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珊知道,如果她此时问的是陈绍祁完全不在意的女人的话,以他的个性,根本连个“嗯”都懒得说。
“你好像很喜欢南船长。”
“不是好像。”陈绍祁站起来,抬脚一踢,折叠椅轻轻合拢,他拎了起来,“赶紧吃,吃完开工。”
他说完就往回走洽。
王佩珊被撂在那里,想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追到了之后该说什么。继续说南姣这个话题,她不想,他也不是很乐意同她讲的样子,又何必。
陈绍祁的步伐在大风里依然矫健,没有等她的意思钤。
王佩珊撕开酸奶盖,慢慢喝了一口,然后回味起陈绍祁的话。不是好像,那就是确定很喜欢。
她的心有点凉。
认识陈绍祁这两年里,虽然他身边总有女人环绕在侧,可是她看得出来,那都是有尺度的逢场作戏。
娱乐圈是个名利场也是风月场,有时候女人都无法独善其身,又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手握无数好资源的帅气名导。
女人喜欢他那是无可厚非的,就像,她也喜欢他。
可是陈绍祁呢,他深谙这个圈子的游戏法则,对谁都是游刃有余的,王佩珊从未见过他对谁真正动过情,也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在言语上如此庇护,如此肯定,如此上心。
“佩珊。”副导演遥遥朝她挥手。
王佩珊应了声,开始往回走,手里的酸奶她喝了一口就不碰了,太酸了,酸的她胃难受。三明治和包子已经凉了,她也没打算吃。她最近,又开始吃不下饭了,晚上也睡不好,心神不宁的,助理和经纪人很着急,她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佩珊啊。快过来。”
“来了来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扬起笑脸,朝着副导演跑过去,“我这不是刚吃完早餐么,着什么急呀。”
副导演看着她的笑容,眼神荡漾。
“我不着急,就是怕那里风大,把你给吹感冒了。”
王佩珊眨眨眼:“吕副导可真是贴心啊。”
副导演挠挠头,脸都红了。
他们一道往回走,化妆师和造型师们正在等着王佩珊。王佩珊朝大家笑笑,互道了早安,才进旁边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化妆。
外面大家都在聊天,她听到有人夸她脾气好性格好,逢人就笑讨人喜欢,不像是隔壁的那个白妃儿,整天板着脸跟谁欠了她二五八万一样,大牌的要命。
王佩珊坐在镜子前,看着镜面里自己那张灿烂的笑脸,心情却很压抑。
和善开朗乐天还漂亮,她应该是人生大赢家的人设,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快乐。
洛子光最先化好了妆,他原本想和白妃儿聊会儿天,可白妃儿张嘴就和他抱怨这里的条件不好,想快些结束回川城去。洛子光不想听这些消极的话,索性先出来了。
陈绍祁一个人坐在监视器后面闭着眼睛养神,洛子光过去,坐到他身边。他没出声,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的,可陈绍祁还是睁开了眼睛。
“陈导昨晚没睡好吗?”洛子光问。
陈绍祁笑了一下,没答,只是抬手挤了挤眼窝,反问他:“下了船感觉怎么样?在这里住得惯吗?”
