来了,后头跟着的丫鬟,各个手上都提了好些东西。
韩氏立即道:“外头这些东西可不干净,仔细吃坏了东西,到时候又要哭哭啼啼的了。”
“娘,人家买这些都是回来孝敬你和祖母的,你这般说,我可不愿意了,”纪宝芸秀美的脸上立即摆出不高兴的表情,韩氏听罢,只得又去哄她。
纪宝芸抬头又瞧了一眼纪宝璟,突然笑了声:“大姐,竟是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在路上撞见了璟姐儿了?”韩氏听她这口吻,立即笑着问道。
纪宝芸,还要说什么,突然纪清晨指着河面大声喊道:“快看,龙舟要开始了。”
龙舟比赛开始之后,河边两岸上的加油呐喊声,简直是响彻云霄。一共有六只龙舟,一开一只船身挂着蓝色旗帜的龙舟,一马当先地闯了出去,谁知没过多久,一只挂着红色旗帜的,也突围了出来。
两只龙舟你争我夺,是谁都不愿落后。
河岸边上的呐喊声,直叫坐在阳台上的纪家女眷,都各个捏紧了秀拳,手上的帕子险些都要扯烂了。
最后红色的龙舟赢了之后,岸边还响起了几声炮响,站在岸边的人,更是齐声欢呼。
龙舟比赛结束之后,温凌钧才回来。
此时温凌钧的头发虽还是湿的,不过却已比方才整齐了许多。他立即对老太太说道:“老夫人,凌钧今日便先告辞了。”
老太太见他身上这般狼狈,也不好多说,便叫他路上小心。
不过临了时,还是说道:“今个真是叫你受累了。”
“凌钧不敢,”温凌钧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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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今个温世子落水,是因为要去救你大姐?”韩氏一脸吃惊地问道。
此时众人已回了府里,倒是纪延生他们都没回来。韩氏刚落座,就听到纪宝芸在一旁,念念叨叨地抱怨。
纪宝芸憋了这么久,可算是找到发泄的地方了,“可不就是,温世子从水里爬上来,我们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的。听那些人说,温世子是瞧见河里的帽子里,以为那是大姐,便一下从桥上跳了下去。”
韩氏心底都咯噔了一下,上回温凌钧来家中,她倒是瞧着二叔待人家亲热地很。只是一开始,她心里没在意,毕竟那就是二叔剃头担子一边热而已。况且纪宝璟又是丧妇长女,哪个有体面的人家,愿意叫儿子娶这样的媳妇。
没想到,她这个侄女倒是好手段,这才见了几面,就叫这个温世子对她死心塌地了。
不过这些话,她也不敢说了给女儿听。宝茵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可宝芸却是个单纯的,什么话都藏不住。
“好了,左右大家都没事,以后你们可不许到湖边去玩,这大庭广众之下若是真的落水,就算是性命勉强保住了,名声也毁了。要是想以后嫁个好人家,你们就给我好生待着,”韩氏转了个话题,拿这个当题材,说教两个女儿。
纪宝芸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她娘严肃的表情,却是又憋住了。
两姐妹如今在一个院里头住着,纪宝芸一路上,拉着纪宝茵问道:“五妹,你说大姐会嫁给温世子吗?”
“三姐姐,你关心这个做什么?”纪宝茵才是真的服气了她,不管大姐姐嫁与不嫁,这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纪宝芸瞧了她一眼,立即哼道:“你这个傻子,你想想啊,如今二房就因为有靖王府做靠山,便一直颐指气使的。要是日后大姐真的嫁给了温世子,还有咱们大房立足的份儿吗?”
这回纪宝芸算是聪明了,把矛盾上升到了大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以拉拢纪宝茵跟着她一块对纪宝璟同仇敌忾。
只可惜纪宝茵年纪还小,离嫁人的年纪远着呢,她可不关心这个。
她捂了下嘴巴,带了几分疲倦道:“三姐,我实在是太困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哎,你……”纪宝芸见她这么不给面子,登时跺脚。
***
端午节过完了,大伯父总算是回来了。
这还是纪清晨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伯父,他回来的这天,纪家人算是都到齐了。这一见面,自然是执手相看泪眼。只是大伯父是告假回来的,只待上两日,又该回去了。
等见了面之后,就叫她们小辈儿都出来了,留下老太太、大伯父夫妻还有纪延生几个人,在房中商量事情。
纪宝茵有些好奇地问:“沅沅,你知道祖母他们要说什么吗?”
