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唐英杰跟应天佑面面相觑，卫司爵却嗤笑一声：“字面上显示程瑾萱。”
可是他有查过，那么一笔巨款，只在程瑾萱的账上呆了不到一个小时，然后就不见了。
五百亿，就这么不见了？要说这中间没有猫腻，他都不会信。
可是到底是谁？能知道程瑾萱可以拿到这一笔钱的人很多，可是能替她拿到的，却不多。
字面上？应天佑现在听懂了。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件事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爵少，现在要怎么办？深城那边管仲伟可还等着呢。我们——”
“安排一下，我们先回国。”
“好。”
应天佑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唐英杰有心想再说什么，却在应天佑的示意下跟着一起走人了。
出了门，应天佑对上唐英杰的眼：“你说，这事会不会是程瑾萱已经知道了，所以故意设计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程瑾萱有可能知道爵少要用这笔钱，所以她故布疑阵，然后把钱转走。到时候——”
“不像。”唐英杰看人不敢说十成十的准，但七八成还是有的：“如果程瑾萱知道这事，不会是现在的光景。”
也是。应天佑不作声了。只是脸色一下子就跟着冷了下来：“那现在怎么办？管仲伟那边还逼得很急。老爷子又是那样的态度。爵少现在内外交困。只怕是——”
到时候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这么些年了，他们也算是跟着卫司爵的老人了。如果事情真向着那个方向发展，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的。
“是啊。我现在就担心。爵少会感情用事。”
当年卫氏的情况是何等的艰难？要不是爵少一力站出来，把卫氏从那些内部的勾心斗角中引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谁又能知道？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越老越糊涂，不但现在想着整倒爵少，还想要架空爵少的权利？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也担心。”
两道声音伴着脚步声远去了。他们走后，在卫司爵隔壁的房间门被人打开，里面赫然是连涵语的脸。
……
应天佑本来安排好了，晚上就可以飞回深城。
不过也就那么巧，下午开始，巴黎下起了暴雨，不要说是卫司爵的私人飞机了。就连原本的航班也受到了影响。
卫司爵一时没有办法回国，只能等天气转好才可以飞。
不能回国，他却没有想着给程瑾萱打电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本来避开她来瑞士取钱，就已经让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又发生这样的情况。
卫司爵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让他头大的局面。
晚餐时间到，卫司爵拒绝了应天佑提议让人送餐上来，而是自己下了餐厅。
司爵并没有多少胃口，叫来服务生点了套简餐。目光看着外面的暴雨倾盆有些出神。
“咦？司爵？”
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看他们符合你，卫司爵转过身，发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连涵语？
“好巧啊。”
见到卫司爵不说话，连涵语也不介意。她今天没有偈上次一样穿着一身白裙。
简单利落的赫本款黑裙让她看起来比平时要优雅得体。合适的妆容，适宜的笑，卫司爵微微拧眉，却还是对着她点头示意。
“好巧。”
“是挺巧的。”连涵语笑了笑，目光看着卫司爵：“你上次的伤好点了吗？没事了吧？”
那已经很久以前的事了。卫司爵突然感觉，好像上次受伤到现在，真的过去很久了。
“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
“你一个人？”连涵语看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恩。”
“我也是一个人。”连涵语微微一笑，指了指卫司爵对面的座位：“我可以坐下吗？”
卫司爵略一点头，倒是没有反对。
连涵语坐了下来，有服务过来让她点餐。
极巧的，她点了一份跟卫司爵一样的简餐。点完之后她看向卫司爵：“司爵点了东西吗？”
“恩。”
卫司爵不欲多说，事实上他不认为连涵语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不过现在卫家跟连家有合作，而卫家现在诸事缠身，他并不想跟连涵语闹得没脸。
“我父亲在这边有投资。这几天刚好我来这边办一些公事，没想到会碰到你。”
连涵语知道卫司爵这人城府极深，心思又重。她要是不说明一下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怕卫司爵是会怀疑她的凭空出现是为什么。