“我没那么多讲究,住的挺习惯的。”
陈绍祁拍了拍他的肩膀。
洛子光又问:“宋公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
“大家都说宋公子就是个事儿妈,还真是。”
陈绍祁点点头,开玩笑:“感觉比养了个儿子还让我糟心。”
洛子光哈哈大笑起来。
阳光的温度渐渐起来了,海上的风也小了点。
很快,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各就各位了。小胖把陈绍祁的鸭舌帽拿来,陈绍祁扣上帽子,脸藏进阴影里,表情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
洛子光觉得,陈绍祁一工作,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种全情投入又认真严谨的状态,很能感染人,也很帅。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才舒心又充满了动力。
这场戏,讲的是白妃儿所饰演的女主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必须离开她深爱的这片海,离开留下守护海洋的男主。等她上了父亲的皮卡车决定离开的时候,洛子光饰演的男主突然出现,男主为了对女主表达心意,挽留女主,一路跟着皮卡车狂奔怒吼。
王佩珊饰演的女二号苦恋男主,因为担心男主会为情做傻事,她一路默默跟着男主角,最终却体弱晕倒在地。男主为了送王佩珊饰演的女二号去医院,彻底和女主错过。
戏一开场,洛子光状态极好,他将男主那种愤恨,不舍和爱意表达的淋漓尽致。一边跑一边吼这一段戏,他在表演时脖颈间青筋必现,眼神深情而有力,特别走心。
洛子光的情感带动了白妃儿,白妃儿的哭戏也有很大的进步,表现出了强大的爆发力。
他们配合的极为默契,呈现出来的画面感除了凄美,还带着一丝爱而不得的惨烈,甚为感人。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感慨,这部戏将是洛子光的转型之作,也是他演艺生涯的分水岭,从此,他将摘掉“面瘫”这顶帽子,成为真正的演技派。而白妃儿,遇强则强,她和洛子光在戏里迸出来的花火,也会让她有一个全新的蜕变。
王佩珊是最后出场入镜的。因为化妆师给她的妆容做了处理,她看起来很虚弱,往风里一站都要倒的样子,与女二号的形象特别贴合。
洛子光在奔跑的时候,王佩珊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但都在镜头里。
眼看着白妃儿所乘坐的皮卡车远去,王佩珊的脚步渐渐虚晃,最后,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尘土飞扬。
她的表演特别逼真。
“cut!”
陈绍祁大叫一声。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鼓起掌来,洛子光在掌声里回过身来,朝大家鞠了一躬,笑得腼腆,与刚才那个悲情的男主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佩珊还趴在地上,她的助理拿了外套,一边鼓掌一边跑过去搀她。
大家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啊!”忽然,王佩珊的助理发出一声大叫。
/>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转头看着她。
王佩珊的助理跌坐在地上,慌乱地挥手:“佩珊!快来人啊!快来人!佩珊是真的晕倒了!”
大伙都一愣,没反应过来。
陈绍祁掀了帽子站起来,快步朝王佩珊跑过去。
王佩珊紧闭着眼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看起来有点吓人。
陈绍祁一把将她抱起来。
“送医院。”
南姣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菜都凉了,陈绍祁还没回来。他没说今天什么时候收工,她也没问,只是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回来了。
大概是有夜戏吧,南姣想。
她把菜放到锅子里,热起来。
从厨房出来,天都黑了。她穿过大厅,看到宋明柯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你好点了吗?”南姣主动和他打招呼。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今天一天,宋明柯都避着她走,估计是怕她尴尬。可是,他不知道,他做的这样明显,她更尴尬。
“哦,好多了。”宋明柯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
“这两天的粥有点清淡了,等你好了,明天给你做点其他好吃的。”
宋明柯撸了把脸,有点感动:“姣姣妹妹,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说实话,除了我妈,这个世界上还从没有一个女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
南姣忍不住笑起来:“行了,别夸张了。”
“真的。”宋明柯强调,“上次我晕船你给我煮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南姣怔住。
“不过我后来知道,你那是心地善良。”
“不是我心地善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住在这里,陈绍祁付了很多钱,相较于你们给的报酬,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宋明柯赶紧摆摆手:“没关系,陈绍祁不差钱。喔对了,说起来,他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吃饭了。”
“怎么了?”
