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好孩子！”李氏亲自上前去扶起沈君碧，脸色异常和蔼。
“谢过母亲！”沈君碧顺从的站起身，心中忐忑。
李氏伸出手抬起沈君碧下巴：“许久不见，君碧都长成大姑娘了！看这小脸，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分明是夸奖的话，但李氏慈和的眼神却看的她浑身不舒服，一瞬间想起毁容又被送去家庙的沈君雁，沈君碧越发肯定李氏定别有用意。
“你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李氏叹了一口气，神色变得落寞：“若是了君雁还在，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许给哪户好人家了。”
沈君碧低着头，不敢往下接话。她比沈君雁小上两三岁，但李氏说她到了议亲的年纪，她又怎敢反驳？
“听说你那娘家表哥也到了这个年纪……”李氏不多说，只这半句就让沈君碧白了脸。
她生母宋氏娘家几乎没有什么成才的人，多依靠她们在沈府的关系生活在稍微宽裕一些。她那娘家表哥，年纪不大吃喝嫖赌却学了个遍，每次惹上祸事，总让父母来寻宋氏。故而虽没见过那表哥，沈君碧却深知他的为人，更知晓他绝非良配。
“母亲……”沈君碧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欲坠，好不可怜。心中却恨透了李氏。她一个庶女，婚嫁之事全掌握在嫡母手中，若李氏真把她许配给了那娘家表哥，虽会有闲言碎语，可别人也说不出李氏的大错。这也是她明明比沈君雁聪明，却还要跟着她当个小跟班的缘故。本来沈君雁落到这个下场她心里畅快的很，却不曾想自己马上就遭此横祸。
“傻丫头，一句玩笑话你也当真！”李氏笑盈盈抹去沈君碧脸上的泪，心里却厌恶至极。宋氏是这副模样博得了老爷的怜惜，这丫头虽容貌与宋氏不同，但言行举止，处处都让她想起了宋氏。指尖触到沈君兮细滑的皮肤，李氏心中厌恶愈深，凭什么她的雁儿遭了这么大的劫难，这小贱人却能安然无恙。
沈君碧很快止住眼泪，心却没有放下来，她摸索着李氏的心思，试探性地道：“娘亲是想起姐姐了吗？姐姐福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好起来的。”
见沈君碧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接话，李氏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瞬间想起了她还在城外家庙里还在受苦的雁儿，她眼眶微红，声音也哽咽起来：“雁儿自小养在沈府，吃的用的无一不是最好的。如今去了那种地方，指不定受了多少罪。一想起雁儿，我的心就和刀割了一样疼。我可怜的雁儿啊！”
沈家家庙里环境虽然不比沈家本家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沈君雁一个长房嫡女，在那里莫非还能受了亏待。
沈君碧这样想，眼眶却也跟着红了起来，一面安慰李氏一面表达自己对姐姐的思念之情。
好半晌李氏回转过来，她欣慰的拍着沈君碧的手，道：“你们姐妹如此情深，我心里欣慰了不少。雁儿受此磨难，想必君碧你也是感同身受吧！”
谁想和她感同身受！
沈君碧知道李氏这次找她的目的就要浮现出来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我恨不得以身替代姐姐，也免她受这种苦。”
“好孩子！”李氏道：“那害了你姐姐的恶人，你也定然是恨之入骨吧！”
沈君碧心里一突，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情：“恨之入骨也没有办法呀！图颜郡主是南楚摄政王的女儿，如今又在驿馆里被严加保护，我想做些什么，你没办法出来呀！”
李氏心中一声轻哼，果然只是说得好听。她面上不显，道：“图颜郡主是南楚使臣，陛下已经责罚过她，我又怎么会再想做些什么呢？”
沈君碧心里一松，毕竟道行不如李氏，也显现在神色上。
李氏心中越发不满，脸上却依旧和蔼：“再说了，我雁儿受这种罪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来历不明的野种！”
来历不明的野种！沈君碧心里一惊，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她心头。
“若不是那沈君兮同图颜郡主结了仇，又怎么会牵连到我的雁儿！”李氏眼眶又红了：“雁儿好心请你们去天香楼吃饭，她却这样恩将仇报。每每想起此事，我的心就疼的厉害，简直是夜不能寐呀！”
明明沈君雁贪心收了图颜郡主的东珠项圈要和她合谋。沈君碧当时虽然不在现场，但事后那时情景可是被府里的丫鬟仆役传了个沸沸扬扬，到沈老夫人发了脾气打卖了一批人才停止下来。