卫司爵不作声，连涵语又笑了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们卫氏行动力强悍，我又怎么可能有空闲抽出手来？”
毕竟现在卫连两家的合作，连涵语也有负责，她可不想让卫司爵认为自己闲着不做事。
卫司爵依然沉默，连涵语也不介意。卫司爵若是看到她一反常态，变得热情有加，那才会让她感觉不正常。
“本来今天下午订了机票都打算走人了。谁知道下这么大的雨。”
连涵语看了眼外面，似乎是有些纠结：“公司还有很多事，看这样，只怕回去要耽误不少了。”
这句话倒是让卫司爵的目光跟着一起看向了外面。他好像已经有四天没有见到程瑾萱了。
四天？还是五天？
夜深人静，程瑾萱明媚娇艳的脸，也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越出现，他就越纠结。也就越觉得自己——
“司爵？”
连涵语刚才叫了两句，都没有得到卫司爵的回应。放下膝盖上的手揪在一起，脸上却是丝毫未显。
回过神，对上连涵语带着关切的目光。他收回视线，想到她刚才问的问题：“我也是要等天气好了才回去。”
“这是自然。现在天气这么恶劣，也没办法飞啊。”
连涵语在几天前就到了法国，不过她的人来了法国之后，就没有发现卫司爵的踪迹，更没有发现他
的入住记录。
她想卫司爵一定不在这里，是在别的地方。
找不到人，她也不急。不过确实是有些疑惑的。
卫司爵为什么要绕一圈呢？为什么要装作先飞来法国？她还有没有机会找到他？跟他相逢？
这几天她让人密切关注这边的入住情况。当然，她心中清楚，只要卫司爵没有回去，总有机会。
但是她现在更好奇，他消失的那两天，去发哪？她心中好奇，却不会问出来。
反而淡淡的看着卫司爵，神情温柔，不带一丝侵略姓。
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两家公司的合作上去。卫司爵神情也跟着认真起来。
他就算是不喜欢连涵语，但也不能否认这个女人的手腕不错。对生意场上的事也是颇有见地。
尽管如此，他却从来没有拿连涵语跟程瑾萱放在一起比较过。
程瑾萱能力也很强，他相信如果程瑾萱有像连涵语这样的后盾，成就不会比连涵语要低。
只是现在程瑾萱处处受限，没办法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罢了。
窗外暴雨倾盆，雨势越来越大，明显没有要停的迹象。而餐桌上两人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至少表面如此。
等就天佑接到国内的电话，想要告诉卫司爵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脚步一顿，应天佑突然就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一通电话能不能，应不应该去告诉卫司爵。
程易风存在瑞士银行里的钱被人转走，管仲伟接连向卫氏发难。
卫建德现在不但不出现帮卫司爵，甚至在暗中当推手，放任自己的两个儿子为难卫司爵。
种种种种，已经让卫司爵现在的境遇变得十分不妙。
偏偏卫司爵不肯向卫建德服软，一不愿意跟连家联姻，二不愿意放弃程瑾萱。
这已经惹得卫建德十分不快了。如果眼前卫司爵可以想明白，愿意跟卫家联姻，那么就会是好事一桩。
至少可以解决掉卫家眼前的困难，也可以让卫司爵不再处于被动。
电话那一端的吴志飞还在等应天佑的答复，他从餐厅里退了出去，执着手机的身影缓缓走到了角落里。
“这件事情你们不要管。对，不要管了。你们也不需要做推手。只要旁观就可以了。”
“可是——”吴志飞有些担心，要是让爵少知道了，恐怕不会善了。
“没有可是。你相信我。等爵少回来，说不定就会改变心意了。”
已经败落的程家小姐，现在连钱也没有了。和连家的千金，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相信谁都知道怎么选择。应天佑相信，就算是卫司爵有一天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
吴志飞不作声，他曾经跟着卫司爵与程瑾萱一起出差。那次工厂之行让他感觉卫司爵对程瑾萱只怕没那么简单。
可是现在应天佑却是这样说，他也不好说什么。
挂了电话，想着自己收到的消息。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志飞起身去找华天成。想跟他商量一下对策。
他始终相信，卫司爵对程瑾萱一定是跟其它女人不一样的，而他实在是很难得看到卫司爵那么在意一个人。
现在，他们是不是应该先把程瑾萱捞出来？
……
程瑾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被关进来已经一整天了。
按说二十四小时如果有人保释，对方又没有证据，她就可以先出去。
但是程瑾萱想到那个监控。那个让她百口莫辩的监控。昨天程家的专属律师，曾经为她提供咨询的周律师已经来过了。
证据对她确实是非常不利。本来只是一点简单的争执。更何况她还有证据。
她已经让周律师去她家里拿来了手机，证明那天是宋霏霏先挑衅的。
但是有证据不管用，监控更有力。她那一记明明是挥开她的手，看起来却像是推开宋霏霏的动作，足以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现在甚至要庆幸，宋霏霏只是伤到了头，没死。不然——