“今天佩珊妹妹在拍戏的时候晕倒了。”
“晕倒了?”南姣蹙眉:“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好像就是没吃早饭贫血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中午我给小胖打电话的时候小胖和我说的。听说当时正拍着戏呢,大家都吓坏了。幸好绍祁在,他当机立断,抱着人就去医院了。”
南姣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脑海里却自动闪现了陈绍祁抱着王佩珊的画面。
难怪这么晚都没回来。
“好,我知道了,反正我也没给他做什么菜。”南姣拍拍宋明柯的胳膊:“你早点休息吧,我先上去了。”
宋明柯应了声,又补了句晚安。
“晚安。”
南姣和宋明柯分开之后,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转道去厨房,将为陈绍祁热在锅子里的菜都端了出来,放在罩子底下。
厨房的窗玻璃上蒙着一层热气,她的影子倒映在上面,模模糊糊的,但仍能看出一股子别扭劲儿。
南姣上楼先去南景房里坐了下,陪南景说了会儿话。
南景已经知道南钢生病的事情了,南钢也向她解释了自己和冯素九的关系。为此,她格外自责昨天的事。
南姣开导了她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南景痛哭收场。她知道南景在怕什么,她是怕自己伤害了冯素九,也怕自己的父亲会像母亲一样突然离开她。
从南景房间里出来,已经九点多了。南姣打扫了一下屋里的卫生,又洗了一个澡,等停下来,已经将近十点半,可陈绍祁还是没有回来。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今晚都会留在王佩珊那里不回来了。
南姣不想管他,直接关灯睡觉。
约莫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南姣依旧很清醒,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陈绍祁。忽然,楼下房间传来了凳脚撞地的响动。
他回来。
南姣看了看手机,都十一点了。
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房子隔音效果差,再加上夜深人静,一点点声响都能放大好几倍。她侧卧在床上,听着他在楼下房间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心,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去洗澡了。
南姣换了个姿势,又伸手去摸手机。
房间里黑乎乎的,手机的光印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的眼睛。她打开了百度的网页,在搜索框里输入“陈绍祁”这三个字。
屏幕上,瞬间跳出很多相关网页。
南姣挑了最上面一条链接点进去。里面有陈绍祁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打着领结,耀眼奢华,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模样,比明星更明星。
她往下翻了翻,下面是陈绍祁长长的作品列表和辉煌经历。
娱乐圈最杰出的青年导演,最具商业价值的导演,福布斯榜上最年轻的导演,《时代周刊》年度人物……
媒体对于他,极尽褒奖。
南姣还看到他和王佩珊的绯闻。
《江南拥抱》播出之后,曾有记者拍到陈绍祁和王佩珊一同出入医院。对于这条新闻,两位当事人均没有在公开场合正式回应过媒体,所以,娱乐圈至今流传着王佩珊曾为陈绍祁怀孕流产的八卦,真假难辨。
王佩珊曾向南姣反复提起过《江南拥抱》这部电影,南姣当时就猜到了,这部电影对王佩珊来说,肯定意义匪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意义。
手机要没电了,南姣正要退出网页,忽然又扫到了什么。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楼下的人洗澡回来了,她听到他的咳嗽声。
屏幕彻底暗下去了,关于陈绍祁的一切都消失在她的眼前,可刚才那行字,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陈绍祁,毕业于川城电影学院。
“你叫什么名字?”
“南姣?”
