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阁主大婚,隐卫们每人赏了一坛花雕酒,有人喝得兴致高了,就飞身到院落里舞剑,还有人乘机撒泼打诨,扯掉袍衫,用酒从头浇到脚,“今朝有酒今朝醉!老七,何必庸人自扰!下来一起喝酒!”
院落里舞剑喝酒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借着酒疯,说起了平日里根本不敢开口的浑话来。
“我视阁主为高高在上的神!他的身姿是那么的举世无双!怎么会娶了个平常的女子!她何德何能!如何能配得上我们的阁主!”
这人正说到兴头上,被人一脚踹翻在了地上,“老三!你活腻了!说他妈什么浑话!阁主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爬起来!他妈地给我滚回屋子里去!”
老三踉踉跄跄地爬起身,他两臂一伸,环视大家,道:“我说的不是大家想的嘛!”
“还他妈胡言乱语!小心老七废了你!给我滚进去!”说着提着他的腰封就扔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老三还不消停,“老七!你说阁主是不是举世无双?”
紧接着听到啪的一掌,“再多说一句,今晚非弄死你不可!”
喧喧扰扰间,天空中一声猎鹰急促的悲鸣,划破了夜空,还没等大家抬头仰望,猎鹰已经俯冲坠入了院子。
众人立刻警觉地围上去,“是老四的鹰!”
“别动它!它受了伤!”
隐七忽地从廊上跳了下来,见猎鹰颤巍巍地抖动着,一边的翅膀只剩下一半。他快速从猎鹰传信的竹简里取出信笺,上面赫然写着:薄叛。
那么,隐四他们,已凶多吉少了。
“老七,出了什么事?”众人问道。
隐七面色骤冷,瞬间把手里的信笺揉成了齑粉,他下令道:“今夜谁也不许去打扰阁主!老二,你带人去严防隐阁周边,发现可疑的人,格杀勿论!我出去一趟,明早就回来。”说完,看了眼翻起了白眼珠子的猎鹰道:“把它好好安葬了。”
所有人不敢再嬉戏玩闹,纷纷面色冷峻地颌首,“是!”
这时,院落里突然飘然而至一道火红的身影。
平日里,阁主极少来这里,更何况今日还是他大喜的日子。众人一下子惊诧地跪拜道:“阁主!”
易子隐戴着冰冷的面具,负手而立,在众人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和耀眼。
他看了眼猎鹰的尸体,对隐七道:“怎么回事?”
“启禀阁主,刚猎鹰带回了京城的消息:薄成已叛离。属下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想……”
易子隐没让他说下去,即刻道:“你速去速回!”
“是!属下告退!”
易子隐扫过众人,对近身的老二道:“隐七不在,你主事吧!”
老二立刻拜道:“是!阁主!”
“加强隐阁的防备!让暗庄到京城打探下消息。”易子隐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开了院子。
众人齐声道:“恭送阁主!”
易子隐身形极快地飞了回去,他取下面具,轻轻地走了进去。
玉祯沐浴完,见子隐没在房里,赶紧脱去了外衣,钻进了喜被里。
易子隐进屋后,见她已安稳地睡下了,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走进浣洗室后,他的目光愈来愈冷。
易子隐首先想到的是,薄成假意投诚,他与南世尹相交十余载,在争夺太子之位时,薄成一直是南世尹坚实的后盾。在南世尹失踪的这三年,他一直保持中立,甘于屈于人下。这样的人,不会一夜之间,轻易地归降。
如今,南世尹突然出现,他却选择了归降,必定是有了取得南世卿信任的方法。
易子隐浸在池水中,闭目凝思。
半个时辰后,他才睁开了眼睛。眼前火红的纱衣映在了他深若幽潭的眸光里。他缓缓站起身,从池水里走了出来。
宽大的喜床上,玉祯已经躺在中间,呼吸平稳地睡着了。易子隐轻轻地躺到她身边,眼眸顺着她的发梢、眉眼、鼻翼、嘴唇,一寸一寸仔细地端详、流连,然后,弯起臂膀,将她轻轻地搂在了怀里,嘴里喃喃地唤道:“祯儿~”
玉祯一直在做着美梦,她梦见自己走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前,微风拂来时,天空下起了桃花雨,一片片纷嫩嫩地飘落下来,她躺在树下快乐地翻滚玩耍,她铜铃般的笑声穿过了湖泊,湖对岸,好像一直有人在喊她:“祯儿,祯儿~”
“哎~我在这儿!”她挥着手望过去,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了!她就知道,他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子隐,我在这儿~”
两人忽而近在咫尺地相拥在了一起。
“子隐~”
“祯儿~”
玉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香气,微微睁开了眼,她笑着说:“子隐,我刚才做梦,梦到你了~”
易子隐身形未动,轻轻合上了眼睛,“你在梦里喊我了?”
“嗯,我梦里的地方像是南山,却又有所不同,那儿没有荆岐的树丛,只有漫山遍野的草地,还有漫天飞舞的桃花。”玉祯向上挪了挪身子,与他面对着面,“你刚才是不是也喊我了?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就醒来了。”
易子隐看到她晶亮的眸子,微微松开了她,“我以为你睡着了。”
玉祯脸颊微微一红,“等了你好久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我刚刚在书房。”易子隐说着眸色暗了下去。
“哦~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易子隐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今天你累了,早点休息,乖。”
玉祯垂眸“哦”了一声,瞥见他寝衣内穿着那件红色的纱衣,不禁抬眼问他:“子隐,你是不是有心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