想着周律师的话，故意伤害罪，视情况而定。可以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如果情节恶劣的，对对方千万了重大伤害的，甚至可以判十年以上。
她不怕坐牢，真的不怕。可是她怎么能坐牢呢？
不要说十年以上了，就算三年好了。三年的时光，都要消耗在监狱。她的事业要怎么办？她的仇呢？要怎么报？
想着程易风跟许竹青还有弟弟的枉死，她就觉得整个人像是在火上烤一样，又怎么会让自己坐牢？
三年，能改变的事太多了。到时候不要说报复了。有可能现在她有的局面，都会失去。
这绝对不是程瑾萱愿意看到的，所以当周律师再出现的时候，她有让他给卫司爵传个话。
她知道卫司爵现在在外面，不过上次去处理工厂的事，她有留下吴志飞几个的电话。
事实上她并不愿意去麻烦卫司爵，但是她现在人在里面，而卫司爵能做的事比她要多得多。
她只需要让卫司爵去调不同角度的监控，到时候自然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看着眼前的环境，这次她算是运气不错。宋家人倒是没怎么做手脚。干净的囚室，只有她一个人。
伙食虽然不怎么样，好在也能入口。经过了上次之后，程瑾萱已经淡定得多。
这样的淡定之中，她对卫司爵的思念也越来越重。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过一个人。上一次进来时，她还可以放任自己随遇而安。
现在却好像不能了。她会有期盼，有期待。她会去想。想那个男人现在在哪？
想那个男人现在在做什么？思念来得太猛，她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每天看着那扇小窗，就在心里想，卫司爵是不是能找到新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后他有如天神一般的降临，把她从这里带离。
她想，他其实帮了她很多次了。不管是上次，还是上上次。如果这次他再帮自己，那她又欠了他一个好大的人情。
或许，她还人情的方法，也只剩下了以身相许这一条。
。
这样想想，程瑾萱竟然觉得有些期待起来，就连这小小的逼仄的囚室，也不能让她生出不满与不快。
只是终究有些无聊。又没有纸笔，也没有电脑。她这会倒是灵感涌现不断，总有画图的冲动。
眼前的条件却不允许，她有些遗憾的看向窗外。没关系，她总会出去的。一定会，一定。
……
卫司爵要上楼的时候，才发现连涵语跟自己在同一层楼。
不过他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这上面是总统套房，就这么两三间，以连涵语的家世，住这样的房间也是正常。
更何况——
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连涵语身上，她的出现是真的巧合？还是刻意？
他不必多猜，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跟连家撕破脸的时候。
当天他们没有飞成，第二天，巴黎依然是大雨，航班延误，卫司爵这样的私人航线想要起飞也是不行。
于是这一天，卫司爵又有了跟连涵语不断偶遇的机会。
对此，卫司爵已经不去猜想了。这天晚上雨已经小了很多，连涵语提议要去看一下雨中的塞纳河。
卫司爵略做思考之后，倒是同意了。
不管连涵语想做什么，他已经心里有数，自然不可能真让对方得逞。
夜晚的巴黎，景色优美。夜色迷人。卫司爵跟连涵语漫步在法国街头，细雨迷朦，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从头到尾连涵语都没有说什么过度的言辞，最多就是把话题引到合作上，还有引到现在商场上的一些问题上。
她名校出身，学的又是这一方面。某些方面倒也算是有些见地。
卫司爵也能搭得上话，倒也不觉得有多难过，或者是为难。
只是这天回去之后，卫司爵终于还是想起来联系程瑾萱。
有些情绪是不能压抑的，越是压抑，越是想。越是不想联系，内心渴望见到那人，听到那人声音的愿望就越激烈。
程瑾萱的手机打不通。有些意外，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中国的早晨了。
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到爵世皇庭。接电话的人是卫叔。
他告诉卫司爵，程瑾萱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就回了自己的住所。有打电话过来交代说她回来。
卫司爵微微拧眉，内心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想给程瑾萱工作室打电话，算算时间又还没有到上班的时候。
想来想去，他只好先挂了电话。反正明天他就回去了。等他回去，就可以见到程瑾萱了。
卫司爵下飞机的时候，是跟连涵语一起的。
她本来要订机票，问卫司爵几时回去。后来不知道是应天佑还是唐英杰说漏了嘴。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她能不能搭个顺风飞机？
都是合作关系，卫司爵不可能做得太明显，到底没有拒绝。
于是连涵语变成跟卫司爵一起回来了。飞机降落在深城机场时，已经是深城的晚上了。
卫司爵看到来接他的卫东几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想往家的方向赶。