“是挺难交的。”
“你挺专业的。”
“你挺专业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
“那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你父亲。”
……
南姣睁眼到天亮。要让说失眠的理由,她说不上。反正,一整夜思绪都是乱糟糟的,越理越找
找不到头,越理越清醒。
早餐是南景做的。
南姣起床之后,直接端着洗衣盆去了河边。她一般不会这么早去洗衣服,因为不想遇上村里那些洗衣服的大妈。可今天,她更不想遇见的,是陈绍祁。
出门右拐走几步就是月牙河,月牙河因为形似月牙而得名。河水很清,河上有座石拱桥,桥下有块长长的石板,平时大家都来这里洗衣服。
南姣来得早,石板上只有村口的卢大娘在,卢大娘正俯着身,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兴高采烈地仰起头,一看是南姣,笑容僵了僵。
“哟,南姣啊,来洗衣服啊。”卢大娘同她打招呼。
南姣微笑着点点头。
卢大娘把自己的盆帮边上挪了挪,给南姣腾了个地儿。
南姣蹲下来,把盆里的衣服倒在石板上,将盆子放到水里漂了漂干净,放到一边,然后开始漂衣服。
“你爸最近怎么样了?”卢大娘问。
“挺好的。”
“挺好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他呢。”
“谢谢。”
“听说他把船都交给你了?”是试探的语气。
“嗯。”
卢大娘看着南姣,意味深长地笑笑:“你还蛮能干的,要换了一般的姑娘,估计愁都愁死了。”
南姣也笑笑,没作声。
卢大娘已经洗完,她端起自己的洗衣盆,对南姣挥挥手:“我好了,你慢洗啊。”
南姣应了声。
卢大娘上了桥,走得飞快。
河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南姣起伏的身影。
四周很安静,比起刚才那样的看似温情脉脉地关怀,她更喜欢这样的安静。
洗到一半的时候,桥上又传来了脚步声。
南姣以为是村上其他的人,一抬眸,却看到陈绍祁伏在桥栏上,正对着她笑。他穿着浅色的毛衣,衣袖上卷着,手表在晨光下莹莹闪光,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南姣问。
他眨眨眼,指着她手上的内衣,恍然大悟:“原来你里面是这种风格。”
南姣愣了一下,赶紧将内衣藏到衣服堆里。
去他的温润君子,他就是个liu/mang!
“bian/tai!”她骂。
“你衡量bian/tai的标准有点低。”
“低了正好配你。”
“这么说来为我量身定制的?”
“美得你!”
“没人说我美,一般大家都习惯说我帅。”
“……”
他从桥上下来。
南姣红着脸,不再理他。
陈绍祁也没在意,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他头顶是蔚蓝到仿若透明的天,脚下是翠绿到发亮的草坪。而他,就像这两抹颜色的连接点,动一动,都能改变乾坤。
南姣从未觉得洗衣服是件如此艰难的事,陈绍祁刷新了她的认知。
“你到底来干什么?”
“晨起锻炼。”
“撒谎。”
他不耐烦了:“那就当我是特地来找你行不行。”
南姣手上的动作一顿,阳光晃过来,好像照进了她的心里,暖洋洋的。
好不容易把所有衣服都漂洗完了,南姣刚站起来松一松酸溜溜的腰,就听到桥上又有人过来了。她看看陈绍祁,想着等下该怎么和人介绍这个男人,可桥上的人并没有看到他们,也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听说南钢家的丫头刚在这里洗衣服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干嘛这样神神叨叨的?”
“你没听到卢大娘说嘛,刚才和她说了几句话,回家就栽了个跟斗,险些把手肘摔断。”
“这么邪乎。”
“那当然啦,难道你不知道,自从她进了南家之后,南家一家都遭殃啦。先是南钢的老婆意外溺死了,现在连南钢身体那么好的人都得癌啦。”
南姣的手紧紧握着拳,指关节泛白。
陈绍祁动了动,刚想上去,南姣立马扬手,按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动。
“咦。你别说了,怪渗人的。东村的阿莱,前两天还说她漂亮,想追她来着哩。”
“追她?省省吧,来路不明的女人,讨她做了老婆,那还不得被她克死啊。”
“……”
桥上的人渐渐走远了,那些恶毒的声音也飘远了。
陈绍祁看着她。
南姣松开了手,表情干枯得有些可怕。
“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她的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
陈绍祁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一夜的猜忌与恐惧忽而春风化雨,此时此刻,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有点哽咽:“你追我不怕被我克死吗?”
他吻了吻她的发心:“我能想到最浪漫的死法,就是以你丈夫的名义被你克死。”
南姣彻底心动。
她知道,无论余生多长,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比这更美的情话。
从月牙河边回来,他们一路谁都没有说话。洗衣盆由陈绍祁端着,南姣默默地走在他的身旁。
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问他:“听说王佩珊晕倒了,她怎么样了?”