见沈君碧顺从中隐隐透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李氏心中恨极，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些日子我心疼的厉害，精力也有些不济。可却也不能为此耽误了君碧你的婚事，我无闲去相看人家，想着你那娘家表哥虽然现在还没个正经差事，但毕竟知根知底，也算的上配你恰好。不如改日就定下来，也免得日后我身子不好耽误了你。”
沈君碧脸色煞白，深深咬着嘴唇。她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舅舅舅母上门时好话里都掩饰不住表哥不堪的话语，一会儿又浮现出沈君兮冷冷清清却又偏像是看到人心底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见沈君碧沉默，李氏添了最后一把柴火：“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是个吉日，不如请你娘舅一家上门来商议吧。”q8zc
“别……”沈君碧一声惊呼，勉勉强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沈君兮这样害了姐姐，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娘亲放心，我定让害了姐姐的人付出代价！”
李氏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和雁儿姐妹情深，浑似一对亲姐妹。我想着改日把你记在我名下，也不枉你对雁儿如此情深？”
记在李氏名下？沈君碧眼睛瞬间睁大，心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似的。嫡女和庶女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一字之差，就差之千里。庶女和嫡女相看人家时的对象，几乎说得上是截然不同。若说沈家嫡女可以嫁给朝中大员，那庶女能嫁的，最多只是七品小吏了。
李氏的话，怎么能不让她心动。沈君碧深吸一口气，道：“母亲放心，我一定让那人付出代价！”
把沈君碧前后的转变看在眼中，李氏笑着道：“那我就等君碧的好消息了。”
沈君碧跨出李氏房门门槛，朝着濯墨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沈君兮，莫要怪我，要怪你就去怪李氏吧！
“夫人，你真要把
这小蹄子记在名下？”沈君碧走后，李氏身旁一个丫鬟给她斟了一盏茶，轻声问道。
“如果此事她真的做成了，把她记在名下又何妨？”李氏喝了一口茶，不在意的说道。
“可她是宋氏的……女儿啊！”丫鬟有些不解，在老爷后院中，夫人不是最讨厌宋氏吗？
“他傻你也傻？记得我名下，就成了嫡女吗？”李氏轻笑道：“别人家就算把庶子庶女记在名下，也是打小就抱过来，这才勉强算得上是嫡子嫡女。沈君碧生母尚在，又不是打小就养在我身边的，就算现在记到了我名下，也无非就是好听一点儿，哪算得上什么正经嫡女？她配和我的雁儿做亲姐妹？”
“原来如此！”丫鬟恍然大悟：“还是夫人高明，一点儿甜头就把那丫头使唤的团团转。”
这边沈君碧回房思量着如何除去沈君兮，李氏等着大戏登场。那边却是七日已到，越间将要离京了。
一家人出了城，在城外停了马车。
各人轮番同越间告了别，谢意如眼眶微红，在一旁有些哽咽。她知道此次一别，就可能是永别了，但她绝不能阻止越间为师尊，为同门报仇。
轮到沈君兮，她没多说什么，只拿出一大包药粉递给越间。
越间这几天也是见识过她在毒药上无与伦比的天赋，接过药粉时手都有些发颤，生怕一不小心粘在手上，再一看原本好好的一只手只剩下白骨。
这几日沈君兮从厨房里拿了兔子，鸡各种小动物试毒，处理尸体的时候越间都不忍心多看上几眼。
后来厨房里传出了府里来了个专偷食材的贼，沈君兮又开始拿濯墨院的老鼠做实验。越间堂堂一个武林高手，却被这小丫头使唤着满院子捉老鼠，那种感觉，简直是无以言表。
不过几日的功夫，濯墨院的老鼠也绝迹了。
“这些都是我这几日试过的药粉，名字在上面都标明了。”沈君兮解释道：“你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人，也别顾着讲什么江湖道义，能用就用。”
越间沉重的点了点头，对自己将要对付的敌人，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同情。
“此去珍重！”沈君兮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吐出这四个字。
越间眉眼飞扬：“若有机会，我们定会再见！”
说完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沈君碧在房间里冥思苦想，忽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有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