纪清晨是住在老太太院子里的,所以一向消息灵通,纪宝茵这才会问她的。
为了什么?自然是因为柏然哥哥所要求的事情,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柏然哥哥,此时他正与纪荣堂在下棋,脸上虽挂着笑容,可却是漫不经心的。
纪清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纪宝茵有些失望,就去和纪宝芸说话去了。
纪清晨待地不耐烦了,便从水榭里头出来,去了裴世泽的院子里头。这几日他一直都没怎么出门,都是闷在院子里头。
之前关于强盗的时候,她倒旁敲侧击了柏然哥哥几次,只是他说话太滴水不漏了。所以纪清晨压根就不知,那帮人是不是和舅舅有关。
只是那些人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由不得她想不了那么多。
好在虽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舅舅的人,但是她却知道舅舅已经离开了真定,此时已然回辽东了。
她想着想着,就走到了裴世泽的院子里。
只是院子里的声音似乎有些嘈杂,似乎有好多人在走来走去。她进去,就看见院子里头摆了好几口大箱子。
莫问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院门口穿着浅红色裙衫的小姑娘,正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瞧着门口的大箱子。
他心道不好,裴世泽之所以选了这日收拾东西,便是知道纪家大老爷回来,到时候纪清晨也会去见面,他们悄无声息地收拾了东西。结果没想到,竟还是叫她撞了个正着。
莫问生怕小姑娘哭出来,赶紧上前,问道:“七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你们要搬走了?”纪清晨鼓着小脸,眼睛睁地又大又圆,可是她这样反倒是叫莫问心里看着都难受不已了。
莫问神色有些尴尬,却还是柔声道:“七姑娘,您……”
“沅沅,”此时门口站着的人,叫了小姑娘一声。
纪清晨一抬头看见裴世泽,眼泪就吧嗒吧嗒下来。裴世泽走了几步,就走到小姑娘,将她托了起来,他如今臂力渐长,单手抱起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根本就不在话下。
只是他瞧着面前小姑娘的眼泪,伸出手掌,用拇指在她的小脸上擦了擦,柔声说:“不要哭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纪清晨便更加难过了。小手抱着他的脖子,脸蛋压在他肩头,眼泪都糊在了他肩上的衣裳。
她哭得没有声音,可是小身子却在一抽一抽的,裴世泽抱着她,感觉她身体抽动地厉害。心底也是说不出难过,这还是裴世泽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
其实不用别人说,就连他自个都知道,他这样的人,太过冷情。
而这也是父亲不喜他的原因吧,毕竟就算是亲生的父母,也会更加喜欢会笑会哭,能承欢膝下的孩子。
裴世泽做不到五弟裴渺那般,他对父亲裴延兆或许恭敬,可无法亲近。
说来也是可笑,这世上最喜欢他的人,竟不是裴家的人,而是一个和他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就连他要离开,她都会哭得这般伤心难过。
虽然从这个小姑娘身上,他已体会到太多从未体会的感觉。
“我虽然要走了,可是我们也不是一直不能见面的。你若是想我了,便叫人给我送信,我会便回来看你,”裴世泽强忍着心头的酸涩。
可是伏在他肩头的小姑娘,却带着哭腔问:“可我要天天想你怎么办啊?”
裴世泽听得,眼泪快要落
落了下来。
“那就天天给我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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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舍,但裴世泽还是向老太太告辞离开了。这次裴家来接他的,是定国公身边的一个幕僚,据说在定国公身边已有二十年,还做过裴家三爷的先生,是个在定国公府十分德高望重的人。
老太太这次也没挽留他,因为定国公派人来,已是表明了态度。
裴世泽离开时,纪清晨一直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到门口。裴世泽安慰她,从京城到真定快马不过就是几个时辰。
可她也知道,他也有自个的事情要做,不会总是陪着她玩的。
裴世泽上马后,纪清晨冲他挥了一下手,却是别过头,惹得旁边的纪宝璟看得都心疼,过来拉住小姑娘的小手。
没一会,所有人便整装待发了。
纪清晨双手抓着的纪宝璟的衣裳,小脸更是贴在她的衣裳上,裴世泽看了她好几回,还是纪宝璟开口道:“裴公子,路上小心些。”
裴世泽点头,却不再说话,策马离开。
纪清晨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对于裴世泽,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前世的时候,她伏在他的玉佩上,虽然他不知自己的存在,可她就觉得他们两人像是相伴了很多年。他身边未曾娶妻生子,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定国公府的人也和他不甚亲近。所以时间长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缕魂魄的事实,总是生出与他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也是今生再相遇后,她对裴世泽总有一种特殊的依赖。
“好了,不哭了,人家都走了,”纪宝璟看着小姑娘,当真是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她轻声问:“就这么喜欢你的柿子哥哥?”
