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夜里,多达二百四十位清灵境弟子,一举突破至真元境。多达二百八十人,成功提升至清灵境九重。
无巧不成书,此五百二十人来自同一峰——“玄阴峰”。一个位于问缘峰峰群边缘,位处极阴之地的“死峰”。
直到八日中午,此事才被传开,传到宗门长老与主事弟子的耳中。
问缘殿中,子昂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眼,一动不动。同脉师兄弟子真、子轩、子敬等人,有些惊慌失措。
为何?因为那五百二十人全是来自大断山脉的那三万人中,而且是他们几人“精心挑选”后,刻意安排到玄阴峰。目的不言自明,当然是给独孤鹤轩看。
只不过,独孤鹤轩从来不过问,亦从来没去过问缘峰。故而给所有人造成了一种“不知情”的假象。然而,当机会来临,当独孤鹤轩出手时,足以给宗门中的这些师兄弟造成一万点伤害。
良久,子昂道: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无论怎么说,星河师弟一次栽培五百二十人的资源消耗,我们也比不过。不如,就是不如。做再多的小动作,只会让人笑话。只要谨记此次教训,就好。师尊那里,我亲自去说。
哟!诸位师兄正议事呢?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十分惊讶的声音。须臾,一人前脚迈进殿门,却是停了下来,笑道:子昂师兄,要不,我等会再来找你?
星河师弟何必如此。子昂立即起身,亲自走到门口,带笑意的说道:师弟亲自前来,定有要事。既然来了,进殿,坐下说。
可以吗?独孤鹤轩故意拖长声音,眯眼扫视了一圈大殿,道:看这阵势,愚弟来的不是时候。师兄,要不,你先忙。我在外面候着,等你忙完了,我再进来。
子昂道:师弟这就见外了。
独孤鹤轩呵呵一笑,“勉为其难”的走进大殿,道:愚弟见过诸位师兄!
子昂稍稍提高声音,朗声道:星雾师妹、星澜师弟,请进殿吧!
不多时,星雾、星澜亦走了大殿,众同门没有谦让座位,依次坐定。
独孤鹤轩道:子昂师兄,我今日前来,是向你陪个礼,道个谦。希望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
子昂暗自一愣,心道:这位师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难道要重提杨圣火之事?还是刻意讽刺玄阴峰之事?开口道:师弟何出此言?
十天前,愚弟闲散,去了一趟黄庭峰东北角。原本是想尽自己绵薄之力,适当的帮助同门,做点积阴德的好事。岂料,竟然被人指责为是某些人的大后台。独孤鹤轩长叹一声,道:师兄,我对你说句实话,愚弟真冤。宗门又没对我限禁出入地。你说这以后可咋办?要是保不准那天,我跑到某个犄角旮旯放了个屁,恐怕还得被人指责是污染仙门空气哩!
独孤鹤轩道:当然,话说回来,打人这事,确实不对。常言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望师兄不再计较此事,让那七位小师弟安安心心的修炼。万一有一天,他们也能修出个前程,宗门的那两亩地也没白糟蹋。
子昂强笑道:师弟,此事是杨葉师妹做的不对,不关那七位师弟的事。
多谢师兄!师兄此乃厚德载物之胸怀,真乃宗门之福啊!独孤鹤轩“十分”钦佩的赞叹了一句,又道:这第二一事,我要从你这里带走三百人。师兄,你看这事,可行否?
子昂很快反应了过来,独孤鹤轩这是对元始大殿上之事的报复。因为问缘峰峰群上的外门弟子,乃是十二脉共享。若是有那位弟子被某一脉或是某位长老看准,可直接带走。但于情于理,独孤鹤轩的做法没任何问题。
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
子昂没有犹豫,仍是笑意而言,道:师弟的这一手,着实高明。师弟敢如此动用资源的魄力,愚兄更是望尘莫及。说时,顿了顿,道:想必,当年追随师弟征蛮荒的那三万人,师弟对他们在问缘峰上的位置十分清楚。依师弟之见,该如何妥善安排?
子昂明白,跟独孤鹤轩这样的人打交道,把一切摊开说明,反而容易找到章法。若是想着阴地里较劲,没绝顶的智慧与深沉的心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既然师兄如此说了,我也不妨直言。给众多外门弟子少一点沉重的苦力活,多一点修炼的时间。毕竟,那怕是外门弟子,也是人,也有一颗修道成仙的心。细论细究,我们这些所谓有“身份”的人,有什么资格役使他人,又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人的修炼机缘。难道只为了那点令人作呕的虚荣心。
大家都是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也不是三头六臂、六耳九眼。纵使有人是含着金汤匙出现,那怕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总得自己动嘴;那怕是有人擦屁股,屎总得自己拉。
独孤鹤轩非常认真的说道:圣人云“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其实,这话对很多很多人来说,恐怕还是虚高了。以我看,能做到“致良知”、“知行合一”,那就够了。
人海茫茫,天涯孤行。功名利禄,千秋霸业,百世英雄百世梦。独孤鹤轩缓缓站起身,拿出一个大包囊,递给子昂,道:这是三十万粒“蒲公”籽,鉴于我身份不便,只好劳烦子昂师兄帮忙分派给众师弟师妹。毕竟,能奉命来这里一趟,着实不易。能给宗门尽一份绵薄之力,也别省着了。
说完,缓步走出大殿,慢悠悠的消失在门外。星雾拉着星澜追了出去。
子昂朗声大笑,手中的包囊越收越紧。
三十万粒蒲公籽,三万颗灵石,皆可用财物衡量。唯独收拢的人心,无价可沽。子轩自言自语一句,看着额头有汗珠渗出的子真,道:二师兄,别胡思乱想了。今日之事,我们早该料到了。
子真缓缓抬起头,眉头皱成高棱,整个脸都快变形了,喃喃道:他可是当着我的面,扇我的耳光。
原来,“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是子真的口头禅。
子贡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鹤轩的境界又提升了。
子昂收敛笑容,道:四师弟,你是不是与星河师弟交过手?
