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创立者在初进扬城的时候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和城门处的士兵攀谈几句,向准持证办证处、猎人大厅的工作人员问了几个问题外,只有大厅外发生的那个小小的冲突让一些人记住了那个穿着黑袍、蒙着黑布的人。
在一个偶尔会闹出命案的地方,掰折一个人的指关节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绝大多数在门口找同伙、等工作的人转眼就把黑袍人忘了,直到他再次出现。
五个染红的麻布口袋,在街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变异老鼠的心脏里还盛有一些血,没有接触到,没有吸收,相互挤压溢出来,麻布口袋就成了沾了红墨的画笔。
路上的行人很多,晚饭之前,有出门买菜的,有下班回家的,连接着城门的主路比较宽阔,更是热闹,可凡是看到陈阵、看到那些红通通的麻布口袋、看到那条长长的血迹的人,都停下来,呆呆看着。
无论陈阵走到哪里,周围都会变得十分安静,他像是不知道一样,默默的往前走,走过去之后,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开来,看着他背景的人又会掩着鼻子,言论交谈。
办证处的中年女人的年轻小伙站在门口,呆呆看着陈阵,他们都记得那件黑色的长袍,尽管长袍已经被干涸的血弄得硬邦邦的,失去了柔软的感觉,但式样并没有变过,黑得更加沉重。
“他们的证件果然会被血染红,只不过那不是他们的血。”年轻小伙笑着对中年女人说道。
中年女人脸色微微发红,看了一眼年轻小伙,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心事重重的转身回到了办证处。
猎人大厅门口,人比中午的时候还要多,一些结石猎人队伍到这里来招人,补充损失的人手,大量结石猎人团队涌现,水平参差不齐,身手不怎么厉害的人也有机会加入,只是很可能成为损失的人手,那些实力不强的猎人队伍又会到这里来招募新的武者,循环不息。
每个人都有机会,能不能抓住,看的还是实力。
陈阵来了,抓着尼龙绳,拖着麻布口袋,拖着的血迹已经变得有些稀薄,断断续续,腥味却更加沉重了。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惊讶的看着他,一些人记起了他是中午掰折别人手指的人,另一些则看着麻布口袋,思考着里面是什么东西。
陈阵停下脚步,转身向那个一直跟着他走进来的队长道谢,周围的人散开,围成了一个圈子。
“客气。”士兵队长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正因为他跟着,陈阵才免去了很多麻烦,否则一路上会有很多士兵上前询问,队长这么做还是有一定原因的,能结识一个几小时内就独自杀死数百只变异老鼠的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守在猎人大厅前维持秩序的士兵也记得陈阵,推开人群走过来,看着地上那些红袋子,闻着血腥,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这里面……装的不会是尸体吧?杀了几个人?还是剖了只大耗子?”
长期守在这里解决冲突,他的嗓门很大,声音响亮,一说话,就连没有留意到这边情况的人都看了过来,纷纷集中。
“心脏。”陈阵简单的回答道。
“啊?”士兵愣住,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心脏?”
陈阵点了点头:“变异老鼠的。”
“啊!懂了。”士兵这才想起了那个很少有人执行的二级任务,周围的人也“嗡”的小声议论起来。
“你那两个同伴呢?”士兵又转头看了看周围,想到一种可能性,问道:“不会是都死了吧?”
“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陈阵也跟着转头往周围看去。
“哦。”士兵又点了点头,忽然定住,皱着眉问道:“你一个人去老鼠洞里杀的?”
陈阵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寻找着段征明和阳炎的身影。
周围的人都在静静的听着,听到这里,言论声轰然响起,像是炸了锅一样,一个人深入鼠洞,不需要顾及同伴,行动确实很方便,可一个人要面对无数“凶饿”的变异老鼠,要么是在作死,要么是自信到了有些自恋的程度,这个穿黑袍子的人显然是后者,而且他就算自恋,也恋得有本钱,毕竟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那么多心脏。
不仅是他们,就连附近的士兵都交头接耳起来。
圈子里面那名士兵呆呆看着陈阵,他现在也已经很清楚,这人绝不是绣花枕头,“战斗会很快结束”这句话也不是狂妄的表现,现在回忆起中午陈阵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就已经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很强的自信,当时没能听出来,现在面前已经有了证据。
在交谈声中,响起了“借过、借过”的声音,围着的人站得很挤,有人要进来,就得用力推开,不少人被推得恼火,大声喝斥。
“挤个俅!”