同时来接他的，除了卫东，还有吴志飞。他看到卫司爵明显是有话说，可是看到跟着卫司爵一起出现的连涵语时就闭嘴了。
连涵语也是个人精，看到吴志飞这样，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有事要跟卫司爵说。
她站在那里，对着卫司爵欠了欠身，笑嫣恬静自然：“谢谢司爵让我搭了顺风机，这一路飞行司爵应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也回去休息了。”
“你随意。”
卫司爵脸上的神情算是温和，声音客套中透着疏离。一如这几天一直以来的他的态度。
连涵语也不恼，对着其它几人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先离开了。
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要让卫司爵送她，这个分寸倒是把握得很好。
不过这些细节，卫司爵是不会去在意的。他这两天全部的精神，都在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困难。
卫司爵上了车。吴志飞就要跟着上车时，被应天佑拉到了一边。
“你想干嘛？”应天佑前天就听说了程瑾萱的事，不过他真不认为这是说出来的好时机。
“不想干嘛。”吴志飞看着应天佑，神情一冷：“有些事情，总要让爵少知道吧？”
“你想清楚，现在爵少跟连小姐进展不错。你确定你要当这个恶人？”
应天佑的话让吴志飞皱眉，想着刚才看到连涵语的情形：“不是吧？我看连小姐跟少爷没什么啊。”
“那是你看。我告诉你，程易风的钱，不是那么容易拿的。钱已经没有了。”
“什么？”
这下轮到吴志飞诧异了。应天佑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摊了摊手。
“事情就是这样，你确定你还要去做这个好人？”
吴志飞无话可说，目光看着坐在车里正要离开的卫司爵，顿时沉默了。
卫司爵回到爵世皇庭时已经是晚上，他正要进门，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示意卫东几个掉头，往程瑾萱住的地方去了。
目光看着窗外，心情有些微妙。
钱不见了，这件事情他却是不能再瞒着程瑾萱了。只是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情时，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跟表现？
这几天总有一种胸闷的，不舒服的感觉。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最终还是违背了他最初的想法。跟他想要保护程瑾萱的念头背道而驰。
程瑾萱的家里没有人，打她手机，再次打不通。卫司爵的脸色这下已经开始变得很难看了。
微冷的眸光看向了身后的卫东几个：“人呢？”
“不知道。”卫东几个垂下头，倒是一致不出声了。
卫司爵脸色阴沉：“去找，今天要是找不到人，你们也不用来见我了。”
卫东几个面面相觑，最后只留下卫北，剩下三个去找程瑾萱了。
卫司爵重新回到爵世皇庭，他刚刚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卫南就回来了。
听到卫南带来的消息时，卫司爵原来拿在手里的手机差点就掉在地上。
他收紧了掌心，转过身看着卫南：“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就
是——”
卫南有些语塞，卫司爵走之前也有让他们去保护程瑾萱，只是她不喜欢人跟着，他们只好作罢。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都难辞其咎。
程瑾萱确实是不喜欢人跟着，但是这不表示他的人就可以完全不关注她。
“三天了，三天的时间，你们竟然不知道一点消息？难道她没有回家，没有去公司，你们就可以这样随意吗？”
卫司爵实在是很难不去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几天不在家，程瑾萱竟然就进了警局？
怪不得他一直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原来——
心头涌起无尽的焦虑，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程瑾萱给带出来。
卫南垂头不语，卫司爵这时也顾不上处理这些人了。越过他就往外面走去。
卫南见状，只能是跟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路下楼，声音也没有停：“少爷，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也过了探视的时间了。还有——”
话到一半的时候，卫南的声音突然就顿住。目光看着在这个时间还出现在了卫家的人。
他下意识转过脸去看卫司爵，卫司爵早已经站定，目光阴沉的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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