子贡微一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道:大师兄为何如此一问?
将来,怕是难免一战。我这把诛邪神刀,不知能否挡住开天魔戟。子昂将包囊递给子真,道:二师弟,是我们没把事情做好,怨不得别人。只要我们努力做事,认真学习,总会进步。师尊那里有我!
子昂朗声道:明年初春,蒲公花定会开遍问缘峰峰群。山花烂漫,万象更新,这边风景独好。
回师祖,师兄说您只让他挑人,没让他带人。故而,在挑完人后,师兄直接回了金峰。
星澜恭恭敬敬的递上一份新名单后,说道。原来,只回来了星雾与星澜二人,独孤鹤轩并没有来到慈航峰。
禅心真君没有看名单,问道:丫头,你怎么看星河的此次出手?
紫菁真君叹声道:星河这是抢占制高点,刻意报复。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偏执了。
禅心真君看向代首座紫芝,又道:紫芝,你怎么看?
紫芝道:星河虽出身豪门,却更懂寒门。加之,他有管理数百万众的丰富经验,拥有着过人的铁血手腕。练就了做事有理、有礼、有秩、有节,做人洞察人心、洞悉人性的过人本事。这点,宗门新一代弟子中,确实无人能及。
洞察人心,洞悉人性,都是被人逼出来的能耐。禅心真君微有感触,道:你们两人,又怎么看?
星澜直接回道:师兄这人根本不会有隔夜的仇。因为他的仇,他会在当天就报了。
星雾却是想了想,才回道:弟子眼中的星河师弟,其实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粹人。只不过,他做起事来那种不计成本的狠劲,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星澜道:师姐,师兄是炼丹奇才。现在,无人知晓他是几品丹师,但至少是六品丹师,并无疑问。他身后又有一个庞大的星河盟支援他灵材资源。他当然高枕无忧。
那身后有一个实力更强大、底蕴更深厚的巨派的人,又如何?何况,整个星河盟上下,基本的温饱勉强是自给自足,可真正的修炼资源还不得是星河输血?禅心真君道:星河能得到“三老四音”这种老骨灰的认可,可不是什么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就能达到的。我要是所料不错,这七个老东西定会出征沧海。他们虽然不会是各方势力的障碍,却也是可以随时恶心人的存在。星河能如此沉得住气,定与此七人有关。
星河手下,有小苍狼、小阎王、半边臭乞丐、以及整个甘洲世家势力,内在实力早已不容小觑。此次出征沧海,谪仙盟那边由天门上仙亲自出马,而这个拥有不死之躯的怪老头,是谪仙盟中少有的能与萧九仙说上话的人。祖洲世家,有一半多支持星河盟。五正之中,星河与两大佛宗皆有渊源。而魔盟势力只会推举星河。
近日来,我细细琢磨,那怕是我与玉炀师兄亲自出山,亦无力改变已被星河下活的这盘棋局。除非,在星河盟真正强大起来之前,有一个新的力量出现,取而代之。
禅心真君吩咐道:四妹、紫菁,此次出征沧海,一定要帮着星河。
紫菁道:师尊,您莫非有什么担忧?
禅心真君点头道:不错!我怕把那个臭小子逼的太急了,他会进行最彻底的反击。他这样的人,看似处处给人留活路,却也是时时刻刻能断了每一条活路。无论如何,他手里有了诺亚仙舟,就有了跟鸿界中任何势力叫板的底气。这个结果,已无人能改变。
星澜道:师祖,再造一个诺亚仙舟,不就完了?
因为你不知道潇湘庵与龙渊谷的渊源,也不晓得你师兄与谪仙盟的渊源,所以才会这么说。
禅离真君道:师姐所说,确非虚言。据传闻,能看懂仙舟图的人,只能是龙渊谷独孤家的人。打造仙舟的最核心灵材,只有谪仙盟有。所以,能集各方资源打造此舟者,如今的鸿界中,只剩下了一人。
禅心真君沉声道:五妹,你下山一趟,追踪一下龙渊谷的旧人旧事。我隐隐觉得,整个鸿上下,有一股暗涌越来越清晰,随时可能会形成冲天风暴,席卷鸿。只怕是龙渊谷的反击,快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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