“踩老子脚了!”
“什么东西!”
“娘的!”
一个壮汉伸手抓住了猫腰往里面挤的那人肩膀,但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抓住他的是跟在那人后面,一个相貌英俊,鼻梁挺拔的年轻人。
“干什么?你想打不成?”壮汉是个火爆脾气,放开肩膀一转腕,想要反扣住年轻人的手腕,但他放开肩膀的同时,年轻人也放开了他的手。
自己在空中画了个圈子,看起来有些可笑,壮汉觉得有些丢脸,恼羞成怒,刚想说话,忽然意识到周围很安静,那些刚才还在抱怨的人居然没一个再开口骂那个硬往里面挤的人,虽然脾气暴躁,但他不是个一根筋的人,伸向年轻人衣领的手凝在空中,缓缓转头看向身后。
那个穿黑袍、蒙黑布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静静站着,像只背后灵,系着麻布口袋的尼龙绳仍缠在左掌上,右手已经抬起来伸向壮汉的后颈,同样凝在空中。
壮汉的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结石猎人了,隶属于一个老牌的猎人队伍,对方的手离自己的后颈已经如此之近,他居然一点警觉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抓住那个年轻人衣领的同时,脖子会不会断掉。
可是缩回手来,不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害怕了么?打不过不要
紧,反正谁都不是天下第一,自己丢脸也不要紧,可失了他们团队的面子,后果就很严重了。
幸好那名士兵及时走过来,训斥道:“干什么,不许打架,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规矩,给老子把手放下来!”
猎人队伍相互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他虽然是在训斥,但给的是台阶,那壮汉听到后,慢慢收回了手,同时,陈阵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这数量不对啊,怎么这么多口袋?”段征明也不希望他们的名气是建立在冲突上的,见陈阵收了手,指着麻布口袋问道,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那壮汉也借着这个机会退到了人群里,看向士兵和段征明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有一只大的,我出来的路上还杀了一些。”陈阵拖着尼龙绳子,把口袋拖过来。
“那足够多了,走,交任务去吧。”段征明说着就要往猎人大厅里走。
“呃,几位请等等。”那名士兵急忙叫住三人,说道:“这血淋淋的袋子就别带到大厅里了,街上的血等下场雨就洗干净了,里面的血还得我们动手去擦,你们稍等一会,我去把人叫下来,在这里稍微清点一下就行。”
“也好。”段征明停下来,点了点头,等那名士兵快步走进猎人大厅,他对陈阵说起了他们那边的进展。
他和阳炎也没闲着,跑了一个下午,他们的钱买房子不够,租房子是绰绰有余的,可要开急救所,就得靠近城墙,而且地方还不能太偏僻,否则重伤员还没送到就死了,绕着梁城走了一圈半,倒是看中了一些合适的地方,可住户大多也是租房子住的,就算是房子的主人,也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租,要是能抢他们说不定早抢了,但房子这东西没办法带着跑,只能干着急。
“实在不行只能出高价了,正好任务完成,又能多些钱,结石卖一卖也是笔巨款,我就不信了,拿钱砸还砸不到个住的地方。”段征明无奈的说道。
那名士兵也带着任务的负责人下来了,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塌眉毛的中年人,正是先前段征明曾经见过那个,猎人大厅不同于别的部门,是开到午夜才关门的。
看到地上那五个血红的麻布口袋,任务负责人看了看段征明,又看了看陈阵,说道:“开始清点吧。”
陈阵俯身解开了系着袋口的尼龙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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