陈绍祁勾了下唇:“是关心她?还是关心我昨晚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南姣不答,把洗衣盆抢过来,径直往院子里走。
陈绍祁追上来。
“怎么不回答?”
南姣就是不回答,她把洗衣盆端到后院,陈绍祁跟着她。
“走开,我要晾衣服了。”南姣说。
“刚才该看的都看到了。”
“那也走开。”
“小胖家里出了点事,他赶着回去,昨天晚上,我送他去机场了。”他突然解释。
机场很远,来回费时,她知道。
南姣背着身,悄悄扬了下嘴角,不过没让她看到。她拿起一件外套,抖了抖,挂在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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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祁走到她边上:“小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个星期,你来剧组帮我好不好?”
南姣回头看他:“为什么找我?”
他的眼神温暖:“想随时能看到你。”
微风轻轻起,竹竿上的衣架“咿呀咿呀”作响,满院子干净的香。
南姣收拾好就和陈绍祁一起出门了。
因为昨天王佩珊突然晕倒,剧组的拍摄行程又耽误了,白妃儿很不高兴,一大早就在发脾气,虽然表面上是在责骂自家的助理,但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她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表达对王佩珊的不满。
王佩珊很平静地坐在一旁吃面包,她的经纪人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瓶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个督促学生写作业的孩子。
陈绍祁一进组就开始忙了。不过他提前和副导演打了招呼,副导演早就在等南姣了。南姣一到,他就把工作内容和工作流程都给她过了一遍。
导演助理的工作很杂,她一边既要配合副导演检查并协调各部门的工作,另一边还要协助导演安排后期各项工作的日程。
南姣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她很快抓到了头绪,工作意外的出彩。
洛子光忍不住夸她:“南船长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很漂亮。”
蒋文康也笑称:“干得这么顺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以前在剧组待过呢。”
南姣有些惶恐,陈绍祁遥遥看着她,对她笑了一下。他的笑难以形容,温和宠溺,无声纵容,她身上的不安在顷刻之间都消失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事情,莫过于这样,有人知道你的秘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陪你伪装,为你掩饰,护你周全,从不说破。
忙了一早上之后,吴大伯开着自家的三轮车来送餐。
卸货的时候,南姣去帮了他的忙。
吴大伯走之前,塞了两个鸡蛋给她,熟的,说是自家的土鸡生的,营养很好,让南姣下午当点心吃。
南姣心生感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无暇镇虽小,但是却藏了世间百态,有人朴实善良,有人满怀恶意,有人嘴闲多言,有人默默付出……她无法要求世人都一样,只希望能对别人给的温暖心怀感恩,并且永远不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南姣一个人拿了盒饭去堤坝上。
今天太阳很好,堤坝上的大石头被晒得暖洋洋的,她盘腿坐在地上,打开了餐盒。
没一会儿,陈绍祁也过来了。他一手拎着两张折叠椅,一手拿着盒饭。
“怎么跑这里来吃?”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南姣站起来,接了一下他手里的椅子:“你不也来了吗?”
陈绍祁哼了一声,打开椅子坐下。
空气里有海浪的味道和菜香。
他们两人安静地肩并着肩吃饭,陈绍祁吃饭很快,南姣也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绍祁停下来:“你怎么干什么都风风火火跟个男人似的。”
南姣正夹菜,一听,收了筷子:“谁说女人就非得柔柔弱弱慢条斯理地活着。”
他拉了下椅子,往她身边靠过来一点。
“以后就像个女人一样活着吧。”风把他的声音吹散,空气里只留下了温柔。
南姣低着头,想若无其事地笑一笑,但鼻头却在发酸。
“但凡活得像个汉子的女人,都是因为没人依靠,以后,你有我。”
所以,就像个女人一样活着吧。
该笑的时候笑,
该哭的时候哭,
可以勇敢往前,
可以懦弱退后,
可以温柔,
也可以不温柔,
要时刻底气十足,
要时刻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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