纪清晨没说话,却哇地一下哭得更大声,反正人都走了,她也不怕丢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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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母亲叫你回来,竟是为了这事,这都叫什么,凭什么给那两个丫头分家产?”韩氏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进了屋子,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便是她在老太太跟前忍了又忍,可到了现在却还是忍不了。
倒是纪延德神色轻松,说道:“那也是二房的事情,如今母亲叫咱们一起商议,那也是尊重你我。”
“尊重?要是真尊重,当初分家产的时候,那就不该瞒着我,”韩氏想到这个就气得更加厉害了,亏得她还以为自个东捞一点儿,西捞一点,是为了自己精打细算呢。合着最后,这都是捞了自家的银子。
纪延德登时就沉了脸,说道:“家产乃是父亲做主分的,难道你这是对父亲不满?”
“我哪里有,”韩氏被他一下子噎了回去。
纪延德又说道:“这次本就是靖王府提出来的,那是璟姐儿和沅沅有一个好舅舅。既然二弟自个都是愿意的,那咱们又何必多言。”
韩氏见他还处处向着那两个丫头说话,就心里来气。
“好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也累了,”纪延德口气疲倦地说道,他今个从京城赶回来,又商量这么久的事情,到底是上了年纪了。
韩氏这才敛了怒气,叫了丫鬟进来,给他打水洗漱。
而晚上的时候,纪延生则是把她们姐妹还有殷柏然叫了过来,“我和你们祖母已决定了,就按着你舅舅说的这般。”
就连殷柏然都有些吃惊了,其实来之前,爹爹就已经说过,一人两成乃是最高的,若是纪家不肯,也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他没想到纪延生那般生气,居然没和自个讨价还价。倒是他自己看低了姑丈,想到这里,殷柏然也生出一股歉意。
纪延生瞧着两个女儿,大的已到了豆蔻年华,而小的这个还是一派玉雪可爱的样子。他有些难过地说:“爹爹上次之所以那般生气,不是因为不舍得给你们这些产业,而是爹爹心里难过你们舅舅如此不信任爹爹。你们是我的女儿,我便是疼惜你们还来得及呢。”
纪宝璟轻泣一声,“是女儿不孝,叫爹爹为难了。”
“明个便请族中老人过来做个鉴定,你和沅沅都是女孩,铺子这些产业都是要人打理,而且利润也不固定,所以爹爹便多给些田庄地产给你们。庄子上都是积年的老人,如今宝璟你也慢慢会理家了,便学着怎么打理田庄。至于你妹妹的这份,依旧还交给祖母保管。待她以后出嫁了,再交给她。你们母亲的嫁妆,如今也都在祖母手里呢,当初你舅舅早就说过了,嫁妆也给你们姐妹平分。”
纪延生说这些,连纪清晨这个一心要站在舅舅这边的小叛徒,都听得眼泪掉下来了。
“一切都听凭爹爹做主,”纪宝璟轻声说。
而果真第二天便请了纪家族中的老人过来,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辈儿。一听说是给女儿分家产的,俱是面面相觑。倒是老太太开口说道:“咱们家的女儿也是精贵的,这有银子傍身,便是嫁到别人家里,心里头也有底。这都是她们爹爹心疼。”
几个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纪家老人,听完都在心底连连摇头,见过宠孩子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宠的。
不过这既是别人的家事,就是族长都不好多嘴。
至于分的哪些产业给两个女儿,纪延生早已经就想好了,所以才能这么快就请族中族长过来做主。
待签定契约之后,殷柏然的使命也算是彻底完成了。
三天后,殷柏然便来同老太太告辞,准备返回辽东。这次别说纪清晨了,就连纪宝璟都眼眶红红。
只是,不管如何,离别的时候,总是要来临的。
殷柏然走的时候,纪清晨又哭了一场,眼睛肿地像个小核桃一样。
而晚上的时候,樱桃来给她量脚。她肿着一对小核桃眼睛,可怜巴巴地问:“樱桃,你是要给我做新鞋子吗?”
樱桃量好,笑了笑,说道:“这次可不是奴才做,是未来的新太太给做的。”
六月十六,宜纳征。
大红的箱子从纪府的大门抬了出去,一直绵延了好长一段路。
纪清晨是看着箱子从府上抬出去的,看着祖母脸上的笑容,终于意识到,这个家真的要迎来一位新太太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